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陶的表情也微微严肃了一些，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道，“是有两件事情要告知你二人。第一，星兽大军虽然兵退暴雪眼内三环，但这都是短暂的，没有了小小这尊伪神级强者镇压，它们随时都可以攻打过来。”
  “我清楚，它们如今只是在观望，想要探知清楚我真实的实力境界在哪里后，再伺机动手。”
  白玉瓷中的清水清晰地印刻出女孩此时肃然的表情，那双深如墨色的眸子也在微微摇曳荡漾的水波中愈来愈深，“不过等事情都处理完毕后，我会尽快返回前线的。”
  谷陶摇摇头感慨道，“偌大的人境不可能仅仅只靠你一人撑着，这样岂不是显得我们这些老家伙很无能？”
  “谷校长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办法？”霍小小疑惑问道。
  谷陶没有第一时间接话，倒是一旁的谢西辞开口解释道，“小小你应该还记得胡老的灭世系统。”
  “灭世我怎么可能不记得。”
  霍小小失笑，“要不是它在关键时刻将能量都传送给雅典娜，恐怕我也我没那么容易击败那头吞噬魔兽。说起来我还欠它一笔巨债呢。”
  “等等，你们说的底牌不会是灭世吧？”霍小小蓦然反应过来，惊讶地问道。
  其实真的有可能，在h12星球时屠夫便见识过灭世系统的威力，所过之处灰飞烟灭，黑幕降临大地时那副如宇宙灭亡般可怖画面，跟真正的灭世并没有什么区别。
  谢西辞放下酒杯，说道，“胡先教授多年前怒炸议会大楼，除了本就对议会积怨已久以外，其实还收到了皇室的指示。”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后霍小小猛地倒吸一口冷气，随后眉头一舒，顿开茅塞道，“我就说那老头区区一个高校教授，炸了整个议会大楼不仅没有判刑，每年还有源源不断的资金供他挥霍搞科研……我当初差点以为胡老头是什么□□的犯罪分子，原来是有更大的靠山在啊。”
  “咳咳！”谷陶一口酒差点从嗓子眼呛上来，摆摆手为自家同事解释道，“那也不全是因为皇室，其实以他自己超神强者的实力，议会就奈何不了他。”
  霍小小：……？（黑人问号.jpg）
  场面诡异地安静了几秒，静的都能听到钟楼天窗外战舰轰轰飞过的轰鸣声。
  霍小小与谷陶大眼瞪小眼半天后，终于面无表情地开口问道，“胡老头，真的是超神强者？”
  谷陶心虚地点了点头，犹豫地问道，“胡先没告诉你？”
  “没。”霍小小微笑，只是这微笑颇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情绪在里面。
  屠夫犹记得当年她问胡先会不会开机甲的时候，那老头坚定地告诉屠夫，说他只会拆机甲造机甲，哪里会开什么机甲，最后直接把十多岁的霍小小丢在地下斗场后，便长扬而去了。
  “那什么，这陈年旧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谷陶尴尬地将话题继续往正轨上引导，“灭世系统其实是胡先以超神智能为核心，研制的一项攻击型神级武器。”
  “神级武器？等等，灭世是超神智能？”霍小小被这可怕的信息量冲击晕了，一时间不知道先问哪一个比较好。
  “灭世的确是超神智能。”
  见谷陶面上闪过一丝悲痛，谢西辞暗叹一声后替老人开口道，“当年暴雪上千师生被坑杀于暴雪虚空，崩溃的不止凤关校长一人。在凤关校长失踪后，胡先教授悲痛欲绝，于是下定决心要研制出一项远超与星佑城墙的神级武器。”
  “但仅仅只是一个防御型神器佑星城墙，都是倾尽整个人境之力，耗费千年才制造出来，胡教授这等想法在外人看来只能说是异想天开。可没有想到的是，在失败了上千次实验之后，竟然真的让胡先教授找到了一丝办法，从而也就有了灭世系统。”
  “只是胡先教授的这项实验太过惊世骇俗，遭到了议会的全面抵制，并且当时帝国政局不稳，有不少居心叵测之人欲要得到实验的具体数据，后来在皇室的庇护下，胡先教授气头一上所幸直接炸了议会大楼，来了个金蝉脱壳……之后藏匿于h12星球的事情，你也清楚了。”
  霍小小消化了一会这庞大的信息量，随后看着谢西辞那双清澈无害的眸子，倏地顿悟，“你整日跟胡老头等人缩在实验室里，除了要破解那支红色药剂以外，首要任务其实是为了研究灭世系统？”
  谢西辞神情一顿，端起白玉瓷杯微抿一口掩饰心虚，“差不多吧，只是那个时候我也没有把握能不能将其制造出来，所以没有及时告诉你。”
  霍小小双手抱肩，看着眼前这一老一少，开口道，“所以说了这么多，你们是想将灭世系统代替我镇守在暴雪前线，威慑王将们？”
  “守有星佑城墙，攻有灭世系统。”霍小小低喃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计划不错，但是灭世系统真的可行吗？”
  “当然——”
  “不行。”谢西辞对此下了肯定的定论。
  屠夫：……玩呢？你们是嫌我十米高的屠刀不够亮吗！
  霍小小嘴角一垮，差点没忍住翻个白眼。
  谷陶伸手敲了敲桌面，将女孩的神情拉了回来，“制造一尊星佑城墙已经耗费了几代人的心血，怎么可能那么轻而易举地再制造出一尊神级武器。不过在胡先与谢小子的努力下，这灭世系统起码能发动两次三s级别的攻击。”
  “只有两次？”霍小小略有些失望。
  “两次三s级别的进攻还不够？”谷陶被霍小小这糟心玩意气的吹胡子瞪眼睛，“那可是神级级别的攻击性武器，古往今来，绝无仅有！”
  “够了够了！”
  霍小小忙往后倾斜了一下，差点被老头喷上一脸唾沫点子，心有余悸地岔开话题道，“这是第一件事情，那第二件事情呢？”
  “这第三件事情……”
  问题抛出，眼前的老人却像是突然冷静了下来，沧桑的眸子像是透过天窗洞穿了迢迢星河，抵达了遥远北境那一片荒凉的大地之上。
  壁炉中的火焰依旧在“噼里啪啦”的燃烧着，星星点点的火花迅速在空气中溟灭成灰烟，寂静的钟楼内部只剩下了三人沉重的呼吸声。
  这种气氛甚至让一向平静的女孩有些坐立难安，只能将视线投向白玉瓷杯中一圈圈荡漾开来的波澜。
  没有让霍小小等待多久，谷陶的目光缓缓从天窗外转移至了女孩身上，轻声道，“小小，我们找到了让你晋级神级的办法。”
  第233章 没有杀猪的第二百三十三天  四声，全员……
  安静的钟楼内部，只能听得到白玉瓷杯中的水流随着女孩微微颤抖的手晃动的声音，以及她胸膛下倏地猛烈跳动的心跳声，像是一曲密集激起的战前曲，带着铁血的激昂与兵刃相撞的乍破声。
  成神？
  如何成神？
  千万年以来，人类与四大虚空都仅仅只各自诞生过一尊神祇，而自从那场神之大战过后，两尊神者双双陨落，自此亿万星河再无神明。
  只是这世间生灵对于力量的憧憬与贪婪从未溟灭过，犹如飞蛾扑火般欲要以萤火之势撞击那当空皓月。
  可通往神之宝座的道路从来都不是一条康庄大道，那地下铺的也并不是什么鲜花，而是一根根森白锋利的刀刃！
  神座下万物的尸骸几乎要堆积成山鲜血汇聚如海，每往前走一步那可怕的威压便要压断一根脊骨，那是神座对这些觊觎它的狂徒降下的残忍严刑！
  尽管如此，星际生灵对于神祇的向往也丝毫未减弱半分，甚至传闻流出，说当年那头虚空之皇正是吞噬了帝国大祭司的精神源才得以登基神位、
  无论这传闻是真是假，自那以后，无数强者远古猛兽如洪水般涌来，各种明抢暗杀接连不断，帝国的大祭司便只能化为一只囚笼之鸟，在帝国数尊超神的守护下再也不能踏出首都星半步。
  这种注定般的悲哀命运，霍小小从成为下一任大祭司的那一刻开始便听过了太多太多。
  哪怕是有暴雪高校以及几大军区众多强者的守护，成长至今屠夫也遭遇过无数次的围剿暗杀。
  因此不知从何时起，霍小小对于“神祇”产生了发自内心的抵抗，所以此刻在听到谷陶提及这件事情时，她内心并没有太多欣喜，清秀的眉间反而紧紧蹙在了一起。
  火光将霍小小裸露在外的肌肤笼罩上了一层薄薄的红光，宽大的单人沙发显得女孩单薄的身躯更加的娇小。
  谢西辞甚至能从洁白无暇的地板上看到女孩微垂的眸子中，一闪而过的错愕以及茫然。
  历经暴雪一战，霍小小无比想让自己强大起来，这一点谢西辞比任何人都清楚。
  只是当谷陶提及那道令人忌讳的成神之路时，霍小小的反应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她对此并不是向往、振奋的，而是不解、抵制，甚至是厌恶？
  仅仅是愣了一刻，一旁的谢西辞便瞬间反应了过来，开口解释道，“小小，谷校长说的成神之路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虽然外界传闻，说大祭司的精神源是这世间唯一可以登基神位的办法，但那毕竟是谣传，而且我们又怎么可能为了你成神，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谢西辞说到这里时，一旁的谷陶也赫然反应了过来，哭笑不得道，“是啊，如果做出那样的事情，我们和长生殿又有什么区别呢？我暴雪宁可全将死战，也不会为了制造一位神祇不择手段，苟且偷生！”
  听到二人的解释后霍小小脸颊一红，自知是自己误会了，缓了缓情绪后才开口问道，“那谷校长您说的办法是什么？”
  “星佑城墙。”谷陶伸手一挥，一面淡蓝色的光屏从老人手腕上的光脑折射而出，屏幕上重组出一面雄伟的城池护墙。
  霍小小声音里带着一些不解，“这和星佑城墙有什么关系？”
  只是下一秒，霍小小瞬间便反应了过来，她舔了舔干裂的唇，难以置信道，“这神器不会和超神机甲一样，也可以认主吧？！”
  “小丫头一向聪明。”
  谷陶笑了笑，说道，“这神器乃是无主之物，历年只有晋级伪神级的强者才可以接近其核心领域，就算是联合国想要驱动星佑城墙，也只能拿着星际五方大国的手令短暂启动它。”
  “这么说来凤关校长也试图收服过星佑城墙？”霍小小好奇地问道。
  谷陶的声音带着些许怀念与笑意说道，“那是自然，只是千年以来，我人境晋级到此境界的加上你也只有寥寥三人，就连凤校长多年前守在星佑城墙核心领域数十年，也没能让其认主，由此可见收服一尊货真价实的神级武器可谓是难于登天。”
  霍小小只觉得身上突然多了一些不知名的压力，她轻轻出了口气，问道，“要是我没能让星佑城墙认主该怎么办？”
  “你这丫头还真把自己当救世主了？”
  谷陶失笑，慈爱地探出身子在霍小小光滑的额头处轻轻敲了敲，“事在人为，人尽力了，就只能听天命了。我们已经跟暴雪虚空打了近千年的仗，人境能诞生一尊神级强者结束战役那是奇迹，如果没有奇迹降临，那我们就继续打，直到暴雪虚空退兵的那一刻为止！”
  霍小小端起白玉瓷杯将里面的清水饮下，润了润干涩的嗓子后说道，“我明白了，那我什么时候启程去前线收服星佑城墙？”
  谷陶面上难得闪过一丝犹豫，伸手拿起水壶将女孩饮尽的杯子再次填满水后，才开口说道，“星佑城墙的核心启动区域不在暴雪前线。”
  霍小小微微一愣，问道，“那在哪？”
  “在暴雪虚空境内。”
  霍小小：……什么玩意？人类的神器在暴雪王将星兽的老巢？！
  谷陶抬杯微抿一口酒，感慨道，“几百年前在那位神级强者的统领下下，我们人境还是短暂地镇压过暴雪虚空的。当初星域城墙制造出来时，人境各国都在商讨要把这核心领域放置在哪里，想来想去，这星佑城墙本就是为抵御暴雪星兽进攻而制造的，放在虚空内部才最能发挥它的特性。”
  “于是那位神级前辈带领众超神强者，当着暴雪无数王将星兽的面，硬生生地把星域城墙的核心驱动系统建立在了暴雪虚空深处。而这神级武器，非神祇不可靠近不可目视，因此王将们也拿这建好的星佑城墙没招……”
  直接把星佑城墙核心领域建立在暴雪虚空，这跟两军打仗时大摇大摆地往敌人老巢塞包炸药有什么区别？
  霍小小顿时语塞，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位神级强者，“我们这位神级前辈，还真是……有个性呢。”
  只是今非昔比，当年镇压得整个暴雪虚空王将莫不敢言的人类，如今在对方星兽大军的猛烈进攻下连前线阵地都丢失了一半，现在想要进入暴雪虚空接触星佑城墙的核心领域，又谈何容易。
  谢西辞及时地开口解释道，“倒也不是没有办法进入，今日我与谷陶校长找你来自然是已经想好了对策。”
  在女孩不解的神情中，谢西辞的视线落在了霍小小右手食指上佩戴着的那枚素戒之上。
  这是谢西辞很久之前送给女孩的礼物，无论是之前与那头精神系王将星兽战斗时，还是从暴雪虚空寻找归途的路时，这枚接近双s级的武器都发挥了关键作用。
  因此当谢西辞的视线落在素戒时，霍小小倏地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想让我从次维度空间抵达暴雪虚空？”
  “对。”一旁的谷陶也点点头，“这是我们做了上百次模拟实验后最稳妥的办法。”
  “可是次维度空间是由多个小世界组成，极其不稳定，如果没有明确且引力强大的坐标的话，很有可能会直接失去方向，永远遗留在原地。”晓是霍小小进入过数次维度空间，如今提起它也是有些心悸。
  “有坐标的。”
  谢西辞抬起女孩的右手，指腹轻轻摩擦了一下素戒表面，说道，“上一次给你检修武器的时候我就发现，凤关校长在我刻下的咒符深处留下了一道定位坐标，通道后方应该就是你上一次离开的地方。”
  听闻此言后霍小小怔了怔，突然感觉凤关校长可能在送她离开之际，便料想到了会有这一天。
  这世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时间的年轮随着凛冽的寒风不断朝着前方滚动，兜兜转转，那道刺骨的风吹过无数山川大地，最后还是回到了原点。
  一时间三人都纷纷陷入了沉默。
  “呼，谷校长今日这两件事情，真的是一件比一件责任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