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沅的话并没有让万卿感觉到一丝丝的道理。
  男人看着她。
  耐心一点点没耗尽。
  他走过去，攥住了宋沅的下巴，万卿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威胁。
  “我告诉你，我耐心没那么多，耗尽了，我会让你怀念现在能躺在医院里的日子。”
  万卿笑了，好像是嫌弃什么脏东西似的，一下子甩开了面前的女人。
  宋沅心底咯噔一下。
  “之前看在安歌的面子上，不动你，不代表我怂。”他笑得邪魅，看了一眼身边的何世航，“人带来了，需要你亲手解决吗？”
  “……”
  宋沅还是怕了，哪怕之前胆子很大，哪怕跟他们谈判的时候，没有半点恐惧。
  可是做这样的事情，她到底还是怕了。
  亲手了断何世航作为男人的能力吗？
  宋沅的手微微颤抖。
  “求你，放过我吧。”何世航整个人都在颤抖，他已经害怕了，“宋沅，你饶了我吧，不管以后让我为你做什么，都好。”
  刚才的惧意一瞬间消失了。
  宋沅看着面前这个恶心的男人，想起了他做过的那些事情，一阵恶心反胃。
  “你配吗？”宋沅笑了，手慢慢落在肚子上，“只要你能回答的出来，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我就放过你。”
  安歌煞有兴致地看着房间里的一切，这个女人还真是会来事。
  不管是谁，大概都不可能知道宋沅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何世航怎么可能知道这个答案呢。
  他抬头，咬着下唇，在想用什么法子逃避过去，可奈何根本没有办法。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对了。”宋沅勾唇，冷哼一声，“谢谢小万总，我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劳烦您帮忙。”
  “别，别这样。”
  何世航给她跪了下去，想要祈求她的原谅。
  可惜压根不可能。
  对于宋沅而言，惩戒何世航的确很迫切。
  “阉了你，以后也不会再有无辜的女人受到伤害了，我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呢。”
  宋沅咯咯咯地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她攥着手。
  “用我的清白，替未来那些可能被你欺骗的姑娘，开辟了一条血路。”
  就当是代价吧。
  万卿看着宋沅，并没有半点触动：“你跟他的手术一并进行，我知道你这个女人很狡诈，未免你耍诈，我会亲自送你进去。”
  万卿办事，素来讲究规矩。
  既然现在已经把何世航带过来了，何家自然不会有任何意见，弄掉这个男人的传宗接代能力。
  毕竟何世航根本不是受何家重视的人。
  “好。”
  宋沅抬头，神色微微闪动。
  她答应了，流掉这个肮脏的孩子，答应万卿去做这样的事情，没有之前那么牵扯。
  还以为她会临时变卦，之前看得出来，宋沅是个很麻烦的人。
  毕竟许鹤龄还在等着呢。
  她现在答应的爽快，安歌觉得当中肯定是有猫腻的。
  为了避免她出尔反尔，安歌亲自让院长过来一趟，直接用专门的程序，把她带走了。
  万卿看着安歌这般利落的举动，还以为她不会站在自己这边呢。
  “小安歌。”
  “嗯？”安歌微微抬头，不知道万卿想要说什么，但绝对不是什么好话，“有什么话直说吧。”
  “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
  万卿看着她，神色微微变了，也想得到安歌的一个否认。
  不然的话，万卿总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毕竟那是一条生命，那是一个鲜活的生命。
  “有什么残忍的，比起这样来到人世间，得不到任何宠爱，倒不如现在就流掉。”安歌冷声道，“只是我没想到，你会替何家办事。”
  这才是最恶心，最没有下限的。
  “ni也知道，我家老爷子嘛。”
  万卿为难的很，毕竟不是他的意愿，如果可以的话，他根本不想沾这种脏事儿。
  “希望你家老爷子没有将枪口对准我的时候。”
  安歌冷冷地来了一句。
  万卿浑身一颤，他僵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恢复过来了：“不会有那一天的。”
  “希望吧。”
  安歌从这边离开，之后的事情，她还得多加盯着些，不能出现什么变故。
  万卿看着安歌离去的背影，心里头很是难受。
  老爷子的电话又打进来了。
  “事情处理好的话，就回家吧。”老爷子沉声，“你也该学学怎么继承家业了。”
  “好。”
  万卿放下手里的电话，与其在这里帮一些废物善后，倒不如主动出击。
  小安歌，不会有那样一天到来的。
  等我执掌万家，万家一定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万卿在心里这般说道。
  安歌从楼上下来，跟蓝问天撞了个正面，女人伸手，一把拽过他的衣服。
  “蓝总这么着急，是老婆生孩子了？”安歌愣了一下，“抱歉，忘记蓝夫人早就去世了，这是小情人生小孩了？”
  安歌这话，可真是半点面子都不给。
  说的蓝问天一脸的不爽快。
  “楚小姐就这么没有礼貌？”
  蓝问天看着她，问道，这些话总归是过了。
  安歌笑笑：“开个玩笑吧，不过这的确是妇产科的方向，蓝总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儿啊？”
  “没，我觉得我的私人行程，不需要跟你汇报吧？”蓝问天眉头紧皱，居然在这里碰见了安歌。
  真是晦气。
  安歌笑笑：“嗯，是没什么必要跟我说，我也只是好奇而已。”
  蓝问天没有理会她，径直要走，突然想起什么一样。
  “你知道林小暖在什么地方？”蓝问天一抬头，看着安歌。
  女人看着他，摇头：“不知道，暖暖在什么地方，似乎跟你也没什么关系。”
  蓝问天的心口一僵，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着一样，他就知道，这个事情肯定跟这个女人有关系。
  一定是她将林小暖藏了起来。
  原本以为事情已经快要成功了，可谁知道林小暖居然躲了起来，他没能找到暖暖，也很害怕。
  “暖暖想去什么地方，是她的自由，暖暖想喜欢什么人，也是她的自由，蓝总又不是她什么人，关心这些未免过了点。”
  安歌看着他，眼底满是嘲讽。
  “而且，蓝总这年纪，做暖暖的父亲都绰绰有余了，真以为自己是大叔款吗？”
  安歌根本没有再理会他的意思。
  她径直走了。
  蓝问天看着那个背影，气得要死，他还正年轻好吗？
  怎么就是老大叔了。
  只是对林小暖那份特殊的情感，他一直藏在心里。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是一种怎么样奇怪的情感。
  ……
  宋沅的手术，异常的成功，很快那个孩子就没了。
  麻药过后，身上疼得很。
  可是这个女人第一反应，就是要检查何世航到底有没有被阉。
  他看着万卿。
  “小万总不用担心，我就看一眼，反正他还没醒过来。”
  “嗯。”
  万卿由着她去看，反正何家早就放弃了这个男人。
  也并不担心何世航会做出什么来。
  毕竟何世航一贯的地位就不高，他在何家本就是备受欺凌，就这样，也是便宜他了。
  宋沅忍着浑身的不舒服，去看了何世航，想起那一晚，噩梦的一晚，心里不由得难受。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想那些也没有什么用。
  她看着何世航，咯咯咯地笑了，情绪在一点点崩溃。
  “我说过，我会让你不得好死。”宋沅看着昏迷当中的男人，“记着，这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份礼物。”
  宋沅看完之后，觉得内心翻滚，恶心的不行，她很快就从病房里离开了。
  确认万卿做到答应自己的事情，她又多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万卿。
  “多谢小万总。”
  “应该的。”万卿浅声道，“不过与其在这里谢我，不如想想怎么逃避许鹤龄的追杀吧，你现在已经没了利用价值。”
  万卿看着她，就怕是连住院的日子都不会安生。
  宋沅却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她不甚在意这些。
  “反正也都是这样的命，从来都不是富贵，被你追杀也好，被许鹤龄追杀也罢。”
  宋沅自嘲般的笑笑，反正也都是过这样的日子，她早该习惯才好。
  万卿看着那女人远去的背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下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就像是藏了什么秘密一样。
  万卿可不管这些，他进去的时候，何世航已经醒来了，男人脸色苍白，很是难堪。
  哪怕内心深处很不甘心。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没有再去追究谁的意愿，自然也是因为没有那样的能力。
  “多谢你，留了我一条命。”何世航看着他，觉得自己很是卑微，这么多年来。
  似乎一直活得像条狗。
  他也不想去欺骗那些无辜的人，可是他在何家的地位太低太低了。
  不靠这样的活儿，他很难在那种家庭里活下来。
  “不用谢我。”万卿勾唇，“我又不是那种变态，喜欢杀人，能留一条命就留一条命。”
  何家那边给的命令，是连何世航的人都不要的。
  不止是阉了，而是做掉。
  可是万卿没有照着那个意思去办，他们何家该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就是一柄刀子吧？
  好歹他也是万家未来的主人。
  必不能做这样的事情。
  “我先走了，以后希望不要再有机会看到你。”
  万卿最后一丝丝的耐心，也没有了，对他而言，这种事情最好能少沾就少沾。
  想起来都膈应的很。
  何世航坐在原地愣神，知道自己对于何家意味着什么，可这么多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说死就死，这条命真的连狗都不如。
  何家那三个兄弟，简直太恶心了。
  ……
  宋沅从医院离开，她的身子还没有恢复，可是疼痛知道，自己不能再住在这里了。
  许鹤龄随时都有可能会来的。
  到时候那个男人，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之前她的肚子就是筹码，那筹码可以在万卿和许鹤龄之间保全，可现在呢。
  根本不可能。
  孩子已经没有了，许鹤龄想要拿来威胁何家的武器也没有了。
  她现在对于许鹤龄而言，完全就是无用的存在。
  宋沅乔装打扮，裹得严严实实的，就怕被人认出来。
  可她走过那几条街的时候，还是觉得身后有人跟着。
  那种感觉诡异的很。
  宋沅不敢去人少的地方，她一直在人群中徘徊，哪怕此刻她的精神已经很差很差了。
  眼看着快要晕倒。
  宋沅给那人发了一条求救短信。
  希望那人在广场这边派人来接她，她还不想死在许鹤龄的手里，可是电话那头根本没有回应。
  就像是石沉大海一样。
  根本溅不起半点浪花。
  她害怕极了。
  宋沅打量着周遭那群人，看每一个都觉得可疑，可是没有法子，她只能瑟缩在这个小小的地方。
  很快。
  一辆车子就从那边开了过来，宋沅手里的手机响了一下，一条短信进来。
  她像是看到了生的希望一样，哪怕此刻身体虚的要命。
  哪怕站都站不起来了。
  她也要强撑着过去，那是她唯一的希望。
  车子在她的面前停下，车上下来两个人，强行将她拽了进去，动作不温柔，甚至还有些许粗暴。
  上了车之后，宋沅整个人都松懈下来。
  她就知道，他不会不管她的。
  自己都做出了这样的牺牲，清白没了，还是没在那么一群人的手里。
  她靠在椅子上，神色微微有些哀伤。
  “主子要见你。”
  “好。”宋沅原本略微崩溃的神色一下子燃起了希望，她坐了起来，“主子回来了？”
  “嗯。”
  男人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没有再多说什么。
  可对于宋沅而言，这就是最好的消息，她难掩激动。
  却是泪水盈透眼眶。
  那种感觉，旁人根本无法理会。
  车子在一处古老的院落门前停了下来，两个男人没有一个人管过宋沅。
  她是自己下车的，自己去开那扇门，走了进去。
  屋内，男人在泡茶，神色尤其的平静。
  此时天色阴沉，看得出来是快下雨了。
  宋沅拖着疲惫的身子过去，想也没想，看着面前的男人，戴着帽子，压得很低。
  她还想靠近一些，看清楚主子的模样。
  可是那低沉的声音响起。
  “站住。”
  “我……”
  “事情处理的很好。”男人沉声，先是夸了一句，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下一次，不要露那么多破绽给别人。”
  “我知道了。”
  宋沅浅声道，她的内心无比激动，男人很少夸她。
  这算是夸奖了吧？
  男人微微抬手，将一些东西递了过去。
  “孩子虽说没了，但是影片还在，你拿着吧。”男人浅声一笑，能够看到帽子之下这个勾起的弧度，“给许鹤龄，不然那个疯子肯定会杀了你。”
  “！”
  宋沅激动的很，连带着手都跟着颤抖。
  主子这是在担心自己吗？
  宋沅内心深处柔软的很，她伸手拿过来：“谢谢您。”
  “别多想，不是为了你。”男人轻声道，“许家不足为据，现在要弄掉的是万家跟何家，给你这个，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男人鲜少说这么多的话。
  今日却是反常的很。
  宋沅知道，自己不该痴心妄想，可每次只要一见到主子，她整个人的气场都会发生变化。
  这个男人身上就像是有一种魔力。
  “你不必再接触蓝问天，你已经露出马脚了，再去，楚安歌不会放过你的。”
  男人说起这三个字的时候，手微微一僵。
  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
  “我知道了。”
  “还有，下次不许再对楚安歌说那些放肆的话。”
  “……”
  宋沅蓦地抬头，根本不知道这个男人所说的是什么。
  自己也没有做任何僭越的事情。
  为什么要独独对楚安歌网开一面呢。
  难不成主子认识她？
  可这些疑虑，只能放在脑海之中。
  “记着，你只是我的一个工具，要是胆敢背叛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男人丢下这句话之后，便往里头去了。
  宋沅站在原地，觉得无比的凄冷，她怎么可能有自己的想法。
  怎么可能有那些念头呢，她会乖乖听话，会奉献出自己的每一寸，帮助他的。
  绝对不会要他半点的回报。
  也不奢求。
  宋沅为了这个男人的部署，牺牲了自己的一切，清白与幸福，可是那又如何呢。
  能得到这一句夸赞，已经是万般荣幸了。
  至于旁的什么事情。
  她不在乎，也没有资格去在乎。
  院内的花掉落了，花瓣片片落下，宋沅微微抬头，又有机会跟着主子一起了。
  这是她觉得最幸运的事情，她不甘心做一个普通平凡的女人，她有更美好的未来。
  ……
  安歌已经将所有的讯息全部都捏在手里，包括对宋沅的追踪。
  虽说最后信号被屏蔽了。
  但是那一片区，还是被她锁定了。
  她看着屏幕上，那不断缩小的范围，就知道离目的地越来越接近了。
  那个人兴许就藏在附近。
  不是蓝问天，而是宋沅身后真正的人。
  可惜最后信号完全被屏蔽了，她根本没有办法锁定，到底是哪一栋楼。
  再加上那片区很乱，想要在那个地方藏身，其实很难被找到，安歌当然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她打算换一种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