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5章 日有所思
作者:
罗樵森 更新:2021-10-15 05:01 字数:2107
我的话音戛然而止,抿着嘴唇,不再说话。
吴戊趴在洞口边缘往下看,倒吸了一口凉气。
柳昱咒,比我更沉默,他长身而立,手再次握着拂尘,不过从他的眼神中,我明显看到了不忍。
其实任何事情,都很难改变柳昱咒的神态表情。
我见过的生死已然不少,可此时和那干瘪的眼睛对视,那种死寂,无助,渴望,不甘,悲凉的情绪,一直在冲刷着我的心口,让我愈发的压抑和难受。
这种安静持续了至少有十来分钟。
吴戊先打破了安静,小声说:“罗先生,柳道长,咱们是现在下去,还是休息一夜,等明天天亮?照我看吧……我觉得得休息一晚上,下头的东西,绝对凶得离谱,那么厚的城墙都有怨气出来……”
吴戊一脸的惧色,更加小心翼翼地说道:“现在挖了一天了,别说我们了,柳道长这铁人都扛不住……下头凶尸成片,也不能光靠狼獒,对吧……”
小黑硕大的獒头也挤了进来,它青色的双目,都泛起了幽幽寒光。
“休息一夜,养精蓄锐,天亮之后我们下去。”我沉声开口,打断了吴戊的话。
吴戊明显松了一大口气的模样,连连点头。
柳昱咒“嗯”了一声,转头走向别处。
我本来想起身,不过狼獒却趴在那里不动。
其实我还略有担心,我怕它忍不住先钻了下去。
“小黑,这些尸不能吃,它们都是可怜人,能吃的我会告诉你。”我摸了摸狼獒的头。
狼獒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它再发出的呜咽声,也透着几分情绪。
我心头又轻叹了一声,再低头看了一眼那最底部的洞眼,然后才起身离开。
三人分食了食物,只不过狼獒不怎么吃东西,对于馕饼和肉,我们能果腹,它却似乎透着嫌弃,只是勉强对付了几口。
柳昱咒和吴戊还是在昨晚的位置躺进睡袋,我则是将睡袋挪到了洞口靠右侧的地方。
临睡之前,我又花了两个小时来画符。
下去之后,才算是进了金神七杀。
其实我已经算是达成了目的,知道了蒋盘死因。
可柳昱咒是要破掉这里,我们就得去金井,要破金神七杀,不只是得破掉这里葬的尸体,还得破掉整个风水。
金井之处,就是此地核心,将那里破坏,才能改变格局。
我们不能太被尸体消耗,画符的主要目的,就是镇尸。
将一切做完之后,我才钻进睡袋中,拖着疲惫的身体和精神,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又是梦……
还是那个四面墙壁,脚下黑沙的诡异梦境。
不过这一次,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强了几十倍……
而且我站在沙子边缘,那里是唯一一个落脚点。
我晓得这是做梦,并且我做了个极为大胆的事情,便是蹲下来,探手抓了一把黑沙……
可偏偏就在这时,我脑袋上,忽然被人重重地拍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的力道奇大,我闷哼一声,感觉都要被人拍到黑沙里头了!
不过下一瞬,肩膀又被人抓住,往上一拉!
就这么刹那间,梦境就消散一空……
我清醒过来的瞬间,觉得冷风直往脖子里头灌。
并且这会儿,我竟然没在睡袋里头……
整个人都悬空了,趴在那洞口,身体似是要探下去,并且我的手,还朝着下方虚抓……
我脸色骤变,更为惊疑不定。
我本能地要起身的同时,猛地扭过头,才发现,抓住我肩膀的,赫然便是柳昱咒。
他剑眉紧皱,面沉似水。
“罗十六,你干什么?!”柳昱咒语气都变得严厉了不少,同时更用力地拉我,我才借力起身。
我站稳之后,发现吴戊也刚好从睡袋里探出头,一脸的愕然。
我的眼皮抑制不住地狂跳着,寒气从脊骨窜起,浑身都是冷汗。
此刻,乌云遮月,雾隐朦胧,夜色变得极为晦暗。
而九宫之中的二黑坤,巨门所在星位的地方,星光却格外明亮,清冷的星光宛若形成了一道光柱,刚好照射到我们所站的位置……
现在我已经彻底清醒了,极力让呼吸平稳,胸口的起伏也慢了下来。
而柳昱咒眼中的神色,此时也从严厉变成了疑虑?
他微眯着眼睛,眉心都快要皱在一起。
没等我说话,他又问道:“不是你自己想下去?”
我点了点头。
吴戊也从睡袋中爬了出来,他明显这会儿也清醒了,脸上惊疑不定。
我没多看吴戊,只是低头,盯着洞中最底部的位置。
那地方,本来是一个洞眼,能看到里头有个干瘪的眼睛。
这时,那眼睛已经不见了……洞眼也被堵上,而堵住洞眼的,竟然是一根干瘪的手指头。
那手指头的血肉完全干枯,皮紧贴着骨头,细长且弯曲。
刚才我要是抓下去了,梦里头是抓到了一把沙子,可实际上我自己也下去了……抓得怕就是那手指头……
“你会被撞祟?”柳昱咒面色更沉,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
他这话,问得其实我都难以自问。
我身上的东西那么多,讲道理,不可能被撞祟。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声音沙哑。
“罗先生不会被撞祟的,风水先生很难,阴阳先生更不可能,他身上还有罗盘呢……”这会儿,吴戊也凑到了旁边,他正色地说道:“不过这地方诡异的很,风水也邪,很多事情很难说准,在一些风水怪异的地方,有人做梦杀了人,实际上真的把人捅杀了的也大有所在。”
吴戊这番话,却让我想起来一件事情。
当时在杨下元的下元六十仙命道场外头,我也坠入了外面那条河,那种冥冥中被吸引的感觉的确不是撞祟,而是风水的诱导。
这地方的风水更加邪祟,还有我的精力也灌注在这里太多。
稍微定了定神,我忽然又发现,这里怎么只有我们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