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这里是水果超市，不接受议价。”服务员还从来没遇到过苏母这样的人，很是嫌弃。
  苏母看着服务员，突然往地上一躺，开始在地上打滚，“你家的猕猴桃不十块钱一斤卖给我，我就不走了！哎呦喂，大家伙快来看看啊，这家店的服务员嫌弃穷人，把穷人给推倒了！”
  她大喊大闹，还在地上不停打滚。
  苏然紧咬着唇，几次想要出去，可是想到妈妈曾经的所作所为，还是强迫自己留在了原地。
  顾客们对苏母指指点点——
  “人家这里都有摄像头呢，她就光明正大碰瓷！”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简直太不要脸了！”
  “进口猕猴桃卖十块钱一斤？她怎么不直接说她是叫花子，让人家店里直接送她？”
  他们声音并不小，苏母听得清清楚楚，但就跟没事人一样，该怎么闹接着怎么闹，闹得水果店根本没法做生意。
  苏然看得脸色发白，曾经的记忆蹭蹭蹭地往脑子里钻，她紧攥着手，指甲深深地刺入手心。
  服务员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跺了跺脚去找店长去了。
  店长走过来，破例十块钱一斤卖给苏母，把得意洋洋的苏母给送走了。
  等到苏母走了，苏然才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她什么都没买，直接出了店，偷偷跟在苏母后面。
  不知道妈妈来医院做什么，难道爸爸或者弟弟生病了？
  苏母拎着猕猴桃，一路上开心地哼着歌，根本没注意到跟在她后面的苏然。
  两人进了医院大厅后，苏然刻意用头发遮住脸，还戴上了墨镜，以免她妈妈突然回头看到她。
  不过她似乎多虑了，苏母时不时高兴地看一下猕猴桃，压根没有往回看的意思。
  苏然跟在苏母后面，有些紧张地进了同一个电梯。
  等她妈妈到十一楼下了电梯的时候，她也下了电梯，步子缓慢地跟在后面。
  “开门，快开门！我买水果回来了！”苏母走到一间病房前，大声敲着门。
  苏然停下身子，假装看着窗外，等病房门开，她妈妈进了病房以后，她才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那间病房外。
  这一层的隔音远远比不上十五楼，再加上她妈妈和里面的人嗓门大，听清楚他们说的话不是什么困难事。
  “天宇啊，你说你上次给那个女主播打赏五十万也就算了，这次怎么还为了女主播跟人家打架啊？”苏母说的很是肉疼。
  听此，苏然皱了皱眉。
  上次弟弟给女主播打赏了五十万，这次居然还因为女主播打架了？弟弟才十几岁，从哪儿学的这些？
  苏天宇声音里满是不耐烦，“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不要你管不要你管不要你管，你烦不烦！！！”
  “我能不管吗？”苏母声音不减，甚至拔高了很多，“你上次给那个狐狸精打赏了五十万，这次还为了那个狐狸精打架住院！住院也就算了，你还非得住什么单间病房，这一天天地都在烧钱！”
  苏然深吸了一口气，身体隐隐有些颤抖。
  有一次她发烧到四十度，妈妈说，“不就发个烧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就是穷人家的一个闺女，还真把自己当富家千金了？自己去煮点姜汤，喝点姜汤就好了！”
  她努力压下那些让她崩溃的黑色记忆，继续听病房里的人说话——
  “左一个钱，右一个钱，你整天说钱俗不俗啊？行，你嫌老子花钱，那老子不住院了！等老子死了，你他妈别说老子不给你们老苏家留后！”
  病房里传来一阵叮叮咚咚的声音，似是有什么摔倒了。
  苏然猛地转身，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看，就听到里面的叮叮咚咚声已经没了，里面的人应该没什么大碍。
  她跟在她妈妈身后，不过是想知道到底谁住院了，病得严不严重。
  现在她知道了，也没打算继续偷听，准备离开。
  然而，她妈妈突然说道：“哎呦喂天宇，你可别闹了！你可是妈妈的心窝子肉，要是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妈妈也不活了！”
  “可你也得知道，你姐姐那个讨债鬼早早地就死了，南家现在不给咱们钱，林娜己那个小犊子也说不给咱们钱了！照你这么花下去，咱家哪儿还有钱吃饭啊？“
  苏然刚抬起的脚又放回了原位，唇色一片惨白。
  林家给了妈妈那么多的好处，妈妈居然还在骂娜娜？
  还有，妈妈说她是讨债鬼？！
  “想拿点钱还不容易？妈，你就是没脑子！”苏天宇声音里满是得意，“你去买点骨灰，或者随便拿点东西烧成灰也行！你拿着那些说是苏然的骨灰，南少肯定愿意花高价收购！到时候不就有钱了？”
  “！！！”苏然手脚一片冰凉，仿若置身冰窖，彻骨的寒意甚至让她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五年前，爸爸把她卖了！
  五年后，妈妈和弟弟还要再把她卖一次吗？！
  “儿子啊，苏然那个贱骨头，死了还能卖钱？就算能卖钱，能比林家给咱们的多？”
  “鼠目寸光，南家可不是林家能比的！南少一直在找苏然，你拿着她的骨灰去南家，至少得卖个上千万！”
  “千千千千千万？儿子，你没骗我吧？一把骨灰，就能卖这么多钱？”
  苏然心底的火焰蹭蹭蹭地往外冒，她拿起窗台上的花盆，猛地砸向病房窗户。
  咣当！
  花盆砸在窗户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窗户碎了一个洞，碎玻璃哗啦啦地掉落在地上。
  “哪个臭不要脸地砸我们窗户？是不是不想活了？”苏母骂骂咧咧的声音距离门口越来越近。
  苏然心脏仿若被架在铁架上烧烤，难受极了！
  她咬着下唇，搬起另一个花盆，用比刚才更大的力气砰得砸向窗户。
  他们是她的亲人，她不可能真的去伤害他们。但他们让她心里不舒服了，她也不会让他们心里舒服！
  砰！
  又是一声巨响。
  在花盆落地碎裂的瞬间，病房的门也打开了，露出苏母气急败坏的脸，“你个小贱蹄子，砸了我们的窗户，还让我和我儿子还受到精神损失了，赔我们精神损失费！”
  附近好几个病房的病人家属都出来了，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