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突然将陆季铭和小家伙来来回回地打量起来：“还别说，这小家伙长得跟你还挺像的。”
  “凌医生！”陆季铭不悦地咬了咬牙：“你作为一个医生不好好留意患者的病情，忙着制造谣言？”
  “我一直在留意啊。”
  “这小孩说，他妈咪今天打过针。”这么重要的信息，居然抵不过一条八卦？
  “是吗？”凌枫这才想起，小家伙刚刚好像确实说过。
  他捏起顾心阳的左手看了看没有发现针眼，捏起右手看了看也没有针眼，如是问小离：“小朋友，你妈咪打的是什么针。”
  “这里。”小离将妈咪的袖子拉了上去，指着臂弯内一个硕大的针孔道。
  凌枫托起顾心阳的手臂看了看，惊诧道：“她这是……抽血的针孔啊。”
  “那又怎么样？”陆季铭的目光落在跟着落在那粒针孔上，道：“身体不舒服去抽个血检查不是很正常么？难不成你还怀疑她去卖血？”
  “看她这副营养不良外加失血过多的样子，跑去卖血也不奇怪。”凌枫瞅着他‘啧啧’两声，调侃道：“真没看出来，你陆大公子还有苛待佣人的不良嗜好。”
  陆季铭原本想否认这莫须有的罪名，到嘴边的话却咽了回去。
  脑海中浮现出顾心阳这些天在陆家的情景，感觉她好像总在做错事，总在受罚，又总在受伤……
  “我先给她打点营养针，应该很快便会醒来的。”凌枫还有一台手术急着上，安排好一切后便忙去了。
  病房内突然安静下来。
  陆季铭在沙发上坐下，看着病床前紧紧地拉着妈咪的小家伙。
  瘦瘦小小，却长得十分好看，十分可爱。
  一个水性扬花的女人能教出这么懂事的孩子，也真是奇怪了。
  “小东西，你几岁了。”陆季铭从一开始就对顾心阳的这个私生子莫名排斥，但顶不住小家伙浑身上下散发出的软萌可爱劲，还是忍不住问了。
  小离这才将目光从妈咪脸上转向陆季铭，一本正经道：“爹地，我不叫小东西，我叫顾天离，你可以跟妈咪一样叫我小离。”
  接着朝他比出三根手指：“爹地，小离今年三岁啦。”
  陆季铭姿态优雅地往沙发椅背上一靠，纠正道：“你这见人就喊爹地的毛病，是与生俱来的还是你妈咪教的。”
  “爹地，我没有见人就喊爹地啦，除了你，我没有叫过别人的哦。”
  “可我又不是你爹地。”
  “不是吗？”小家伙突然松开妈咪朝他走过去，丝毫不生疏地爬上沙发，再从沙发爬到他的腿上。
  “……”陆季铭还是头一回被一个孩子爬到腿上坐着，俊眉微微一拧。
  “难道叔叔不是世界上最帅最好的男人吗？”小离坐在他腿上，一双小肉手捧着他的帅脸认认真真地打量着：“难道世界上还有比叔叔更帅更好的男人？”
  陆季铭点头：“自然有。”
  “真的吗？”小家伙漂亮的小脸一垮，瞬间伤心起来：“小离还以为找到爹地了呢。”
  陆季铭看着他伤心的小脸，好奇：“你妈咪跟你说，你爹地是世界上最帅最好的男人？”
  看这小家伙的长相，他的亲爹应该长得不丑。
  “嗯。”小离难过地点头。
  陆季铭忍不住泼冷水：“如果你爹地是世界上最帅最好的男人，又为什么会抛弃你跟你妈咪。”
  小家伙明显一愣，随即小嘴一瘪呜呜地哭了起来，边哭边点头：“叔叔说的好有道理啊，爹地是世界上最坏的爹地，呜呜……”
  陆季铭原本就不会跟小孩沟通，小家伙这一哭直接将他弄得尴尬不已。
  他一边手足无措地给他擦眼泪，一边嘴笨地安慰道：“你别哭了，哭能解决问题吗？你爹地又不会因为你哭就回来。”
  “爹地而已，又没有棒棒糖好吃，叔叔给你买棒棒糖好不好？”
  “我不要棒棒糖，我要爹地啦……”小家伙俯身往他怀里蹭了一下，将小脸蛋上的眼泪鼻涕全部蹭到他的白衬衫上。
  陆季铭：“……”
  平日里顾美晴将身上的香水味蹭到他身上，他觉得浑身不舒服。
  眼下这个小家伙蹭了他一胸口的眼泪鼻涕，他居然没有特别在意的感觉，甚至还无比温柔地问：“为什么一定要爹地？”
  “呜呜……因为爹地可以保护我和妈咪，不会被坏阿姨欺负啦。”
  陆季铭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
  他重新打量眼前这个懂事的小家伙，心想现在的孩子都这么懂事讨喜的吗？让人想讨厌都讨厌不起来。
  “好了别哭了，总有一天你会找到爹地的。”他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道。
  “真的吗？”小离吸了吸鼻子：“叔叔，你会帮我一起找吗？”
  “嗯……”他点头：“会的。”
  “那叔叔如果见到世界上最帅最好的男人，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小离噢。”
  “好。”
  “拉钩。”小离伸出自己的小手指。
  陆季铭看着他高高扬起的小手指，又看了看他泛满着泪水的笑脸，最终还是将自己的小尾指勾住他的。
  这么幼稚的动作，他已经有二十年没做过了。
  今天却被一位小朋友拉着做了。
  当一大一小两只小尾指勾在一起时，他的内心突然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两人认识了许久一般……
  明明，小家伙才三岁。
  明明，他从来没有见过他。
  看到他跟自己拉勾，小离高兴得咧开小嘴笑了起来。
  “小离，小离快跑……”病床那边突然响起虚弱的呼喊声。
  沙发上的二人同时转过头去，发现顾心阳正一脸痛苦地转动着脑袋一边低低地呢喃着：“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小离，不要伤害他……”
  听到妈咪喊自己，小离立马从陆季铭的腿上滑了下来，朝病床走去。
  “妈咪，小离在这呢。”小离拉住妈咪的小手。
  顾心阳明显正在做噩梦，嘴里依旧痛哭哀求着：“求求你不要伤害小离，不要伤害他……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