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审判(重生) 第44节
作者:
酒青 更新:2021-09-07 22:36 字数:6203
郑裕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地开口,声音沉沉:“从他越界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不是朋友了。”
“区区一个小部长的儿子竟然还敢挑拨我和李元的关系。”
闻言,小跟班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突然就觉得有些发寒,曾经郑裕和姜承关系也挺亲近的,但转眼间他就翻脸不认人,带入自己,不禁有些同情姜承,可也是转瞬即逝的。
秘密朋友评价打分环节结束之后,分数分级统计表很快就公布出来。
徐善看到宋璟给自己的打分满意地笑了笑,抬头看向姜承,姜承仿佛若有所感,也转头向她看过来,徐善笑着,清凌凌的眼底满是挑衅意味。
姜承隐忍着怒气,看向手里郑裕给他打的最低分,被宋璟愚弄,被郑裕背叛,被徐善挑衅,所有的情绪都堆积在一起,他白皙额角青筋直冒,恨得咬牙切齿。
宋璟看到姜承给他打的分数,对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愈发有了清晰的认知,不由得庆幸,还好他选了徐善。
李元曾经对秘密朋友这种事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没参与过,每次都是交给崔室长去弄,这是第一次,看到评级是a 的这一刻,心里竟诡异地掠过一丝满足和柔软。
徐善一定知道她的秘密朋友是他。
第36章 回国
中午午休
尹冬吃完饭从食堂走出来, 脚步轻快,在秘密朋友的考核期间她一直处于被许景及其同伴霸凌的状态,自然也没有心情去讨好她要守护的对象,最后收到的分数评级也是c-, 可即便是这样也没有影响她的好心情。
因为评价结束后隔在她和安灵之间的最后一层隔膜也彻底消失了, 两个人已经把话说清楚了, 安灵也向她坦诚最开始接近她是为了秘密朋友考核评价的分数, 而她也遵守承诺给安灵打了a , 现在秘密朋友的考核评价结束了,她和安灵的友谊也可以真正毫无芥蒂地重新开始, 她真的极其感谢安灵这段时间对她的守护, 把她从黑暗深渊里拖了上来,甚至让她渐渐生出勇气来面对这一切,安灵就像是一束光将她周身环绕着的那些密不透风的晦暗恶意和嘲讽湮灭,让她能够喘息一会儿。
在她的帮助下许景这段时间也不像之前那样频繁地霸凌她,甚至很少动手了, 只是碰见的时候会用恶毒尖锐的语言嘲讽几句, 可这语言上的诋毁和嘲讽对于曾经被折磨得痛不欲生的尹冬来说, 不痛不痒。
今天天气很好, 阳光通透,天空像是展开的纯蓝色画布, 上面点缀着白云,让尹冬看到了生的希望和光明的未来, 有安灵陪着她,她一定可以捱过在德亚高剩余的日子成功考上大学, 等到那时她受过的一切苦痛就都不算什么了, 她也会认真反省过去所犯下的罪恶, 忏悔感恩的生活。
尹冬迈着步子往教学楼走的时候,放在制服包臀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起来,她顿住脚步,掏出手机扫了一眼屏幕,是安灵打过来的电话,唇边下意识就漾起微笑,划过接听键,放在耳边,笑着:“安灵,怎么了?”
电话那边传来安灵带着啜泣的声音,像是很害怕:“尹冬。”
尹冬心下一惊,生怕她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焦急地问:“安灵你怎么了?快说话!”
她手脚冰凉,紧紧攥着手机用了极大力气,指尖甚至都微微泛白。
电话那头安灵哭着,声音里带着哽咽,像是害怕又焦急:“我被许景她们锁在画室里了,她们在外面把门挡住了,你能过来帮帮我吗?”
闻言,尹冬脸上浮起担忧的神色,语气焦急:“安灵,你别着急,我马上过去,别害怕。”
说完就挂断电话,攥在手里,步子焦急地朝着教学楼飞奔过去,耳边的碎发都被风扬了起来。
尹冬一颗心像是被一张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着撕扯着,害怕担忧的手脚发寒,她太清楚许景是什么样的人了,她怕她会对安灵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都是因为她,如果安灵不是为了守护她,为了帮她站在她这一边,公然反抗许景她们,也不会被她连累,遭到许景她们的报复和欺侮。
安灵就是一个柔弱又温柔的人,不知道她们到底对安灵做了什么,又把她锁在画室,她该有多害怕。
尹冬疯了一般地朝着教学楼飞奔过去,嗓子里呛了风,渐渐弥漫起一股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儿,她感觉自己都快要喘不上来气,但脑海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催促她,快一点再快一点,安灵很害怕,还有曾经被许景霸凌时的画面在脑海里不可抑制地浮现,她被许景泼了水关在洗手间,半夜被关在体育馆的器材室,想到这些她鼻子里甚至都微微泛起酸意,她不想让那么温柔的安灵也面对这些。
尹冬跑进教学楼,迈着步子踩上台阶,慌不择路地往上跑,路上撞到人被咒骂是疯子也来不及回应,焦急地往六层飞奔,上了六层之后跑到走廊最内侧,是高三生可以使用的画室,两个扫把交叉挡在厚重的雕花红木门上,门是从里面往外推的,外面被用扫把给挡住从里面自然推不开。
她脸上不可抑制地浮现出愤怒的神情,许景她们这些人的手段还真是从来都不变,她用了极大的力气像是泄愤似的把交叉挡在门上的两个扫把全都拿了下来,狠狠砸在地上,手握住把手将厚重雕花红木门猛地推开,细碎的粉尘弥漫在空气中折射出微细的光线。
尹冬手握在门把手上,看清画室里面的景象,脚步却突然顿住,脸上担忧愤怒的表情也一下子僵住。
画室里挂了和教室里一样遮挡阳光的白色纱帘,此刻有微风拂过白色纱帘,微微翻飞起来,透出刺眼的阳光,安灵端正地坐在木架支着的画板前,一手托着颜料盘,另一只手拿着画笔,身子微微向前倾,在画板上细细涂着颜料,淡金色的阳光拢在她身上显得温柔又美好,和电话里的哭着向她求救的焦急模样大相径庭。
站在门口,手握在门把手上尹冬怔愣住,这和她想象的画面大不相同,下意识轻启唇瓣,缓缓吐出几个字:“安灵,你……”
听见尹冬的声音,安灵不紧不慢地在画布上涂下最后一抹颜料,画布上暗涛汹涌的海水像是风雨欲来,画的及其逼真,在画布上仿佛是流动着的,最上方还有一抹血红的残阳,她缓缓放下左手托着的颜料盘,侧头看向尹冬,扯唇笑了一下,和往日温和美好的笑容不同,今天的笑带着一抹让人不安的嘲讽恶意:“你来啦,尹冬。”
尹冬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安和危险,身体比大脑先行反应,克制不住地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松开握在门把手上的手,转身就要逃离,可刚一转身周身就覆盖过来几道阴影,她抬头看去,是许景和她的同伴们,脸上还挂着嘲讽讥笑,双臂交叠在胸前,一步一步地朝她走过来,缓缓将她围了起来。
刻在骨子里的恐惧下意识又开始蔓延起来,尹冬眼底浮上惊恐,脚步不住地后退,又被逼进了画室里。
见许景和她的同伴们来了,安灵也缓缓站起身子来又将搁在一旁的颜料盘拿了起来,抬步走近尹冬。
许景的同伴们讥笑着将尹冬围住,扯住她的头发一脚踹在她小腿上,尹冬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垂着头,身体克制不住地开始颤抖,抖得像筛糠。
许景艳丽的脸上浮起兴致盎然的意味,慢吞吞地关上画室的门从里面反锁上,而后转过身来看向画室内的景象,双臂交叠在胸前,抬步慢吞吞地朝着尹冬走了过来。
许景站到尹冬面前,缓缓蹲下身子,平视她,艳丽的脸上满是刻薄,漂亮的眼底浮上嘲讽意味和厌烦的神情,抬手狠狠抓住尹冬头发,迫使她抬起头来看向自己,饱满的唇瓣轻启,吐出来的话十分恶毒:“我们尹冬这段时间过得很开心吧,有安灵陪在你身边,我看你嚣张了不少啊,现在竟然都敢无视我了,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看到你笑着的模样我有多么烦躁。”
“你这张脸还是哭起来最好看。”
说着,许景松开抓着尹冬头发的手,狠狠地一巴掌扇在了她脸上,用了极大力道,尹冬被扇的一下子就偏过头去,身子踉跄了一下,伏在地上,控制不住地颤抖着,是长期被霸凌从骨子里透出的恐惧。
许景蹙眉看向安灵,嗔怪地埋怨:“要不是为了陪你玩这个游戏,我怎么可能忍受她这么长时间。”
“杀人犯笑的那么开心,被她逼死的那孩子在天国看了该有多伤心啊。”
安灵一手端着颜料盘,另一只手拿着画笔,轻笑着走到尹冬面前,缓缓蹲下身子,许景同伴拽着尹冬的头发逼迫着她又跪起来。
安灵拿着画笔蘸了一点红色颜料,像是鲜红的血,在尹冬苍白的脸颊上不紧不慢地画了一个血红的叉,声音清浅:“许景,怎么能这么粗鲁地对待我的好朋友。”
“我们尹冬是多么善良的孩子啊,你看把她吓得,一直在抖。”
说着,安灵停下手中的动作,好看的眼睛和尹冬对视,轻声开口,声音淡淡的,像是安抚:“尹冬,你抖什么啊,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呀,你不是说和我待在一起最安心了吗?别害怕。”
尹冬死死盯着安灵,明明还是那张温柔好看的脸,语气也轻轻柔柔的,是那个把她拖出深渊,在黑暗绝望中给她勇气的好朋友安灵,可现在的她却又说不出的陌生恶毒。
此刻,尹冬怎么可能还意识不到她被安灵欺骗了,这对安灵来说就是一场游戏,秘密朋友考核评价的分数对她来说从来都不重要,最重要是想看自己生出希望又被推入绝望境地的狼狈模样,对她来说很有趣。
尹冬控制不住地流泪,泪珠不停地从眼角滑落至脸颊苍白,黑发散乱的贴在脸颊上被泪水濡湿,显得狼狈,她轻声开口,声音喑哑,如血如泣地控诉:“安灵,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我到底有什么罪!”
安灵勾唇轻笑了一声,像是感叹:“你还真是善良,容易相信别人的孩子啊,当然是有趣了,你该不会真以为我会和你这种杀人犯做朋友吧。”
一旁双臂交叠在胸前的许景看着尹冬,勾起浅薄恶毒的笑:“尹冬,你总是这样我们很伤心啊,我们教导了你这么久,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摆清自己的位置,还没清醒吗?真的以为会有人原谅你这个杀人犯?你不光是杀人犯,你还是诈骗犯的女儿啊,到现在还能和我们一起在德亚高读书都已经是很奢侈的事情了,怎么还总是憧憬着有人会站在你这边,和你做朋友呢。”
“只有等级相同的人才会亲近的相处啊。”
“像你这种杀人犯不配有朋友,你只需要忏悔和赎罪就够了。”
安灵柔笑,附和了一声:“确实。”
说完,又抬起手,拿着画笔要往尹冬的脸上涂。
尹冬眼底簇簇燃起恨意火苗,快要吞噬一切,死死盯着安灵,唾骂:“安灵你比许景更恶心。”
被尹冬咒骂,安灵却不以为意,轻笑了一声,脸上并没有什么恼怒的神情,只是抬眼给了许景同伴们一个眼神,两人意领神会,钳制住尹冬,勾唇轻笑一声。
安灵拿着沾了颜料的画笔在尹冬苍白的脸颊上涂涂画画,淡淡的开口:“给你一个忠告,摆清自己的位置,不要太天真,太天真的人活不长久,而你要长长久久的活着啊,还要对那个被你逼死的孩子赎罪和忏悔。”
尹冬疯狂挣扎着,感到绝望又无力,只能绝望地发泄,做最后的挣扎,挣扎间不小心打翻了安灵左手托着的颜料盘,五颜六色的颜料染了安灵一身,她温柔的眉眼瞬间冷凝,扔下手中的画笔和颜料盘,抬手狠狠给了尹冬一巴掌,疯狂挣扎着的尹冬一下子安静下来,散乱黑发贴在苍白脸颊上,她垂着头,泪珠顺着眼角滑落,啪嗒一声滴在地板上,晕出水渍,透骨的绝望席卷了她整个人。
这一刻,尹冬觉得黑暗无比,她甚至觉得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也许许景和安灵说的对,她就是一个罪人,曾经犯下的罪逼死了人,这些罪将永远伴着她,终身也抹灭不掉,再活着也是痛苦,她一生都要被这个霸凌者这个标签折磨。
许景的同伴踩着尹冬的手,许景觉得有趣,捡起画笔蘸了一点血红的颜料,继续在尹冬脸上写字,恶毒侮辱性极强的话,唇边带着的笑刻薄又恶毒,而此刻的尹冬神情麻木,眼神空洞,像是失了灵魂的玩偶一样,任她们羞辱。
许景画完之后,饶有兴致地笑了一声:“这么漂亮的脸蛋真应该记录下来。”
说着,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对准尹冬,将她此刻狼狈的模样拍摄下来。
“这么漂亮的照片我们自己欣赏太可惜了,要让大家也看一看的。”
许景凑近尹冬,从她制服裙子里掏出她的手机,斜睨着眼睛淡淡地看着她,语气里带着威胁:“密码。”
尹冬表情麻木,像是已经完全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了。
安灵轻笑了一下:“我知道密码,这段时间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啊。”
自从对安灵敞开心扉之后,尹冬一直拿安灵当救赎,几乎把所有的一切都分享给了她,包括手机这么私人的东西,还有里面所有软件的账号密码全都告诉给了安灵,毫无保留。
安灵先是拿着尹冬的手机拍了一张她狼狈的照片,然后又打开她的is账号,输入密码登录了上去,把照片上传,配文:我是德亚高的罪人,
很快新动态就发布成功。
上传照片之后,安灵将手机交给许景,唇角勾起轻柔的笑:“你们继续玩吧,我去换制服。”
刚才因为尹冬的挣扎,颜料洒了她一身,看着像血一样的红色颜料,安灵觉得刺眼,心生烦闷。
许景点头:“嗯,去吧。”
安灵走到尹冬身旁,微微弯下腰拍了拍她苍白的脸颊,缓缓开口:“我们尹冬要玩得开心一点啊。”
说完,抬步走到门口,将反锁着的画室门拧开,走了出去。
安灵先是去储物柜拿了另一套制服,而后又去了更衣室冲澡换衣服,换好制服,又变得温柔干净,她出了教学楼去便利店。
今天中午食堂提供的金枪鱼盖饭,辣萝卜还有参鸡汤,汤热,徐善吃得慢,食堂里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她才慢吞吞地从食堂里面出来,手里拿着拍立得,没有直接回教室,去了樱花树荫遮挡的长椅上坐下。
现在已经是盛夏末季,粉白樱花都快凋零的差不多了,但仍有几团粉白残存在绿意盎然的树上,徐善坐在长椅上,调好拍立得的曝光度,抬手镜头对准那几团残存的粉白樱花,找好角度,按下拍摄键,咔嚓一声。
拍立得成像快,相片很快就出来,她用细白指尖捏着边角处甩了甩,而后放在手里,垂头看着,相片带着一种胶卷的深色颗粒感,颜色比原景深,原本纯蓝色的天空拍的稍微暗沉了一点,而快要凋零的粉白色樱花枯萎感更重,像是已经彻底退去了生机,走向死亡。
徐善垂头盯着手里的照片,淡金色阳光拢在她身上,侧脸雪□□致,黑色的长卷发别在耳侧露出小巧精致的耳垂,透过阳光,甚至能看她脸颊上白白的,淡淡的细小的婴儿般的绒毛,清丽脆弱之中多了几分娇憨天真,更显得温暖和软。
她正看着相片,突然眼下光线一暗,逐渐覆盖过来一道阴影,眼帘里出现一瓶透明白桃味的天然水,握在瓶身上的手白皙细腻,指尖粉嫩,她抬眼看过去,是安灵。
安灵将水递到徐善眼前,笑盈盈地看着她。
徐善笑了一下,抬手接过她递来的白桃水,握在手里。
安灵笑着在徐善身旁坐下,轻笑了一下,徐善将相片放在裙子上,拧开水喝了一小口咽下去,饱满唇瓣沾染了水渍显得更加水润饱满,她缓缓开口,轻声问:“怎么样,有趣吗?”
闻言,安灵握着水,抑制不住地轻笑出声:“嗯,有趣,真的超级有趣。”
“谢谢你啊,善儿,要不是你给我出这么棒的主意,我都不知道秘密朋友还可以这么有趣的完成,以前那种威逼和利诱的方式实在是太无聊了,我真的第一次觉得这种考核有意思。”
“你都不知道尹冬感激涕零的,哭着哽咽着说我是个好人的时候有多有趣,还有刚才知道她真相绝望的表情,真的太有趣了!”
说着,安灵拿出手机划开屏幕,打开is,将手机递到徐善眼前,就是她刚才拍摄的尹冬那张狼狈的照片,苍白脸颊上涂完了颜料,写满了侮辱性的话,配文:我是德亚高的罪人。
徐善低头扫了一眼,刚发布不到几分钟的动态底下已经疯狂地涌上了许多评论,
“哇,尹冬这副模样你是疯了吧!”
“这是在忏悔赎罪吗?看样子你终于认清了自己的罪过。”
“我们不需要你忏悔,你只需要滚出德亚高就好了,杀人犯。”
“看了这张照片真的把我吓到了,为什么要推送给我呀?好恐怖!”
“你去死吧,尹冬,求求你了。”
“就这么想让别人关注你吗,安安静静的生活不好吗?”
安灵细白的指腹按在屏幕上,不停下滑刷着评论,唇边勾起恶意嘲讽的讥笑,和她这张温柔善良的脸看起来极不相符,笑着感叹道:“这应该是我画过最漂亮的画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