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万的人情我还不起”，短短的十个字在李宇的脑海里回荡了好几遍。
  似乎他们之间并没有过多的交情，更没有让他拿出一千万的理由。
  再者，夏小染手上究竟有没有一千万这个数目，他心底还真没数。一切推动他的动力都不过是意气用事。
  李宇啊李宇，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急不可耐了。
  他的眸子渐渐暗下去，又拿出了原本不远不近的态度对她说：“我只不过是觉得你这个朋友值得交，说到底还是我考虑欠佳。如果你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随时恭候。”
  说完，他转身离开。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夏小染暗暗松了口气。
  天色不早，她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她发给广告部创意尚在初级阶段，还有许多不足之处。她得趁着今晚再做一次大的修整，争取早点把case做出来。
  虽然温少卿说出了她能拿出一千万就答应考虑的话，但是没有好的方案温少卿仍旧可以不买单。
  她能做的就是尽量避免温少卿从中鸡蛋里挑骨头，帮她度过这次九成五入住率的难题。
  夜晚的香港美是美矣，吹过一阵凉风还是有些凉意的。夏小染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挥手想打车。
  一辆熟悉的车型缓慢地停在了她的脚边，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欧阳翼的车。
  她有些疑惑，欧阳翼怎么会经过约瑟这种地方。
  “上车。”不等她多想，主驾驶的窗户就摇下来了一半，沉声道。
  不似平时的云淡风轻，话语里带着的那点怒意压根就没有掩饰。
  夏小染不明其他，也乖巧地上了车。
  她的保险带堪堪系上，车子就以上百迈的车速行驶在了路上。
  他的下颌骨有些紧绷，明显看出心情不是太好，夏小染以为他工作上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出声询问，“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认识他这么久，她从没见过欧阳翼为了哪件事如此，心下判断是什么棘手的事。
  “今天你和温少卿的合作如何？”正当夏小染打算洗耳恭听他的烦恼的时候，他醇厚得如同低音提琴的声音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
  “九成五的入住率，他要我一千万。”夏小染并没有加以隐瞒。
  欧阳翼冷嗤一声，“胃口倒是不小。”
  胸膛上的伤本就没有经过精细的处理，不过就是消了消毒后覆上了纱布，他感觉那处因为他过大的动作又有汩汩的鲜血流出。
  所幸他的西装外套的扣子扣得严严实实的，夏小染应该不会看出什么异样。
  夏小染确实没看出他什么异样，对他的话也不置可否，“一千万多交个朋友多条路，他的胃口倒是可以满足。”
  要是放在平时，温少卿对这一千万绝对不会放在眼里。
  她的话让欧阳翼又是轻哼了一声，胸膛处的疼痛从四面八方席卷过来，就算他再怎么能撑，额头上也冒出了细汗。
  “你很热吗？”夏小染心细地看到了他密布的细汗，下意识就要调低车内的空调。
  欧阳翼只睨了眼她的动作，又随便地找了个地方停车。
  待车停稳了，他说：“下来透口气。”
  夏小染知道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和她商量，当下也不疑有他地跟着下了车。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越走夏小染越觉得这里与记忆中最不愿回忆的某处相重叠。她在心里暗自安慰自己：应该不是这里，应该不是……
  走在桥上，只觉得这里该死的熟悉！一股窒息感扑面而来，每晚午夜梦回的东西冲进了她的脑海里。
  从最开始的几个大汉，到后来的许坤，再出现的夏初……
  她只觉得脑袋快要炸开！
  不是早就释怀了吗？为什么现在的感觉那么深？
  再次睁眼，她只觉得眼前的重影开始变深。
  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走在熟悉的每一个角落，她闭眸回想。
  这里，是被几个大汉包围的地方。这里，是许坤说出那些绝情的话的地方。这里是夏初向她示威的地方。
  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回忆真实得和昨日刚发生的似的！
  “夏小染，你怎么了？”欧阳翼终于觉出了她的不对劲，拍着她的脸叫她的名字。
  夏小染此时的声音就像是从地狱里释放出来的撒旦，浑身散发出来的绝望凛然让欧阳翼都愣了许久，“你们亏欠我的，我都会一点一点地讨回来！我身上受的苦，我也会十倍千倍地实施在你们的身上！”
  声音不大，甚至还带了些嘶哑。
  她的双眼变得猩红，眼里的仇恨此时没有了半点的掩饰，欧阳翼对视上她的眸子，沉默了许久。
  夏小染突如其来的反常让欧阳翼察觉出了不对，却又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
  这里是香港的清明桥，香港寸土寸金的地方，不远处就是最贵的高楼大厦，在那里办公的人全是来自各地的精英。
  夏小染才回来了多久，又怎么可能在这里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
  究竟是因为什么……
  欧阳翼还没来得及多想，夏小染就已经在他的怀里晕倒了过去。
  他咬牙，鼻翼之间的血腥味道开始逐渐加深。过多的失血，让他的头也开始昏昏沉沉。
  不过他知道，他不能倒下去。
  把夏小染抱在了怀里，欧阳翼拨通了许裕的电话……
  等到许裕赶到的时候，离得老远就能看到地上的一滩血，闻到浓厚的血腥味道。
  shit！
  他低咒一声，跑到了欧阳翼的身边。
  此时的欧阳翼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十分苍白，却仍旧坚持着不放开夏小染。
  要是在平时见到欧阳翼这么狼狈的时候，许裕指定要趁机嘲笑他一通。此时的许裕，有的只有无限的静默……
  “医生已经在你家候着了。”许裕很聪明地没有问他怎么安排夏小染的去处，弯腰就要把昏迷的夏小染抱进怀里。
  “不用了，我来。”许裕的手连夏小染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被欧阳翼毫不客气地拂去了双手。
  许裕有些担心，“这种时候你就别逞英雄了，反正人家美女都晕了，也不知道是谁抱得。最多到时候，我把主角换成了你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