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川三五两口把两碗面吃下肚。
  一路赶过来，他是真的饿了，下了火车从县里直接往家赶。
  他都没时间找点吃食什么的。
  这会儿两碗面条吃下去，他才觉得舒服了点。
  搓了两下脸，他看着在灶台边上忙碌个不停的沈妈妈，想了想开口道，“娘，海琼之前说你想要个孙子？”
  “哪个想要个小丫头片子啊。”
  在自己儿子面前，沈妈妈没有半点的顾忌，脸也拉的长长的，“川儿啊，你现在可是军官了啊，怎么能没有儿子呢，咱们老沈家的香火可不能在你这里断了啊，这事儿娘可不依。”她一边念叨着一边利落的把手里头的锅子三五两下给洗洗刷干净，水往外头一泼，回过头坐到了沈南川身边，“那个女人不是要离么，就让她走。”
  “你也不用担心，她都是嫁过人的女人，又带着个拖油瓶，没人会娶她的。”
  “娘再给你娶个好的，到时侯咱生个大胖小子，娘给你照应着。”
  沈妈妈说着说着，眼前好像出现自家大胖孙子的身影。
  乐呵的，眼都咪成了一条缝儿。
  只是她的对面，沈南川却是平静的一句话打断她的美好憧憬：
  “娘，你想多了，我是不会和她离婚的。”
  “啥，你说啥？”
  沈妈妈以为自己听错了，睁圆了双眼看着沈南川，“你不想离婚？你想让咱们老沈家断后是不是？你是想气死你娘我是吧？”沈妈妈说到最后，脸都气青了，要不是沈南川这些年不常在她身边，沈妈妈对这个大儿子虽然是依靠，依赖，看重，但看着他一身的气势，骨子里头总有那么一两分的敬畏。
  不然的话她怕是早抄起身边的烧火棍动手了。
  这会儿，她黑着个脸，“那你不离婚，难道你们部队能生二胎吗？不行的就得给我离！”
  反正她就是要孙子！
  “娘你这不是胡搅蛮缠吗，海琼是我媳妇，孩子不管是男还是女都是我的骨肉，我怎么能不要她们？”
  沈南川皱了下眉头。
  看着他妈的眼神虽然平静，可却充满了坚定，“对了，我刚才看了眼家里，怎么没买点肉啥的？”
  “啊，你想吃肉吗？”
  想到儿子在部队上肯定吃不好。
  瞧瞧这瘦的……
  沈妈妈心疼儿子，立马就站起了身子，“娘这就去买，等你爹晚会回来，娘让他杀只鸡给你好好的补补。”
  沈南川站在院子里头，看了眼不远处的西屋。
  以前是他们兄弟两个人住这。
  后来他结婚，顾海琼嫁了进来，就又在屋子一头起了间新的给沈北军住。
  他和顾海琼则仍旧住了这间旧的。
  现在，里头又多了个小娃……
  那是他女儿！
  心里头虽然有些许遗憾，怎么不是个小子呢？
  可是沈南川却是从来不曾想过别的：
  离婚？
  不要这个女儿？
  沈南川觉得他妈说的这些话挺无语的。
  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
  是他的孩子啊。
  他摇摇头，打定主意准备进屋再去和顾海琼好好谈谈。
  都有了孩子，就好好过呗。
  当然，如果她心里有了别的人，他肯定是要离婚的。
  只是他还没推门呢。
  里面顾海琼砰的一声打开了门，看到门口的他挑了下眉，直接往他怀里塞了一大堆的东西，“你来的刚好，这是尿布小衣服什么的，你不是要养孩子不是说是她亲爹么，行，赶紧去洗了吧，对了，有两条是女儿拉过的呀，你记得仔细搓干净。”
  “你你让我去洗尿布？”
  顾海琼好看的杏眼儿挑起来，一本正经的看着满脸错扼的沈南川，“你不去洗谁去洗？难道让我个才生了孩子几天的女人去洗？以前可都是让小玲抽空帮我洗的，你刚才也看到小玲有多累了，你好意思吗，再说了，你以为爸爸那么好当么？”
  沈南川，“……”
  低头看一眼手里头被塞过来的尿布等东西，他深吸了口气，点点头，“去哪洗？”
  不就是尿布么？
  自家女儿的。
  他洗！
  只是，下一刻，他咪了下眼看向顾海琼，“我刚才，好像看你在幸灾乐祸？”
  “你看错了。”
  顾海琼想也不想的反驳，不等沈南川再开口，她一扭身进了屋子。
  咣当，门当着沈南川的面儿阂上。
  沈南川站在门外头抽了下嘴角，他看错了吗？
  不可能！
  认命的蹲在井边洗尿片的某个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竟然闪过一抹笑意。
  屋子里头，顾海琼还在盘算着离婚呢。
  她和小妞妞离了沈家能去哪？
  先回娘家？
  有些犹豫的摇摇头，最后没办法的时侯才能回娘家。
  不然，她爸又要嫌弃她丢人了。
  眼神落在床头一个角落的小包袱上。
  那里是她结婚到现在存起来的二十几块钱，一点点攒起来的。
  肯定是不够她们娘俩花用的。
  难道，还得在沈家待一阵，想办法赚钱？
  她正在想着呢，就听到外头嗷的一声尖叫，还没等顾海琼反应过来呢。
  房门被人砰的一声给撞开。
  沈妈妈顶着一张铁青的脸出现，看到坐在床头的顾海琼，沈妈妈的脸都狰狞起来，抬手指着她，嗓音几乎要吼破房顶，“顾海琼啊顾海琼，我们家怎么娶了你这么个玩意儿，啊？你还是不是女人啊，你个当娘们儿的自己坐在屋子里头玩，屁事儿没有，你让我儿子去洗尿布洗衣服？你这个女人没手还是没脚啊，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啊？”
  顾海琼被她这一通兜头盖脸的话说的懵了一下。
  要是前世，她被这样骂，肯定又羞又气，哭着跑出去抢着去洗东西了。
  可是现在？
  杏眸挑起来，她只是扫了眼沈妈妈，连站都没站起来，“沈南川是我男人，他不在家就算了，他在家，帮我做点事怎么了，我怎么不要脸了，我又没偷没抢，更没给你儿子戴绿帽子做对不起你们老沈家的事儿。”
  “你个小蹄子你敢！”
  “你个小贱货凭啥，我儿子在外头赚钱养家多辛苦啊，你自己没手没脚啊。”
  她都没让儿子洗过半件衣服呢。
  沈妈妈越想越气，再加上这段时间积攒的怒火，再加上看着顾海琼坐在那不动。
  怒火往上窜。
  冲过去拽了顾海琼就往地下拖，“你给我滚出去，我们家不要你这样的媳妇，还有这个死丫头片子，你们都给我滚。”
  门口处。
  沈南川高大的身影走进来，看到这一幕脸都黑了，三五两步走进来。
  “娘，你住手，是我自己要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