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要做作业？”左慈典有点好。
  冬生茫然，回答：“是啊。”
  “你好不容易到京城来，不想出去溜达溜达吗？”
  冬生摇头。
  “这样吧，你想玩哪里，告诉我，我抽个时间，带你去玩。”左慈典看着冬生乖巧的样子，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说起来，他的儿子与冬生年龄相差仿佛，看着越是年纪差不多的样子。
  “我想做作业。”冬生微微抬头：“左医生，你能自己去玩吗？”
  “我……”左慈典生气的想：我儿子才不会这样呢。
  叹口气，左慈典扭头道：“凌医生，冬生这样子……”
  桌子的另一头，凌然手握一本《奈特外科学》，看的入神，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第659章 相信
  烈日。
  骄阳。
  微风徐徐。
  休息室安静祥和。
  绿萝在空调下起舞。
  土栽的绿萝粗壮有力，枝叶已是缠住了屋顶的管道，看起来像是想要越狱似的，只有空调的风力开到中档，它才勉勉强强的动起来，像是被牢头逼迫的似的。
  相比绿萝，六院的吊兰种植的更仔细一些，靠着阳台的两边各放一盆，素雅而优美，还不容易被人触碰到，就像是芭蕾舞演员似的，不好这一口的，就不会特意去看。
  小沙弥冬生已经在京华六院里呆了两天一夜了。
  冬生比开学时间来早了两日，以免遇到意外情况赶不及。而一路顺畅的结果，就是佛学院上一批的进修班尚未结业，须得冬生自己定房间。
  正所谓“居长安大不易”，京城的物价完美的体现在了酒店房间上，冬生掐指一算，在附近的酒店里住一天的费用，足能买来一箱马应龙了，出家人不能如此奢侈，于是，在主持的建议下，冬生就找左慈典，向他化缘了一个六院的床位。
  有了地方睡觉，冬生就无比的安心了。
  过去一天，他清晨起床打扫卫生，然后去手术层的水晶洞旁，念经并与人交谈，接着，冬生就回到休息室里来，做作业，做复习，做预习，如此反复循环。
  除了分别给凌然、左慈典、张安民等人按摩之外，冬生后半天的时间，基本是手不释卷的。
  待到中午时间，冬生才去餐厅里等着，待凌然等人下了手术，再一起用餐。
  餐点自然是素斋的。
  但为了尽可能的好吃一点，大厨不可避免的采用了一些名贵的食材，例如一些昂贵的菌类，精细的豆制品等等。
  田柒也会在就餐时间跑过来，为了避免拥堵，田柒一路都是骑自行车的，到了餐厅里，已是胃口大开。
  “今天吃什么？”田柒满怀期待的来到定好的位置处。
  然后，就见凌然和冬生，肩并肩的坐着，面对阳光，依旧是一个，一个写作业。
  一大一小，都穿着白衣服。
  凌然是白大褂的制服，冬生反而是穿了白体恤。
  两人都专心致志，以至于无视外物的程度。
  咔嚓咔嚓。
  田柒举起手机就拍照，并且迅速的切换了多个主题。
  最后，田柒望着一张黑白照，发微信给麦莼，问：“这么好的照片，要不要给寄给杂志社，让他们发表，然后让所有人都能看得到。杂志估计会卖脱销吧。“
  麦莼回了一个“哦”，问：“要我帮您联系杂志社吗？我们平时接触的都是医疗卫生方面的媒体，社会媒体打交道的主要是报纸，不过，如果要找相关的杂志社的话……”
  “杂志社不是问题。”田柒发完了这条微信，就收起了手机，从后面望着凌然。
  准备传菜上菜的两名待应望着三人，满脸的迷惑，这些人在聊什么？
  简单的吃了9道菜的素斋，凌然放下筷子，对田柒道：“杜院士昨天从icu里转出到普通病房了，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好啊。李博士一直说想来看看杜院士的，之前的重症监护室进不去……”田柒很是开心的样子，再问道：“这样的话，杜院士的病就算是好了吗？”
  “手术成功，至少能延长好几年的寿命，但是，没人能肯定癌症不复发的。”凌然稍给科普了两句。
  田柒缓缓点头，又感慨：“凌医生的工作就是救命，真好。”
  饭后，三人再一起溜达着前往病房。
  房内，杜院士一家人，几乎全都拥挤在房间内了。倒是杜院士的状态尚好，气色看着不错，说话的力气也是有的。
  凌然给他做着体格检查，并在心里默默的思考着。
  这么大年纪，做了这么大的一个手术以后，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凌然也需要逐渐的摸索出来的。
  相比之下，体格检查作为触诊，更需要了解病人的状态。
  灰白色头发的李学超，也跟着走了进来，并向杜院士打了招呼。
  “不用来这么多人。”杜院士勉强笑笑，然后向李学超点点头。
  “本来想早点来的，结果被事情给拖住了。”李学超说着再次致歉。
  杜院士刚做完手术，智商明显受到了抑制，顺口就问：“什么事情？”
  李学超微笑，“哦”的一声，道：“我们正在南直勘探一个有色金属矿，忙的不行。这不是，我刚刚给人家把文件送过去，就跑过来看看你了。现在的竞标，比以前更麻烦了，越来越麻烦。”
  杜院士这下子有点明白过来了，笑笑道：“可惜竞标跟我没关系，那是人家部委的工作。”
  “我知道，哎，这不是有点担心嘛。”灰白色头发的老头儿，光看脸色，比病床上的杜院士还要糟糕些，大约是真的累到了。
  杜院士“哼哼”两声，道：“有色金属矿，我以前在南直……勘过好几个了，但都没做过细致的普查，浪费了。”
  “现在要看年轻一代的了。”
  “我觉得，那几个矿是要出东西的。”杜院士说着就觉得累了。
  过了会儿，灰白色头发的李学超跟着众人出门，又叹了口气：“好可惜，只能等杜院士休息的时候，再问情况了。”
  “你们是想要竞标现有的矿山呢，还是做勘探？”身后的胖孙，跟了出来。
  “主要的区别呢？”李学超笑问。
  “勘探就算了，你们如果直接竞标的话，也许竞争对手更少。”胖孙小声说了一句，又道：“没有细致普查的矿山的话，售价也会便宜些吧。”
  “那就买下来吧。”田柒听到这里，道：“就照杜院士说的。”
  “咦？”胖孙愣了愣，问：“真买啊？”
  田柒点点头，道：“反正也便宜。”
  李学超苦笑连连，胖孙则突然紧张起来：“那个……我爷爷的意思，就是他猜测有矿，并不保证真的有矿，而且，矿山的规模和条件的差别也很大，你们不能偏听偏信啊……”
  “我相信杜院士。”田柒言简意赅。
  第660章 怀疑
  开展新术式是高级别医院都很乐意做的事，也是必须做的事。
  新术式意味着新的仪器和设备，新的项目和资金，新的培训和进修，新的友商和代表……
  开展新术式，可以淘汰老术式，可以按照新的领导和科室主任认可的研究方向奋进，既能降低老派医生的影响力，又能减少老术式带来的成功率的负担。
  对于病人来说，有新术式用，相对于次新的术式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但是，相对次次次术式来说，还是有获益的，整体而言，总归是好的，可具体到某一个具体的人的时候，又要另说了。
  总而言之，开展新术式，既是政治正确，也是利益正确，唯一的劣势是麻烦一点，辛苦一点。不过，在三甲医院工作的医生和领导，对此都不是太在意。
  如东黄区医院，乐呵呵的派出了两名医生，亲自开车来接凌然，态度积极，说话还好听。
  左慈典和他们打着哈哈，回头对张安民笑道：“要不人家这个区医院是三甲医院呢，咱们云华的区医院，一个个像是死人似的，腹腔镜都开展多少年了，竟然还闹不清楚，显微手术更是稀巴烂，生怕有病人去他们那里接手的。”
  张安民淡定的道：“八寨乡分院的条件更差。”
  “谁还没见过镇卫生院似的。”左慈典撇撇嘴，对于只是去乡镇分院开过飞刀的张安民很鄙视的样子。
  张安民笑笑：“你在卫生院的时候又不做手术，我现在过去开飞刀，一次也要几千块，怕八寨乡分院的条件不行，付不出来。”
  左慈典气的鼻子都要冒泡了。虽然明知道张安民又穷又累老婆还凶的要死，但是，能飞刀赚钱，本身很了不起了，那是真的了不起！
  左慈典都想象得到，又穷又累老婆又凶的张安民，很快会变成不穷只累老婆还凶的张安民，而他左慈典……依旧没有老婆……
  左慈典抹抹眼睛，心道：我也应该学一门绝艺了。
  思忖间，祝同益带来的202斤住院医的电话打了过来：“祝院士的会议快结束了，问凌医生今天去哪里做手术？”
  “哦，今天去东黄区医院的，他们已经派车过来了。”左慈典说话的同时，向跟前的东黄区医院的两名医生点点头，并做口型：祝院士。
  祝院士这两天频繁出现在凌然身边，东黄区医院的医生们一想知道是谁了，于是也笑着点点头。
  电话另一头，202斤住院医手里拿着矿泉水，一边喝一边笑：“那正好，我们先到六院，然后跟你们一起去东黄区医院好了，路不熟。”
  “哦，好，我问问。”左慈典于是捂着手机下端，对前面的两名东黄区医院的医生笑笑，问：“祝院士说坐你们的车，可以吗？”
  “哦……好，可以……”两名医生互相看看，感觉不太好拒绝。
  左慈典继续打电话了，两名医生小声的商量：
  “咱们一辆gl8，坐不下吧。”
  “让医院再派车？”
  “找主任好了，让医药公司再派辆车。”
  两人也是经常做迎来送往工作的医生，迅速的商量好了，开始打电话。
  另一端，左慈典的电话放下了，又接了起来。
  这次则是冯志详教授。
  几句话后，左慈典又捂着电话，对两名东黄区医院的医生道：“冯志详教授也过来了，他自己开车来的，刚已经停好了，听我说咱们有车一起走，说能不能坐你们的车……”
  “当然。”两名小医生哪里好拒绝冯志详教授呢，再说，只是多一个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