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那不是亚巴顿天魔王，它是卢修斯。卢修斯才是恶魔。我缓缓说道。
  什么！艾伦发出不可置信的大叫。
  同一时刻，巨茧里也发出一声轻笑。
  很好~很好~聪明的东方修士，你说对了一半~这个声音明显是卢修斯的，但是说话的口气和方式又和卢修斯完全不一样，带着玩味，轻佻，冷漠，让人觉得极度危险。
  话音刚落，黑色的气流轰然炸开，下一秒，四散的黑暗力量又骤然被收了回去。
  卢修斯站在原地，眉头轻挑。
  不，我不应该称呼他为卢修斯，因为他现在是恶魔，高阶的地狱恶魔。
  他似乎并不急着处理我们，他站在原地，有条不紊地整理着袖口，时不时朝我们看两眼。
  权衡利弊之后，我将手一挥。
  小绿化作一道剑光落回我的手里，失去了小绿的钳制，魔法阵又继续运转起来，齿轮又开始转动，卢修斯身侧又出现了似有若无的黑暗气息。
  卢修斯发出一声嗤笑，想用黑魔法阵继续吸取我的力量，削弱我？
  他说完轻轻地打了个响指。
  咯嘣
  齿轮上出现了一道极深的裂痕，裂痕越来越深，最后，齿轮终于支撑不住，分崩离析。
  亚巴顿这家伙，还真是狡猾，只是从他手里抢了一个灵魂而已，味道也不好吃，居然就被他发现了。他说完，又对我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那个词怎么说来着，用你们东方的成语，我想想哦顺藤摸瓜。
  他说完，突然又笑了起来，果然是迷人的灵魂呢，美的就像是在发光啊，真想吃掉你啊！
  嗡
  因为卢修斯最后的一句话，小绿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
  我愈加用力地握住小绿。
  在他最后一句话中，我听出了杀意，他并不是只是说说，他是真的想吃掉我。
  卢修斯无所谓地哼一声，他缓缓抬起右手，黑色雾气从他掌心涌出来，包裹住刚才因为黑暗力量波动而被弄坏的手术台。
  手术台在恶魔的力量下恢复原样，他抬腿坐了上去。
  你是怎么发现的？他眯着眼睛看我，一副兴味盎然的样子。
  银纹草、画在你办公室门口的驱魔符文、布拉德利面对卢修斯的反应，还有血猴子、梅琳达，太多了，以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都被串联起来。当然，还有塞西尔夫人的预言。我说道。
  卢修斯的眼里居然露出几分满意的神情，他伸了一个拦腰，继续。
  多年前种下的种子即将发芽，邪恶的猎人已经将诱饵放进陷阱，在孕育邪恶的温床上，将会进行一场不等价的交换，黑暗，会有更浓重的黑暗。我们一开始都理解错了，不等价的交换并不是学生和老师的交换。黑暗，更浓重的黑暗，这两个则是交换的结果。以一个恶魔的力量去召唤另一个恶魔，这才是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但着并不能说明我就是恶魔，也许你身后的小朋友才是呢？他说着指了一下我身后脸色发白的艾伦。
  是的，但是梅琳达的灵魂被吞噬了，她施展了黑魔法，连接了她的灵魂，和你不，和卢修斯的灵魂，法术被打断了，但是梅琳达的灵魂却被吞噬了。
  所以你认为是我吞噬了她的灵魂？
  不光是你的，也许还有布拉德利的灵魂，吉娜奶奶交给了卢修斯处理，但是那之后卢修斯却生另一场大病。他原本用银纹草的汁水在办公室门外画上了银色的驱魔纹，但是那天我去探望他的时候，那些纹路变成黑色的了。
  卢修斯双手交握，他犹豫了几秒，好像在回忆什么，怎么说呢，那两个灵魂的味道糟透了。
  果然，布拉德利和梅琳达的灵魂都是被这个恶魔吃掉的。
  我并没有将塞西尔夫人给我银纹草一事告诉眼前的恶魔，直觉告诉我，塞西尔夫人给我银纹草并非只是简单地想提醒我卢修斯体内有一个恶魔这么简单。
  你在卢修斯体内多久了？我冷冷道。
  比你想的要更早一些，云~~他最后竟然还模仿着卢修斯平时喊我的口气，叫了一声。
  最后那一声云的口气，实在是太像了，我竟然有种真正的卢修斯回来了的错觉。
  三年？五年？或者更久？
  哈哈，眼前的恶魔突然笑起来，你明明知道另一个答案的不是吗？我一直在，是的，一直在卢修斯的体内，从他出生的那天起，我就在他的体内啊。
  我突然想起那天在城堡的地下祭坛里，地缝开合，即将把布拉德利吞噬进去之前，他怨毒的诅咒：
  我诅咒你，永远被光明所摒弃，被黑暗所包围，被魔鬼
  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戛然而止，又为什么会发出歇斯底里的大笑，为什么会说出我在黑暗中等你这样的话。
  我也理解了为什么卢修斯最后会颤抖着说alwalys。
  因为他的的确确，从一开始，就被光明摒弃着，被黑暗包围着。
  被魔鬼所拥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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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章 卢修斯的秘密（下）
  原来, 他从一开始, 就被光明摒弃, 被黑暗包围，被魔鬼拥抱。
  可是他还是会对我笑, 对每一个学生笑，露出他阳光一般灿烂的笑脸。
  哪怕他会因为黑暗力量的涌动而痛苦，但他始终是向着光明的。
  这就是卢修斯啊。
  大概是感受到了我的情绪波动。
  小绿在我指尖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这一刻, 我的胸中突然涌现出浓烈的澎湃的情感便是恶魔又如何, 我如今长剑在手，遇神杀神，遇魔屠魔！
  咯
  好像有一块坚冰在我体内碎裂了, 数不尽的灵气从四面八方朝我涌来，源源不断地注入我的体内。
  修为竟然在这一刻松动了！
  我将小绿握在手中, 衣服无风自动，长剑直指卢修斯, 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去！
  灵剑长鸣, 也在宣告着死战的决心。
  我从未有一刻觉得自己是这么强大，强大到无所畏惧。
  可卢修斯的脸色却没有一点点恐惧。
  他耸了耸肩，状若无奈, 这个男人的灵魂，早就与我不可分割, 我离开, 他也会死, 你要尝试一下吗？
  他说着, 朝前走了半步，脖子正好抵在我的剑尖上。
  锋锐的剑气划破他的皮肤，一道鲜血从伤口处溢出。
  我竟然被他这一个举措生生逼退了一步我不能伤害卢修斯，哪怕只是他的身体。
  见我退后，卢修斯脸色露出恶劣的笑容。
  他张开双手，从背后陡然展开一双巨大的黑色的羽翼。
  那是一种带着金属般光泽的黑色的羽翼，拍打的时候甚至可以感受到其中磅礴的黑暗力量在流动。
  做个交易吧，东方的修士。他拍打着翅膀，双脚逐渐离开地面，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不！教授！不可以！艾伦在我身后大声喊道。
  卢修斯突然看了一眼艾伦，他顿时斜斜飞出去数米，重重撞在墙壁上，和罗尼躺在一起。
  不教授不可以与恶魔做交换。
  他试图爬起来，但是失败了，他靠在墙壁上，捂着右肩，重重地喘着气。
  停下！他只是一个孩子！我怒道，小绿剑光闪耀，看得出来它也非常愤怒。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这些对我都没有意义。
  卢修斯说着，用一种痴迷的眼神看着我，你看，多美好的一个灵魂啊，美的像是在发光。和我做个交换吧，来自东方的修士，把你的灵魂给我，我就放过这具身体里的这个可怜又可悲的男人。
  他的话循循善诱，他的口气充满诚恳。
  有那么一刹那，我犹豫了，我竟然在心中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能性。
  教授，恶魔它是恶魔艾伦在我身后努力发出微弱的声音。
  我浑身一震。
  不！我不相信你！我努力将那些疯狂钻入我脑海中的可怕的想法与诱惑驱散，心中默念心魔不侵咒。
  不愧是高阶的地狱恶魔，蛊惑侵蚀人心的力量不知道比那些黑巫师强多少倍。
  这是一个约定，亲爱的，就算是恶魔，也是会遵守约定的呀，这是这个世界的法则，不是么？他见我不受侵扰，有些惊讶，很快又继续说道。
  难道你就不在意你的同伴吗？
  我在意他！
  不！
  卢修斯突然愤怒地咆哮起来：骗子！你这个虚伪的骗子！你只是在畏惧！在自己和同伴之间，你选择了自己！
  剑光闪耀，这一次我坚持住了本心。
  我不会上当的，总有办法将你赶回属于你的地方。我看着他张开的羽翼，还有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或许我做不到，但是总有人做的到。
  哈，你在做梦！
  黑色的风骤然从地面上刮起，挂得我脸颊生疼。
  卢修斯伸出右手，朝着我抓来，他的手上竟然长出了锋利的指甲，寒光熠熠。
  我丝毫不怀疑恶魔爪子的锋利程度。
  小绿迎面而上。
  叮
  一股巨大的力道从剑身处传来，我体内一阵气血翻涌。
  那我就亲自来取你的灵魂吧，虽然那样可能会影响他的口感。恶魔狰狞地笑起来，巨大的双翼中突然射出千百到黑色的光剑，朝着我射来。
  小绿飞转，化作一道剑幕，将这些光剑粉碎。
  恶魔却丝毫不在意。
  我知道他的本事远不止如此。
  剑气涌动，一道剑气擦着恶魔的爪子飞过去，在恶魔的手上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
  但是这道伤痕很快就被黑暗的力量修复了。
  你对我没有办法，哈哈~他大笑着又朝我攻来。
  我投鼠忌器，生怕伤害到卢修斯的身体，要是我没有料错，卢修斯的灵魂还在他的身体里，只不过暂时被恶魔镇压了，我得小心应对，千万不要毁了卢修斯的肉身。
  几个呼吸间，我已经和恶魔交手了数十次。
  由于卢修斯的关系，我处处受到限制，只能尽可能困住恶魔，不过即便只是困住恶魔，也非易事。
  他太强大了，他同于那些低阶的毫无智慧的地狱小恶魔，他是一个有高等智慧的高阶恶魔。
  某种程度上，高阶恶魔是和天使并列的存在，只不过他现在被困在卢修斯的身体里，能力无法全部发挥。
  卢修斯的身体对他而言，即是筹码，也是桎梏。
  突然，一道黑光从恶魔的身后飞射而出，朝着我面门射来。
  我急急一个转身，躲开黑光，胸前却被魔爪狠狠地抓了一下。
  啊
  恶魔突然捂着手愤怒而痛苦的叫起来。
  他的手像是被开水烫过一样，开始不停地往外冒白烟，而在白烟中，鹰嘴一般的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消退。
  该死！该死！你的胸前是什么东西！他愤怒地看向我的胸前。
  我反应过来，塞西尔夫人给我的银纹草中蕴含着大量的光明的力量，这不同于普通的银纹草。
  我一把从怀里取出银纹草，它像是燃烧的银色的火焰，散发着光和热。
  该死！是银纹草！塞西尔这个可恶的老巫婆！恶魔愤怒地咆哮道。
  显然他虽然忌惮这一棵被灌注了光明力量的银纹草，却不惧怕它。
  它拍打着翅膀，向我冲来。
  银纹草在我手中发出银色的光忙，但是我却不知道该如何使用它。
  恶魔的身形陡然一顿，他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痛苦万分。
  云快离开这里他嘴唇开合，却是我再也熟悉不过的语气。
  是卢修斯！卢修斯的灵魂居然突破恶魔的镇压，跑了出来。
  但也只是一瞬，很快暴戾又重新布满了他的脸。
  没有用的，你们哪里都跑不了，只要吞下你的灵魂，我就可以解开桎梏，从这个该死的身体里离开！
  他咆哮着，卷起浓重的黑暗气息，就像是一场巨大的黑暗风暴。
  银色的火焰在黑色风暴中跳跃着，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
  他站在黑暗的中心，居高临下，轻轻打了个响指。
  黑暗中传来了细微而密集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爬出来。
  我变了脸色。
  他在召唤低阶恶魔，就和卢修斯曾经做过的事情一样。
  仿佛是为了印证我的想法，一个浑身火红好像流淌着鲜血的东西从黑暗中跳了出来，它长着细细的手脚，还带着一条细长的老鼠一样的尾巴。
  嘻嘻
  嘻嘻
  小恶魔发出古怪的笑声，它们越来越多，从黑暗中爬出来簇拥在卢修斯的脚下。
  就好像他是它们的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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