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成抢救了很久才从昏迷之中醒来。
  他迷迷糊糊，好像想起了什么。
  “手机。”
  “还管什么手机！”林小暖扑了过去，泪水一下子没忍住，涌了出来，她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姜成看着眼前的林小暖，笑笑，面色苍白的很：“对不起，没有接你电话。”
  “傻子。”
  “你们俩够了。”安歌坐在一旁削苹果，慵懒地抬头，“要撒狗粮晚点再撒，先把正事做了。”
  姜成的脑子很乱，想起之前在厂房发生的一切，他还是很震撼。
  根本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见到那个女人的女儿，而且她那么凶那么狠。
  “想起来了吧？”
  安歌打断了姜成的回忆，问道。
  男人点点头：“暖暖你先去买点吃的，我饿了。”
  姜成有意支开林小暖，他不想姜家那些肮脏的事情去玷污林小暖，女人僵了一下，安歌笑了。
  “去吧，我晚点会安排他录口供，这件事情不会就这样结束。”
  安歌拍拍林小暖地肩膀。
  两个人在病房里，安歌没想到姜成小小年纪，想的也不少：“你这样做，是对的，姜家那些龌龊的事情，不该带着小暖一起。”
  “我知道。”姜成低声道，“珑城张家的张小瑜，是我爸跟他初恋生得女儿，她是回来复仇的，当初我爸抛弃她的时候，她的妈妈死了。”
  所有的怨念全部积攒在心底。
  安歌眉头紧皱：“是谁绑架你的，还有印象吗？”
  姜成愣了一下，摇摇头：“没看到是谁绑的，但他的身上有很重的药味，可惜我家监控坏了。”
  安歌一下子就知道了，是宋渡。
  她的眼神有些冰冷。
  “但主谋就是张小瑜，我一定要将她绳之於法！”姜成深呼吸一口气，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爸还在她手里，安歌……怎么办？”
  “别急。”安歌轻声道，“我已经报警了。”
  “张小瑜是个疯子，她就是回来复仇的，我爸肯定凶多吉少。”姜成急了，尽管他很不爽之前他爸做的那些事情。
  但现在事情也已经这样了。
  两人说话的时候，门外进来一个女人，她就是最近深陷风波之中的女人，姜成的母亲。
  “管他干什么，他造的孽，就该他自己去赎罪，你好好在这里养病。”
  女人戴着墨镜，就怕被人认出，进来的时候声音很冷。
  “安小姐。”姜母看着她，深呼吸一口气，“麻烦你照顾成成，我这辈子已经废了，但是成成还年轻，他不该被上一辈的恩怨左右。”
  “唉。”安歌叹了口气，“阿姨，其实姜成找到自己心爱的姑娘了，该她照顾姜成才是。”
  姜母一愣，微微有些激动：“真的吗？她在哪里？”
  “姜家老爷子不喜欢她，在寿宴上羞辱了她，阿姨，你也是过来人，应该知道这种感觉如何？”安歌趁机将林小暖的事情告诉给了姜母。
  女人沉沉地叹了口气：“我这辈子就毁在这包办婚姻上，也不希望成成步我的后尘。”
  林小暖站在门外，听到屋子里的谈话，心还悬着。
  “我就是死也会捍卫成成的幸福，你去跟人家孩子道个歉。”姜母深呼吸一口气。
  安歌抿唇：“那就好，姜成很爱她。”
  “那她呢？”姜母愣了一下，急忙追问道。
  姜成的神色有些黯然，这个问题问的猝不及防，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来回答。
  门外的林小暖有些害羞，她总不能这会儿冲进去告诉他们，她爱上姜成了。
  “没关系，感情这个事情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姜母深呼吸一口气，“成成，妈妈要出国了，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妈给你留了一笔钱。”
  “妈？”
  姜成怔了一下，眉头深锁，不过他也没有阻止母亲。
  姜母的视频现在满网飞，她的名声早就坏了。
  “在离开之前，我会跟你爸办离婚手续，往后我不会再跟他在一起，从前找不到理由和借口，现在趁着这个风口浪尖，姜家人才会松手。”
  其实这次的事情，她还得感谢幕后那一位。
  起码不用再跟姜少凌貌合神离，假装恩爱。
  “妈，你注意安全。”
  “嗯，我没事的。”姜母轻声道，她也不是什么小丫头，“来的匆忙，没有准备给小姑娘的礼物，她要是来了，把这个送给她。”
  林小暖没有继续站着，她进去了，就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这位是？”
  “妈，她就是我跟你说的，我最爱，这辈子仅爱的姑娘，她叫林小暖。”姜成有些激动，抓住了林小暖地手。
  女人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看着姜母：“伯母。”
  “叫什么伯母，以后成成就拜托你了，来。”姜母伸手，将那个镯子戴在了林小暖的手上，那是她妈留给她的，希望她有一段幸福的婚姻。
  可惜并没有。
  她已经葬送了自己最好的爱情，去换取所谓的家族利益。
  林小暖有些不好意思，拒绝也不是，拿着也不是。
  “我很快就会出国离开成成，他是个很好很善良的孩子，希望你们的爱情有个圆满的结局。”姜母说不出那些什么话，只有祝福。
  林小暖微微颔首：“我会的，伯母放心，我会照顾好姜成的。”
  姜母看了一眼时间，也不早了。
  她又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安歌看了一眼时间：“我也该走了。”
  时间留给他们两个人慢慢互诉衷肠。
  林小暖还有些扭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姜成反倒是大着胆子，一把抓住了林小暖的手。
  他轻声道：“收了我妈的镯子，以后就是我媳妇儿了！”
  “谁说的，我只是不想伯母尴尬。”林小暖嘟囔一声，她还是嘴硬，“你好好休息，不要动来动去，刚才不是很饿吗？”
  林小暖拿起馄饨，放在小桌板上。
  姜成摇摇头，看了一眼包扎好的手：“这只手没力气，你喂我。”
  “……”林小暖扶额，由着他这么折腾，“好吧，看在你是个病患的份上，我喂你，但你不要得寸进尺了。”
  林小暖发现姜成似乎变了，变得没以前那么乖了。
  但是想起他所承受的那一切，林小暖还是不忍心跟他说那些重话。
  “安歌说你不顾一切救我，还说你爱我。”姜成轻声道，微微抬头，“暖暖，这次死里逃生，我想更好的守在你的身边。”
  “嗯？”
  林小暖吹了吹馄饨，怕烫着姜成，其实已经不那么烫了，毕竟她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姜成看着她这个举动，不由得一笑，心里暖暖的，这就是有老婆的感觉吗？
  “暖暖你真好。”姜成笑着道，吃了好几个馄饨，这会儿感觉好极了。
  女人眉头紧紧蹙着，也没想着他竟然夸起自己来了。
  “咳咳，没什么，你好好的就行。”林小暖已经决定陪着姜成，可现在让她去说那些话，她说不出口。
  姜成伸手，握住了林小暖的手：“你知道吗？这一次死里逃生，快死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全是你，我想着还没跟你结婚，没把你娶回来，我怎么能死啊。”
  姜成说了许多，他强撑着意识活下来，要不然失血过多，他早都凉了。
  林小暖听着很感动，可还是推开了他的脑袋：“好好吃饭吧，少说几句话，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好好养伤。”
  “好。”
  失而复得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
  张小瑜这一次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姜少凌还没有下落，巡捕局那边派了不少人去查。
  姜家也是。
  姜老爷子气得差点脑溢血一命呜呼。
  城郊一处墓地，不是很起眼。
  姜少凌跪在墓前，看着上面那几个刺眼的字，他最爱的人，就在这个墓里面。
  “看到了吗？”张小瑜勾唇，眼神之中露出一丝狠厉，“你的深情比草都贱，你的爱害死了我妈拿你这辈子来赎罪都赎不清。”
  “对不起，芊芊，对不起，小瑜。”
  姜少凌浑身僵硬。
  张小瑜却只是一笑：“那些害死我妈的人，全都是你们家老爷子的手笔，他找人羞辱我妈，找人把我妈打成重伤，爸爸，但凡你有心，你也该为我妈报仇。”
  张小瑜突然也跟着跪在了一旁，她笑得阴冷且透着邪气。
  “你知道我妈死了之后，我怎么来到珑城张家的吗？”张小瑜突然换了个话题。
  姜少凌的面容僵直，他怎么可能知道！
  “我陪了张家老爷子，我成了他的人，他的年纪连你爹都能做，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张小瑜的脸色无比狰狞，那些肮脏的过往，全部都在一瞬间席卷而来。
  她所受，所经历的一切，全部都摆面前这个人所赐。
  姜少凌一愣：“可我给了你钱，让你出国留学，为什么会这样？”
  “钱？”张小瑜笑了，“从你的父亲找上我妈开始，我们母女俩就已经藏无可藏，我要活下去，就必须躲避他的追捕。”
  所以她选择了最恐怖的一条路，却也是最安全的。
  “对不起，小瑜，对不起。”姜少凌重重地磕头，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当年就不该让芊芊生下他们的孩子，他那时候自以为能平衡家里和外面的关系。
  他那时候自以为一切天衣无缝。
  可是最后，姜少凌还是选择了那个家，抛弃了他们母女。
  张小瑜的面色一下子变得狰狞：“你知道那个老头子是怎么对我的吗？他是个变态！”
  “够了，不要再说了，小瑜，爸会补偿你的，爸会好好对你的。”
  “不够，怎么会够呢，你连听都不想听，可你知道吗？过去的我，一直在经历着这一切，这肮脏的一切，是我亲身经历。”
  每一个日夜，都跟在地狱之中一样，躲不过去。
  姜少凌快疯了。
  张小瑜红着眼，笑道：“你真的想补偿我是吗？”
  “是。”姜少凌坚定的很，他不想再去揭张小瑜的伤疤，“只要你想要的，只要我能给你的，这条命也好。”
  “我不要你的命。”
  太贱。
  “我要你亲手杀了你们家老爷子。”张小瑜咯咯咯地笑了，她像个疯子一样，“你不是说过会补偿我的吗？你亲手杀了他，我妈才能泉下有知，死得瞑目。”
  姜少凌一下子愣住了，为什么他的女儿会变成这样，曾经也是天真无邪的张小瑜啊。
  “杀了那个老不死的，再去给我妈陪葬，好吗？”张小瑜蓦地抬头，眼神越发的变态，她凑了过去，在姜少凌的耳边蛊惑。
  男人猛地一僵，呆滞的眼神看向张小瑜。
  “你看吧，你根本狠不下心啊。”张小瑜笑了一下，“那我替你做决定好了，你不是那么喜欢别人替你做主吗？”
  张小瑜说着拿出手机，对着电话那头轻声道。
  “在他意识稍稍清醒的时候，拔了氧气管。”
  “不要！”姜少凌急了，他赶忙上前，“求求你，小瑜，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你要杀就杀了我吧！”
  “我怎么舍得杀了你呢，你是我的父亲，该死的那个人是他！”张小瑜笑了。
  她指着下山的那条路。
  “你走吧，既然你毫无悔过之心，也不必脏了我妈的坟。”张小瑜怒不可遏。
  可是男人不想这个时候离开。
  “你不回去救你父亲吗？那个老不死的很快就会被拔了氧气管。”张小瑜看了姜少凌一眼，男人一怔，也只是稍稍呆滞了一下，很快就从山上下去了。
  看着那连滚带爬的身影消失不见，张小瑜的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
  “妈，你看吧，多容易动摇的心啊。”
  果然是不值钱。
  ……
  宋渡回家的时候，看到那小小的蜷缩在地上的身影，不由得眉头一皱。
  他走过去，抬脚踢了蓝莎一眼。
  “醒醒，要睡去床上睡。”
  可是地上的小姑娘没有回答，低声喃喃着什么。
  宋渡眉头紧紧皱着。
  他蹲下身去。
  抬手摸了一下蓝莎的额头，烫的可怕，小姑娘的脸颊都红了，看样子是正烧着难受。
  “醒醒？”
  “好疼啊，我好难受，小瓦，我要死了吧。”蓝莎轻声道，“爸爸妈妈根本不在乎我，小瓦是你吗？”
  宋渡冷然的看着这个小姑娘，他打算给小姑娘喂退烧药，突然想起什么，他并不知道她会不会过敏。
  宋渡看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夜色，还是决定亲自带蓝莎去一趟医院。
  他不是什么见得了光的人，想着找个诊所，可走过那片地方，只有医院的门还开着。
  宋渡没有办法，只能带着蓝莎进门。
  护士看了小姑娘一眼，有些埋怨的数落了宋渡几声：“怎么当爸爸的，娃都成这样了，还不带医院来，肯定是不在意。”
  宋渡由着她说，带蓝莎去了急诊看医生，可一些信息他都对不上号，那医生狐疑地看了宋渡一眼。
  男人深呼吸一口气，一颗心都悬了起来，他是在心软什么，刚才看着蓝莎小小的一个倒在地上。
  宋渡的心口居然被抓了一下。
  那种孤独的感觉他很清楚。
  “药按时吃，先去打一阵退烧吧，这孩子的体质有些奇怪。”医生还是给了一个应急的办法，实在是蓝莎的情况太糟糕，“必要的话，还是在医院住一晚，观察一下情况。”
  “不用了，配药就好。”宋渡沉声，怕万一在这边待得时间太长，会被抓住。
  那医生又抬头看了一眼，大概不是亲生的吧，这么不在意。
  宋渡单手抱住蓝莎，让她趴在肩头上，这一手拿了药准备回去。
  可就在路上。
  一辆黑车快速停在了他的跟前，宋渡还没有反应过来，车上下来两个人，把他带了进去。
  宋渡还想挣扎，可是很快中了一针。
  那辆车扬长而去，留下一夜的寂静。
  ……
  宋渡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身边没了蓝莎。
  他的眼底露出一丝惊恐。
  但他看到绑架自己的人，居然松了口气。
  “是你。”
  在梨园别墅里面遇见过的那个男人。
  沈碎手里夹着一支烟，看着宋渡，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还好他早早留了个心眼，不然的话，安歌身边出现这种疯魔头子。
  才真的可怕。
  沈碎抬手，眼神很冷淡的看着被捆着的人。
  “很意外吧？”沈碎轻哼一声，“可我却不意外碰见你，不管你的职业是什么，也不管你要做什么，如果伤害到安歌的话，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宋渡抬头看了沈碎一眼，不懂这个男人突然把自己弄来这里是要干什么。
  伤害……安歌？
  他做那样自找麻烦的事情干什么，但如果有人出钱那就另外算吧。
  “三爷放心，我还没那么无聊。”
  “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沈碎勾唇，眼眸之中的狠意越发深，“这次火灾烧掉了她一些头发，那我也要一一从你身上讨回来。”
  沈碎看了一眼身旁男人。
  手下人忙上去。
  宋渡的眉头一皱：“你到底想干什么？”
  “一根头发一刀，反正你命硬，死不了，给我好好伺候着。”沈碎轻哼一声，看着刀子落在宋渡的身上，鲜红的颜色那么刺眼。
  沈碎的脑子里全部都是他们曾经那些画面。
  这个男人就是白洛。
  只是未曾想到，他会变成这样。
  宋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