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点一下，苏星星就觉得自己背后被贴了一张猪头便签。她浑身不自在，叶叙却心满意足地对她笑了笑，眉目间神清气爽，随后潇洒离开。
  徒留苏星星一个人，反手疯狂地在自己背后摸索。
  苏星星半天都没有在背后摸到东西，她又不相信地摸了一次，还是没有。苏星星觉得像叶叙这么记仇的人，说不定是在她背上直接画了什么东西，也许泼了红墨水？
  宴晓捧着一沓作业，在楼梯后遇到了姿势怪异的苏星星。
  她惊讶道：“你怎么了？虫子进衣服里了吗？”
  苏星星快速跑到宴晓前面，背过身：“晓晓，帮我看看，我背后有没有什么？”
  “没有啊。”
  “没有？”
  宴笑确定：“什么都没有。”
  苏星星：“……”
  远处，回到教室的叶叙，微微一笑。
  他才不是一个记仇的人。
  毕竟他下午还要跟苏星星探讨题目，不能太过分。
  不过，下午他去图书室的时候，苏星星也没多好的脸色。
  苏星星先到图书室的，占了两个位置，然后开始做竞赛题。等到叶叙来的时候，她已经写了半张卷子了，听到靠近的脚步声，苏星星抬头，看到叶叙手里拎着一本书，神清气爽地走了过来。
  苏星星瞪了他一眼。
  叶叙反倒笑了起来，书潇洒丢到桌上，一把拉开椅子，坐下：“来吧，探讨题目。”
  叶叙过来之前十分自信，他今天难得没有玩手机，在教室琢磨了一天数学，虽然也没有精通到哪里，但是跟苏星星对讲两句的水平还是有的。
  哪想到苏星星把手中的卷子翻了一面，不紧不慢地指了最后一道填空题。
  “这题挺有趣的，你要不要做做？”
  叶叙看了会儿题目：“……”
  在他看题目的这段时间，苏星星也不继续题目，在一旁，双手撑着脸，笑眯眯地看着叶叙。叶叙看完题目之后，抖了抖卷子，沉稳道：“是挺有趣的。”都看不懂。
  “那……你先来讲讲解题的步骤。”叶叙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苏星星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没拆穿他，配合着他继续。这是一道复杂的立体几何题，苏星星先把例图在草稿纸上画出来，然后换了另一种颜色的笔，唰唰画出五条辅助线。
  在旁边的叶叙明显愣了一下。
  苏星星邀功似地把草稿纸呈到叶叙面前：“是不是很有趣？空间美与线条美兼具。”
  “……”叶叙，“继续。”
  苏星星开始给叶叙讲，一直到分析题目中的第二个条件的时候，她看到叶叙眉头皱了一下，眼中闪过困惑的情绪。
  苏星星心里好笑，语速没变，继续讲了下去，她偷瞄叶叙，发现他眉头紧蹙着，看表情可以猜出他心里现在肯定很烦躁。
  苏星星停住不讲了。
  她是想捉弄一下叶叙，刚刚那点程度就够了，她没想让他难堪的。
  叶叙听得认真，见她突然停下来，问道：“怎么不讲了？”
  “我口渴了。”苏星星笑眯眯看着叶叙，“给我买杯果汁好不好。”
  “麻烦。”叶叙嫌弃地嘀咕了一句，乖乖起身去给苏星星买果汁。等到他买了果汁回来，苏星星已经把刚刚的卷子收回去，安静坐着等他。
  “喏。”叶叙把果汁递给她，人也跟着坐下来。
  苏星星一边喝果汁一边问道：“你今天带了什么书来啊，该你分享有意思的题目了。”
  叶叙还挂念着那道题，他还没想清楚那么多辅导线的作用：“刚刚那题还没说完？”
  “突然就觉得没意思了。”苏星星表情淡淡，反倒缠着叶叙，要看他带来的题目。叶叙无法，只能把他们高三专用辅导资料给苏星星看。
  “哪里不懂问我。”叶叙交代。
  "好的。"苏星星笑了一下，双眼弯成月牙，“那你玩会儿游戏打发时间。”
  一直到上晚自习前，苏星星都在安静地写叶叙带来的题目，而叶叙，坐在苏星星的对面，舒舒服服地玩了好久的游戏。
  一如过去很多年他们相处的习惯。
  她写作业他玩游戏，互不干扰，气氛融洽。
  第二天，叶叙还约定跟苏星星一起探讨题目。
  叶叙到达图书馆的自习室，看到苏星星竟然在门口等他。
  “怎么了？”他拎着一本书，一身轻松。跟苏星星说话的时候脸上还有着淡淡的笑，不过下一秒，他的笑容极快地消失，变脸速度极快。
  苏星星说：“我们老师布置了一个小组作业，谭见麟也在。”
  说完，她紧张地打量着叶叙。
  叶叙被这目光看得火大，他是这么小气的人吗？他不动声色捏紧了书，舌头舔了舔后槽牙，才心平气和地说道：“哦。”
  苏星星：“……”
  她问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叶叙：“没有。”
  “那你会离开吗？”
  叶叙顿了顿，没有立马回答。他掀起眼皮，懒散地看了苏星星一眼，见她一脸紧张地看着他，一副离不开他的样子。叶叙觉得自己被她的表情安抚了，手指拂上眉间，将紧皱的眉抚平。
  “不会。”
  就算一句都听不懂，他也不离开。
  苏星星在和谭见麟讨论题目，似乎是老师留下来的一道大题，他们在探讨最省力的解法。两人之间语速非常快，你来我往之间非常激烈，思维的碰撞间甚至还带着某种默契。
  叶叙在旁边听着，全程插不上话来。
  平日里，苏星星写作业，叶叙便会在旁边打游戏。如今明明没有他可以说话的地方，他连手机碰都没有碰，全程听他们讨论。
  越听越觉得昨天自己跟苏星星分享题目的场面简直像是笑话。
  这样的过程持续了十几分钟，苏星星去上厕所，留下两个男生在自习室坐着。
  叶叙克制着没有说话，低头刷着手机里的消息。不少人发消息喊他出去玩，他看着这些信息，心里不得劲的感觉越发明显。
  一旁的谭见麟抬头看了叶叙好几眼。
  他本是天之骄子，从小到大永远是遥遥领先的第一名，初中时难得出现了一个劲敌，每次全市联考能跟他抢第一名。他从那时就开始关注苏星星了，高中转校到德阳四中说没有苏星星的原因，他自己都不信。
  更何况他们有一个有趣的初见。
  想起初见，谭见麟忍不住想起苏星星硬塞到他手中的蓝莓软糖。
  因为思考着，谭见麟的目光在叶叙的身上停留了很长时间，叶叙察觉到了，冷冷抬头，语气淡淡：“什么事？”
  谭见麟转了转指尖的笔，开口：“听说你们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叶叙一言不发地看着谭见麟，知道他还有后续。
  “我第一次跟她讨论题目的时候，她很兴奋，手舞足蹈的说了很多话。”谭见麟却换了一个话题，“她说，从来没有跟别人这样畅快地讨论题目，我猜啊，同学跟不上她的速度，一起长大的朋友，大概……听不懂吧。”
  明晃晃地嘲讽。
  叶叙嗤笑一声：“讨论个题目而已，瞧把你能的。”
  谭见麟打量着叶叙。
  这段时间他没少听叶叙的传闻，听说叶叙这人脾气暴躁，实打实的叶家少爷做派，无法无天。如今看来，脾气也没有想象中的暴躁，被人嘲讽一句，除了脸色黑了，倒也好好在座位上坐着。
  谭见麟轻笑一声：“虽然你们是青梅竹马，但我也不是没有机会。”叶叙面色阴沉地盯着他，谭见麟却像是感受不到，兀自说下去，“不过高一也不算晚，从现在开始培养的话，以后我也是星星的竹马……”
  “嘭——”
  椅子猛然往后滑去，撞到旁边的桌椅，发出剧烈的声响。随着这声音落下，叶叙已经走到谭见麟的面前，在他发愣的时候把他揪起来，狠狠地甩到墙上。
  叶叙满脸阴沉，眼睛隐隐泛红。他抓住谭见麟的手臂肌肉绷着，里面仿佛蕴含巨大的力量。
  下一秒，他一拳挥了过去。
  第12章
  这是单方面的碾压。
  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扭打一起，一拳一脚都带着极大的力度。谭见麟自然不能任人打他，他拼命反抗，甚至试图出拳揍回去，然而他每次的攻击都被对方灵敏躲过，而对方的攻击，尽数落在他的身上。
  叶叙眼角发红地挥拳揍谭见麟。他从小练习练拳练散打，一直也有健身的习惯，无论是在力量和体力的方面，足以碾压他人。更不要说他还知道格斗技巧。他听不到任何声音，满脑子都是谭见麟挑衅的笑容，还有那句嚣张的话——
  “从现在开始培养的话，以后我也是星星的竹马……”
  不可以！
  苏星星是他的！
  叶叙心里咆哮，手上没了轻重，他满脑子都是苏星星被人抢走的愤怒，直到身后突然一声尖叫。
  是苏星星的尖叫。
  叶叙手一顿，拎着谭见麟的领子，全身僵住。
  他小时候靠一双拳头称霸，可是后来却很少动手，因为苏星星不喜欢。
  在他们僵住的时候，苏星星急匆匆地绕了过来，将两人分开。叶叙只是衣服微乱，气息微喘，相比之下，谭见麟要惨多了。他几乎是被人压在地上打，衣服全乱了，脸上挨的那拳，泛着红，微微肿起。
  两个人都阴沉地看着对方，喘着气，不说话。
  苏星星有点头痛问道：“你们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打起来？”
  沉默。
  没人回答她。
  苏星星只能做和事佬。
  好在这间自习室偏僻，今天并没有人在这里。但难保刚刚的动静会不会被值班的老师听到，如今只能先握手谈和。苏星星觉得自己像是慈母一般，护着自己在崽前要先说自己崽崽无关紧要的小缺点，然后这样才有底气指责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