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未看清楚范己的面孔，片刻的失态转瞬即逝，他朝你走去，脚步缓缓。
  他若无其事地笑：“沉导，你怎么还在这里？”
  “忘了这个。” 你扯了扯身上卫衣的领子。
  范己点了点头：“那我送你下去吧，我也打算回家了。”
  在尴尬的静寂下，你俩共乘一座电梯下楼，范己指节敲着扶手的叩声轻响，无形的压迫感在电梯里弥漫开，如同穿入了悬疑剧一样，而就是即将被他杀人灭口的倒霉蛋。
  你仔细回想了他们的对话，那个女人谈话间都暗示着范己是个花花公子，就如传闻所说的多情，渣男待定，但很有可能。
  不过这并不关你的事。
  电梯抵达底层的“叮”声拯救了你， 你只想快点从这里离开。
  你看到了那个徘徊在大楼下的人，他坐在休息区，你刚才原路复返就见过他了，没想到他还在这里。他五官分明优秀，只穿背心牛仔裤，看得出身材修长有肌肉，你以为是PASSION还未出道的新人男优。
  或许是在这里等什么人吧。
  范己瞧见你探寻的目光，并没有主动出声解答。
  你离开PASSION大楼时，一缕秋风掠过鬓发，风中寒意比白日更甚，将卫衣拾回来果然是正确的选择。你回头，指着等待中的保姆车，简略地与范己道别：“我该走了，明天见。”
  他明明嘴角微扬，却无缘故冰凉了几分：“希望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明天见。”
  你上车的时候，姜宁玉抱怨你怎么拖了那么久，卫阳春都已经在副驾驶上睡着了，常庚淡淡看着窗外，你顺着他的目光，视线落在远处范己的身影上。
  “......”
  第二天回到PASSION，该怎么拍还是怎么拍。你认为总不能全五局都是如此的赛制，对郑青提议加入一些乐趣，将难度调高，比方说提供一些性玩具。
  在此之前，你们在早上将第一局拍完了，那一局的输家是范己，他第二局将会被吊在半空五分钟，给了卫阳春headstart的时间。
  这当然是演的，为了下一局他的逆风翻盘做铺垫。
  在卫阳春与范己的离场间，广播循环着留下悬念，提醒观众，最终输家将会得到一个终极惩罚。实则你与几个导演和编剧，到现在都还没想出最终惩罚到底是什么。
  “如果是范己输了，要不然就女装首秀？”
  在经历金邬、赵奚之后，你对女装莫名热衷了起来，知道范己大约不是什么好人，你的负罪感也趋弱了，对此毫无负担。
  郑青刚点头，宋明兰摇头打断，神情认真：“阎总不会同意的，会破坏他的人设形象。”
  “真无趣。”
  前者撇撇嘴。
  那一日你离开的时候又见到了那个人，他还是坐在那里，落地窗外残阳照进来，勾出孤身的人影，你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得久了些，却没有接近他。
  第叁天，你问了郑青：“对了，我昨天和今天都在你们大堂看到个人......”
  郑青费了点劲，才弄清楚你说的是哪个，她了然地“哦”了声，摆手道：“不用管他，他想来这当男优，但是被拒绝后死缠烂打而已。”
  PASSION居然连这种帅哥都拒绝的吗。
  不愧是大公司。
  你对着郑青的目光不由震惊，但是没问出口，只是若有所思，打了个电话与李鸣春谈了谈，要不要过去捡漏，反正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鱼飞红还是PASSION低价移籍去你们那的呢。
  也怪可怜的。
  西沉日落的时段，你得到了李鸣春的同意后，让其余人先回车上，你独自朝那个人走去，他看到你反应淡淡，但在你打招呼的时候也敷衍地道好。
  你没有磨叽：“听说你想加入PASSION当男优。”
  青年以为只是个来搭讪的，却不是。他闻言掀起了眼皮打量你，点头应了声，看你打算说什么。
  “我是Dear Lilith的导演，如果PASSION无法满足你，可以找我们试试。”
  他接过名片翻看，直言不讳：“你们公司的名字好奇怪。”
  你客气微笑，不予置评。
  你们公司全称就叫Dear Lilith。中文是亲爱的莉莉丝，简称莉莉丝或DL，你首次看到传单上这公司名的时候，眼角也抽了抽，觉得比起正经AV公司，更像某个瀛岛制作的乙游。
  大家都猜测Lilith是某个将白老大拉入歧途的女人，但连李鸣春都说不清是不是，为什么白蛰偏取了这么个名。
  青年迟疑了半响，尽管不甘心屈于御叁家外的公司，PASSION是第叁家拒绝他的AV制作商了，十月月底再还不起房租就得被踢出去了。
  “你们公司男优......薪水高吗？”
  “如果热度高销量好的话......” 你想了一想，给他说了个数字，是目前乔白的分成。
  虽然新人男优不可能是这个数，但你也得给人画大饼嘛。
  “而且还包吃包住。”
  他霎时间果断答应了：“那我今天就过去。”
  你顿时愣怔：“也行。”
  啊、啊？就这么容易吗？
  本来还打算用什么，和美女合作，红遍半边天的玩意儿来糊弄他，现在完全没有必要。你看他的样子，也许是急着用钱吧，与李鸣春确定她回去有空后，你同意了。
  “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从沙发站起身，他肩宽腿长，比你高了许多，身量带来的压迫感顿时翻倍。
  “夏南山。”
  你拿出了手机记下：“哪个夏南山？”
  他抓住了你的一只手，指尖在手掌上勾画，茧子磨得你有点痒，但他并无所觉，垂着眼睫：“这样写的夏、南、山。”
  这个人的侵略性浓郁，即使无意也逼得你不自在，他写完名字后，你立即将手抽了回来，扯起嘴角点点头，将姓名输入备忘录里。
  “我们刚好要回公司，你可以搭个车。”
  “哦，好。”
  夏南山一点都不担心你是人贩子，随随便便就跟着你走了。
  你立在车门外青年弯曲着背脊上车，几道目光落在他身上，小梅看你，脸上都写着“沉导你从哪里拐来的人”，常庚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了夏南山后头。
  最先开口的是姜宁玉，他托腮撑在车门边，一脸暧昧：“沉导你终于打算坐实你的名声了吗？眼光不错哦。”
  在他这一搅和下，几个人的眼神都诡异了些许，你哭笑不得，待车开起后解释，也简略给夏南山介绍车里的人。
  “他过来咱公司面试男优，顺道捎他一程。”
  青年点点头：“我叫夏南山。”
  小梅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敬佩地给你比了个大拇指。
  回到公司，鱼飞红听说你们从PASSION那儿又捡漏了，初遇夏南山相恨见晚，都是被PASSION拒之门外的可怜人，乔白拉住他才没热情爆棚，将人吓到。
  金邬看见了夏南山那张脸，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
  后来夏南山顺利被你们公司签下，荣幸成为男优中的一员，将会与同时期进入公司的宁玉穗参加正式开工前的训练，由姜宁玉主导，于是得等PASSION这里的合作AV拍完。
  阎靛这几天只来探班过一次，门外高跟鞋沉稳的脚步响起，干练黑西装里的女人推门而入，朝你们微笑。她待得不久，据说是
  你不由侧目：“你们老板不忙吗？”
  郑青耸了耸肩，宋明兰摇头。
  一切拍摄都几近顺利，在你撞破范己后的这些天，他也歇了心思，虽然不至于疏远，但跟第一天的态度比还是淡许些，这很好，你看着他也不自在。
  小梅年纪小一点，尽管没有范己刻意勾搭，也对他留了极佳的印象。还是公司里的男性都太直男了，除了金邬，不过他只对巨乳感兴趣，还常常约炮，小梅无法对他起任何想法。
  范己对谁都很好，尤其是女性会怜香惜玉几分，无意间也在放电，放在古代可以当做狐狸精烧死的程度。小梅表达欲强，不会藏着掖着，在车上便兴奋地与你们分享她的心情。
  可惜下一瞬接连被泼了冷水。
  卫阳春Switch放置在大腿上，她原本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陡然出声：“我劝你还是不要靠近他。”
  她一下击碎了小梅的白日梦。
  “为什么？”
  卫阳春只道：“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梅别过头找你理论，却见你也一脸赞同地点头。虽说对小姑娘有点残忍，但长痛不如短痛，你语重心长将手搭在她肩膀上，劝她世上还有那么多鱼：“你想想范己身边环绕的绯闻，也不一定都是空穴来风。”
  你没告诉她关于撞见范己的那事儿，归根结底，这不是你该说的事，你也不清楚前因后果，没有随意评价，作为抹黑他的证据。
  不过提醒一下你的小助理总是对的，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小梅最初是不同意的，只是听听而已，可是第二天再看范己的时候，难免被你们的话影响，戴上了审视的目光。虽然只发现他有点中央空调的趋势，不过万一这只是冰山一角呢？！
  明明什么都没有察觉，在你的推波助澜下，小梅成功疑神疑鬼地消除了对范己的那点滤镜。
  或许是你与范己的缘分太强烈，第五天，你又碰见了他与他的新桃花。
  午间为了消化，你脑壳抽了去走楼梯，想着反正摄影棚就在四楼，是个锻炼身体的好时机。
  结果你刚推开了楼梯间的门，一声声戛然而止的呻吟低喘回响，你与一位衣衫不整的美女大眼瞪小眼。将她抵在墙上的男人回眸，你的表情再次崩坏了。
  怎么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