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西楼，”沈大公子有话要说。
  坐在了厅堂主座左下首处的一张空椅上，赵凌云打量了沈溪一眼。要不是和沈淇是连襟，赵大老爷这辈子跟沈家这样的人家，应该都不会有什么交集。
  “沈溪，”赵凌云看着沈溪说：“沈大公子，以前我们没见过面，不过我听过你的名字。现在见着真人了，哎呀，也就这样，普普通通的一个人，你这是属于内秀啊。”
  吴三低着头没说话，赵大老爷这话说得丧良心，沈溪跟沈淇是一母同胞，沈淇长相清秀，文质彬彬的一个人，沈溪的长相又能差到哪里去？
  赵凌云：“看见你啊，我就相信那句话了，这读书人啊，甭管书读得怎么样，甭管有没有真才实学，有个好老师是最要紧的事儿。夏阁老的同门师弟，哎呀，这一定是个好老师啊。”
  赵凌云这话说得有些弯弯绕绕，但不光是被赵凌云针对的沈溪，在场的人，包括吴三在内都听明白了。
  赵西楼这是在骂，沈溪你没真才实学，功名就是靠着老师的名声得来的，这里面说不定夏阁老还行了一个方便啊。
  你跟个读书人说，你中科举不是靠自己的学问？赵凌云就是指着沈溪的鼻子，一通屎屁尿的骂街，都好过他跟沈溪扯科举。
  沈溪一下子就被赵凌云激怒了，可更让他生气的在后面。
  赵凌云说：“可惜我那姐夫了，要不是腿脚不方便，这府里也不会让一个吸着老师血的废物草包，扬名立万啊。”
  “赵西楼，你不要在我们宁国公府犯浑！”沈溪铁青着脸，厉声冲赵凌云道：“这里不是你放肆的地方！”
  赵凌云笑了一下，要说相貌，这位跟赵凌霄不相上下，各有各的好，但赵凌霄一言一笑，让人看着就是仙气，不沾人间烟气，赵大老爷单挑一边嘴角这么一笑呢，要多欠打就有多欠打，就让人不自觉地来气。
  “被我说到痛处，踩着痛脚了？”赵凌云跟沈溪说：“你啊，你就感激老天爷对你的照顾吧，不过要我说呢，亲兄弟，你得讲良心。”
  沈溪听出来了，这浑人是为沈淇打抱不平来了，“沈淇与你说什么了？”沈大公子就问。
  “直呼姓名啊？”赵凌云说：“我姐夫对你没威胁啊，你就这么恨他？”
  在场的人，这一回都没捋清，赵凌云这话的逻辑是什么。只是喊一下沈淇的名字，沈溪这就是恨了？
  赵凌云：“我姐夫学问比你好，这是事实，我姐夫从不借他老师的光，这是事实。我姐夫他就是比你强，你嫉恨死了也没用，我姐夫将来著书立传，收学生，桃李满天下的时候，你沈溪屁都不是。”
  “你现在害他，你怕沈淇越来越好，以后世人都知道你不如沈淇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这副小人嘴脸？”赵凌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厅堂内外的人都能听见，“我跟你说，你做梦！”
  沈溪被赵凌云骂懵了，这哪儿跟哪儿啊？
  “胡说八道！”有沈家的公子这时开口怒声道：“赵西楼你是不是有病？你赶紧从我们宁国公府滚出去！”
  “维护大哥，你倒是挺用心的，”赵凌云冷道：“这怎么你二哥被关在青竹院，跟个囚犯一样过活了，你就跟哑巴了一样呢？你大哥是嫡长子，以后这沈家都是他的，你得讨好他，指望以后分家产的时候，他能从指缝里漏点什么给你？小子，我跟你说，拍马屁没错，但你得先做个人，昧着良心的拍马屁，你会遭报应的。”
  开口的这位沈家公子，被赵凌云说得面红耳赤，这人怎么这么会给人按罪名？根本没有的事啊！
  吴三也不理解赵凌云这是在干什么，咱们不是讨银子来了吗？您这是在干什么呢？吴三站在赵凌云身后，轻轻咳了一声，他想提醒赵凌云，干正事。
  赵凌云摇摇头，这世上像他这么有成算的人，真就没有几个！以为把沈淇带出宁国公府就没事了？这得是多天真善良的人，才会这么想啊？
  沈淇，读书人，这世上有比读书人更在意名声的了吗？没有！现在你听沈淇说得好听，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想跟江月娥在一起，我只想跟江月娥一起白头偕老。对此赵大老爷的表示就一个字，呸！
  等日后被骂不孝，老沈家的几个长辈为此再得了病，老师和师兄弟们都不待见他的时候，你看沈淇能撑几天。这家伙，最后不把错都怪到江月娥身上，那就算这家伙还有良心了，指望夫妻和睦，还什么白头偕老？根本不可能的事。
  被世人唾骂，这个骂你要挨了，落难你要落了，你才有资格说不在乎呢。什么都没经受过呢，那你说得话都是屁话，算不得数的。
  赵凌云现在在做的，就是让沈溪做恶人，把将来会落到沈淇头上的骂名，那些可能会发生的，能让沈淇承受不住的恶劣之事，在现在就给沈淇消除了，不让沈淇在将来经历这些。
  至于沈溪是不是无辜，这位能不能受得了，那赵凌云表示，这关我屁事，你沈溪是我什么人啊？还有，你沈溪也不活该，陈芳菲的事，你会不知情？你老沈家全家上下，都看不上我大姨姐啊，那我还对你们沈家客气个什么劲儿呢？
  沈家的几位公子，这时纷纷站出来为他们的大哥说话，厅堂里一时间就有些乱了。
  “你到底来干什么的？”一片混乱之中，沈溪就问赵凌云。
  赵凌云撩眼看看沈溪，说：“我等你老子回来啊，你真当你是宁国公府的一家之主了？不要太心急，把急不可待的嘴脸收一收。”
  沈溪现在只恨自己不曾学武，他要会武，他现在就能像赶狗一般，把赵凌云给打出府门去。
  吴三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他也不知道，大冬天里，他为什么会冒汗，明明这会儿正堂里地龙没烧，也没摆炭盆。吴三现在也不劝赵凌云办正事了，他劝不动，吴三就在心里想，这他们这里是这么一个情景，不知道大夫人那里，会是一个什么情景啊。是比正堂这边更为惨烈呢，还是要稍稍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