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的语气有些奇怪。
  想想也是，谁能想到，一个本来就有隐疾的人，会愚蠢到自己再吃让自己的身体更完蛋的药物？
  事实上，这世上当然不可能有这么蠢的人，陆家的人先是懵了一下，然后陆老爷最先反应过来，铁青着脸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害我们陆家！？”
  陆扬也表情狰狞道：“究竟是谁这么大胆，敢害我！”
  他身体出岔子的消息在许多没什么消息路子的百姓那里还没传开，但在和陆家家世相当的其他大户人家当中却已经是公认的事情，只是碍于陆家的面子，那些人不好明着议论罢了。
  这些天来，他不知道被以前的狐朋狗友明着暗着嘲笑了多少遍，为此还几番和人大打出手，闹得不可开交，最近他爹，也就是陆老爷也时常宠幸后院的那些小妾，像是当真听从了王妃之前的建议，打算让那些贱人再生一个孩子来将他取而代之。
  一旦老头子真有了其他孩子，以后的陆家还能不能由他来继承就不好说了。
  不，准确说是根本就没他什么事了！
  谁会将家业交给一个生不出孩子，注定要绝嗣的儿子？
  无言白了陆扬一眼，冷哼道：“谁要害你，该问问你自己，或是陆老爷陆夫人，陆家究竟和谁有仇，要花费力气让你们陆家断子绝孙，我只是听从王妃的吩咐负责诊断，这些阴谋诡计可不归我们医馆管。”
  陆家人表情一噎，也无从反驳。
  的确，究竟是什么人害他们，再质问也问不到天医馆头上来。
  陆夫人倒是想到了她儿子和这位王妃也有点过节，当初陆扬想将步妖妖纳为小妾，还试图将医馆占为己有，是后来忽然出现了一个神秘人警告陆家，老爷怕惹祸上身才严令陆扬不得再来找麻烦。
  后来步妖妖也的确将那有问题的债务还清，此事才算作罢。
  莫非是这位王妃暗中使绊子，再‘贼喊捉贼’？
  念头刚冒出头又被摁死了回去，不仅是想到了早前自家老爷的警告，更因这种几率本就不高。
  他们和王妃的矛盾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到底陆扬最后也没能得逞，王妃也没吃什么亏，不至于黑心到要他们陆家断子绝孙的地步吧？
  比起怀疑她，不如去猜会不会是和陆家有过节的其他大户人家，比如某些因土地问题有过纠纷的其他地主家，或是收租时产生过矛盾，被家里的家丁们打过，又或是家里闺女被陆扬看上，用了某些卑鄙手段抢占的那些人家？
  也可能是陆扬在外面惹的风流债找上门来打击报复……
  这么一想，可疑的人还真是多到一时难以做出判断。
  “还请王妃能尽量帮我儿救治，如果实在无法治愈……陆某也断然不敢怪到王妃头上来。”陆老爷非常恳切地说道。
  相对陆夫人下意识地就想到了各种阴谋，包括怀疑会不会是后院里某个浪蹄子起了不该有的念头害陆扬，陆老爷就显得更加实在。
  什么人在暗地里算计他们，事后他们再查也不急，眼下还是先看病更重要。
  陆扬也连忙道：“对！我绝对不能让那个幕后黑手得逞！请王妃一定要治好我的病。”
  步妖妖瞥了他一眼，在心中嗤了一声。
  比起当老子的，陆扬的段数可差远了，话都不会好好说。
  “上次确诊之后，空余时本王妃已经考虑过具体的治疗方法，你们无需焦急。”步妖妖语气淡然地说道：“只不过，让本王妃亲自出手怕是不行了。”
  “为什么？”陆老爷和陆扬脱口道。
  步妖妖目光略冷淡：“不是本王妃端架子，但你们认为，以本王妃的身份，给身为男子的陆扬治疗，合适吗？”
  陆家人神色微顿，步妖妖身后的连翘沉香二人，还有两个护卫更是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看，眼神中泄露出来的情绪分明在提醒他们，要是敢说合适，定要叫他们好看！
  陆夫人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小声地嘀咕道：“王妃成亲后不是也在医馆给人看过病吗，难道那些人便不是男子吗。”
  “呵。”步妖妖轻笑一声，凉凉地看着陆夫人，神色间并不见怒色，“前两日本王妃的确给其他病患看过诊，但那些人的病情并不严重，只需要在手臂，或是头部针灸治疗，以及服用本王妃亲自开的药方上的药即可，其中一个得了急症需要开刀的那人，主刀者是无言。”
  她敢让无言主刀，一方面确实是为了锻炼这小子，如果有人敢提出质疑，怀疑她拿病人的身体开玩笑，她也有说头。
  她可是有夫之妇，身份也算是比较尊贵了吧？婚前就不翻旧账了，婚后要是还随随便便地看男人的身体，即使是为了治病救人，也得避讳着点吧？
  是敢明目张胆地说，让她随便看，不用顾忌凤轩？找死也没有这么个找法。
  她锻炼无言，前提也是不会让病人的病情加重，她总能把握好分寸让人抓不到把柄。
  “陆公子的病情特殊，治疗时难免会有身体接触，还是不宜为外人道之的一些手段，本王妃确实不适合，也不可能亲自出手。”
  男科病，那方面出问题，用针灸治疗少不得得往那地方扎针吧？不用她特别提醒，估计陆家的人也能想象得出来，让堂堂一个王妃碰一个外男的那活，陆家除非是真的不想活了。
  同样听懂了步妖妖意思的丫鬟和护卫们更是瞬间变了脸色，护卫们瞪向陆家的眼神中更是充满了锐意和冰冷。
  反应过来的陆家三口人也是冒了一身冷汗，脸色惨白一片。
  “无言虽然年纪不大，却已经学了本王妃的几分本事，有本王妃口头协助，或许治疗过程中会让陆公子颇为痛苦，但效果必然不会有任何问题，你等意下如何？若是不愿意让他出手，便另请高明吧，本王妃可以保证，必不会治你们的罪。”
  “不不！还是让王妃，往王妃的这位高徒来治吧！”陆老爷飞快地说道：“陆某相信有王妃的教导，这位小大夫定然也是个有真本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