第99章 她的婚事(2更)
作者:如是如来      更新:2021-08-19 05:15      字数:3943
  两日后。
  鲁文清入殿半个时辰再出来就直奔外面的神殿,从里面取出一些旧物匆匆送入宫中,之后再次将目光投放在慕家七小姐的身上。
  一举一动,都在某些人的眼皮底下。
  慕惊鸿从宫里出来就已经猜到,楚禹会派鲁文清亲自监视自己的一言一行,也正符合了之前鲁文清的试探。
  楚禹派鲁文清清理端木樽月的东西现在又要让人取入宫,终是因为端木一族逃入了东蛮之地,成了折磨他的一块心病。
  春锦这个人,他就更是不能杀了。
  暗中,更是让鲁文清寻访有此志之士,想要一手再培养出另一个端木家族。
  是为他所用的端木家族。
  慕惊鸿能猜到他的想法,有些人也能。
  比如刚刚将顾氏叫到顾府去的顾太尉,还有江家。
  他们都明白陛下的想法。
  慕惊鸿盯着噼啪作响的火星,挥笔在宣纸上落下两字。
  春锦。
  这个人,必须死。
  祈福大典是个绝佳的机会。
  静心居里,娄氏微闭着的眼睁开,看着坐在一侧的儿子,终是开口打破这份沉默,“陛下这时候举行祈福大典,恐怕也是另有深意。我听说端木一族逃逸入了东蛮之地,果真是叛国之徒,当初就不该助长。”
  话到这,娄氏也知自己说得太多,又一转话题,“皇上那里,你可有什么……”
  “皇上最近对我有些不信任,一些好差事也从孩儿手中收了回去。”
  娄氏脸色一冷,“可是因为二房的七丫头。”
  慕德元未明说,但他的沉默已经让娄氏猜得十之八九了。
  老脸更是寒流翻涌,“也怪顾氏教出的好女儿,十四了,前面的姐姐嫁了,也该给她寻个好人家了。”
  慕德元并不确定这些是不是因为慕惊鸿,但也确实是有这样的原因在。
  “这件事,还不急。”
  “再不嫁出去,在家里不知道还要闹出什么大事来,女儿家,早些嫁好。”
  娄氏拿过茶盏,抿了口,眼神锐利,“你若是有人选,好给顾氏提个醒,也免得她又妄想将人推进花家,更是引来陛下的猜忌。”
  慕德元听娄氏提起这句话,眉头皱紧:“这件事恐怕还得看顾太尉那边的意思,今日二弟妹又进了顾府,直到现在还未归府。”
  娄氏脸色又是一阵的难看。
  顾氏近来三天两头的往顾府跑,就怕不知道她是顾太尉的亲妹妹一样。
  在娄氏看来,顾氏跑得这么勤快,肯定是与慕惊鸿的亲事有关,顾氏打花家的主意已是人尽皆知的事。
  为自己的女儿筹谋,也说得过去。
  但这花家,太张扬了。
  皇上因为江家女在游湖时与啇王碰上一面,就急着将人纳入后宫,可见得皇帝是不想让下面的臣子壮大到不可控制,忌惮着臣子的和睦。
  下面的臣子抱成团,他这个帝王就越发不能安枕。
  只有斗得厉害了,才安心。
  “屠家一直没有动静,我这心就有些不安,”娄氏今日跟慕德元坐在这里,就是为了屠家那边的事。
  按理说他们慕家休弃了屠家的嫡女,还将人打了送回府,应当是恨极了慕家才是。
  慕德元在朝中与屠家那边的人相遇也是有说有笑,完全不像是出了事,越是这样,越是让人不安。
  总觉得背后还会有什么等着他们。
  慕德元也是觉得诡异,不应当是这样。
  “也罢,你先派人到屠家那边探探,到底是夫妻一场,有些话背后说明白了,他们也能理解你的苦衷。这要怪啊,就怪顾氏做得太绝了,我们慕家也是惧于顾府的势力,没办法才做这样的决定。”
  娄氏相信屠家是看得明白的。
  慕德元想了想,道:“这事,还是我亲自走一趟吧。”
  “可这……”
  “无碍,母亲您也说了,屠氏之事也是因顾氏才造成的,”慕德元起身,拍拍衣摆,“关于惊鸿的婚事,我这边倒也是有个别人选,到时候还请母亲替孩儿说服二弟妹。”
  娄氏神色闪动,摆摆手,“后院的事,交给我来处置。”
  慕德元一揖,转身出了静心居。
  娄氏盖上茶盅,对身边的连嬷嬷道:“顾氏回了府,让她过来一趟。”
  “是。”
  *
  鲁氏的院子快步走进一名衣衫粗糙的丫鬟,进了屋就将静心居发生的事一一告知。
  听完了静心居里的对话,鲁氏眼皮一掀,眼间有笑意流转。
  “老夫人这么快就要替慕惊鸿打算了,顾氏一直想要亲自给女儿做打算,这一回,恐怕是落空了。以老夫人的行事风格,定要让七小姐掉层皮才甘心。”
  鲁氏身边的张嬷嬷听完后就阴阴地笑了声。
  鲁氏摆摆手,让粗布衣裳的丫鬟下去继续打探。
  丫鬟悄悄退了出去,又摸回了静心居里去,原来是静心居的粗使丫鬟。
  也不知鲁氏给了什么好处,竟然能收卖了下来。
  慕惊鸿的婚事顾氏在准备慕沅嘉的时候就已经有所动,鲁氏也是看在眼里的。
  现在听娄氏话里的意思,是要亲自给慕惊鸿挑选了。
  还有慕德元口中适合的人选,她更是感兴趣。
  前后想了许久,也没想出这合适的人选到底是谁。
  “若是让顾氏知道侯爷与老夫人在背后筹谋着她女儿的婚事,恐怕是要急得跳脚了。这要是因此事再闹起来,慕府可就不得安宁了。如此也好,我也能从中寻找机会获利。”若是能从顾氏的手中拿到那些铺子良田,最好不过了。
  鲁氏打的就是顾氏手里捏着的权柄与钱财。
  连嬷嬷出计,“不如姨娘寻个机会提示提示二夫人?”
  鲁氏抿唇笑了笑,“不急,先将侯爷去屠氏示好的事传到雅芳居去,小心些,别叫顾氏瞧出了端倪。”
  “是!”
  连嬷嬷与鲁氏互视一眼,转身出去做安排。
  顾氏回府就收到慕德元亲自去屠家再示好的事,冷笑不已,“难不成他还想将人重新接回来?我不求其他了,他倒是避着我想要做些补偿了?屠氏不死,已是我仁义,他这么过去,是要自个打自个的脸面。还有,这消息是谁送过来的?下去查查。”
  陈嬷嬷道:“人已经跟着了,说是进了静心居。”
  “静心居?”
  顾氏有些意外。
  难道是娄氏故意给自己的暗示?
  这不太对。
  “真的是静心居里的人?”
  陈嬷嬷确定道:“确实是静心居的人。”
  “这老虞婆想要干什么?是示威还是嘲笑?”
  “恐怕是警告,”陈嬷嬷低声说。
  “去打探打探,侯爷在出府时,还在静心居说了什么。”顾氏顿了下,“若打探不得,就等着人送上门来。”
  陈嬷嬷一愣,“夫人是怀疑有人在帮我们?”
  “不是帮,恐怕是要从我的身上谋求些什么吧,”顾氏冷笑,“且等着吧。”
  陈嬷嬷皱了皱眉,“夫人还是不能大意了,特别是七小姐那里,最近发生的事有些多了,总是有牵连到七小姐的。”
  提及慕惊鸿这里,顾氏心底总是沉了几分。
  “让人看着,可别让有心人再有机会了。”
  想到今日在顾府大哥对自己说的那些话,顾氏更是担忧。
  慕惊鸿对于慕德元和娄氏在背后筹谋自己的婚事,想要从中获利的事一概不知。
  她心里所想的,就是怎么搅了这局面,逼楚啇不得不出手争一争。
  他一直表现出无欲无求的样子,叫人觉得他无皇位之争,至于这心里是如何想的,却不知。
  这次金墨兰再次约了慕惊鸿出府,就在慕府附近的茶楼会面。
  鲁宛清也跟着一起过来了,看到裹得严实的慕惊鸿以及她比之前更为消瘦苍白的小脸,不由微愣,“都说慕七小姐又病了,可见这身子不仅是病了,也真是亏损得厉害。不过数日不见,这小脸就尖得能扎人了。可怜见的。”
  “惊鸿,见过兰夫人,江少夫人。”
  “快坐吧,这儿没外人,我们出门走动正巧路经慕府,想起数日前阅过你的字,宛清甚为喜欢,特地将你叫了出来讨教讨教。”金墨兰说话滴水不漏。
  她和鲁文清会面的事,是金墨兰亲自点的头,叫自己出来,也就是为了问当日的情况。
  金墨兰不言明,慕惊鸿也不提。
  当日在磬音寺,对方也算是救过自己,她答应出门,也是看在这份上。
  “不敢,我的字,实在丑陋,不敢与,兰夫人,江少夫人,比。”
  她说得慢,两人也等着她说完了才开口。
  对她倒是表现出十分的尊重。
  “连我夫君都赞上一句的字,可说不上丑陋,还是慕七小姐不肯在我们二人面前露上一手?”
  鲁宛清笑语宴宴道。
  慕惊鸿看她们都将笔墨摆好了,就等着她过来动的写字了,也不好拒绝。
  既然是以文会面,她也不推辞。
  索性起身到桌边,提起笔挥洒而下。
  笔锋收敛,与当日踏青时所写的相差无几。
  并无特别之处的字落入眼,也就是能观上一观了。
  “见笑了。”
  慕惊鸿退后,微微一笑。
  鲁宛清看向金墨兰。
  “既是如此,我也提一句。”
  丫鬟撤开了纸,金墨兰挥毫而上,那笔法间的锋芒,如剑般扎入纸张。
  好锐利的字!
  慕惊鸿知晓金墨兰是个武艺厉害的女子,却也知她的字写得极好,这样的女子当年却是历经劫难,差些死于非命。
  鲁文清更是为了救她,几乎舍了他自己命。
  这般深情的男女,今日能结成良缘,也是苦尽甘来。
  鲁文清还为其请了命,楚禹封其为诰命夫人。
  品级上也是极高。
  仿佛从她的身上看到了往日的种种,慕惊鸿不禁微微含笑,“兰夫人,字如其人!锋芒毕露!”
  锋芒毕露四字一出,金墨兰就皱了眉头。
  当年她就是太过显露锋芒才差些害了自己与鲁文清,慕惊鸿突然道出此话,让她想到了以往的一幕幕,脸容的笑意倏然一敛。
  鲁宛清见状,赶紧道:“大嫂才情自是不差,可对比这京都城里的才情艳艳的女子,还是有些逊色了。”
  “宛清说得不错,”金墨兰搁下笔,意味深长的看慕惊鸿,“就好比如慕七小姐,虽然在字上造诣不深,但其他方面却是深藏不露。那日夫君见过慕七小姐后,回府就一直在我面前说起慕七小姐棋艺如何精湛,连他也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是说她有意藏拙呢。
  又拐着弯探她的话。
  鲁文清不会跟她说这样的话,鲁文清是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
  所以金墨兰这话是想让她说出当日发生的事,或者说,是有意来探鲁文清为何约自己。
  鲁文清什么也没跟金墨兰说。
  这就让慕惊鸿意外了,以他们二人深厚的感情,不应当隐瞒才是。
  慕惊鸿含笑道:“当日之举,只是,让人见笑罢。实在,不值得,一提。”
  金墨兰笑眸眯了眯,慕惊鸿越是这样说,她就越是好奇,更不信她口中所说的不值得一提。
  鲁宛清看二人机锋都打上了,气氛也随之古怪起来,往旁边站出去许远,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