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第76节
作者:初云之初      更新:2022-03-13 23:01      字数:4101
  她一手抱住孩子,一手指向皇帝,声色俱厉:“别人不知道,但我看得出来,你跟从前不一样了!真相可能改变一个人的想法,但是绝不可能叫一个人的性情发生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还有你脸上细微之处的表情——你不是陛下,绝对不是!”
  好敏锐的反应。
  皇帝心头不由自主的赞了一声,脸上仍旧在笑:“你说错了,朕便是当今天子!”
  文希柳豁然转过头去,看向太后:“你从前不喜欢吃鱼的,这一点我知道,淑妃知道,太后娘娘也知道,可是那日在寿康宫,太后娘娘亲耳听闻,你主动问她席间为何没有鲫鱼豆腐汤?!”
  太后不能言语,只用力的点头。
  皇帝一脸莫名其妙:“朕从前不喜欢吃鱼,现在喜欢了,这有罪吗?朕的口味不能变?”
  文希柳被他问住,一时语滞,近乎仓皇的转开视线,不住地寻求突破点。
  她仿佛抓住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抓住,最终也只能无力的一寸寸重复:“你是假的,你一定是假的,真正的陛下必然是被你和杜氏害了——”
  文希柳猛地抓住淑妃的手臂,指甲发力,几乎要嵌到她的皮肉里去,目光近乎狂热的看着她:“你也这样感觉,他是假的,是不是?!”
  淑妃嘴唇抿得死紧,一时点头,一时摇头,半晌之后,泪洒衣襟:“表哥,表哥他很疼我的,即便再生我的气,也绝对不会赐死我……”
  她狠下心来,喊出了那句话:“你是假的!”
  两个昔日宠妃都认定了当前这位天子是旁人假冒,只是却又都拿不出什么得力的证据来。
  朝臣们低着头,看不起脸上神色,宗亲们也成了缩脖子的鹌鹑,脑袋恨不能耷拉到肚皮上才好。
  皇帝不以为然,闲适的靠在椅背上,自若道:“怎么,不服输是吗?那朕就说几句能证明自己身份的,只有朕跟你们能知道的。”
  文希柳与淑妃满脸惊疑的看着他。
  而皇帝先看向文希柳。
  他说:“去年淑妃生辰那日,你为了争宠,打发人去请朕,说是心口疼,结果朕去了之后,你又来了月事,为了留住朕,你用口#¥@*……”
  文希柳:“……”
  贱人,f,fuck!
  皇帝:“你压箱底的那本春宫有几十页那么厚,咱们只用了两个月就研究透了,你特别喜欢观音&%和蚂蚁#@%。”
  文希柳:“……”
  文希柳一脸麻木。
  “欧,欧阳延!”她慢慢的裂开了,神情狰狞:“我要宰了你——”
  徐太傅脸上肌肉抽搐几下,恨不能把自己变成一个聋子才好。
  其余宗亲们咳嗽的咳嗽,抠耳朵的抠耳朵,还有人跟身边的交流起了天气。
  皇帝旁若无人的转向淑妃:“跟文希柳比起来,你就热情多了,你特别喜欢后……”
  淑妃崩溃大叫:“啊啊啊啊啊!!!”
  淑妃:“够了!!!!!!”
  淑妃:“你住口!!!!!!”
  淑妃:“人是我杀的!罪是我犯的!皇帝是假的是我胡诌的!把我拉出去五马分尸吧!!我等不及了!!!”
  第67章 还我汉家天下1
  徐太傅等老臣和宗亲们进宫的时候忧惧不安,离宫的时候脚下打飘,唯恐今晚回去睡觉的时候被皇帝派去的杀手鲨掉,个顶个的忧心忡忡。
  皇帝却没这些顾虑,当场吩咐人把太后送回寿康宫去,至于淑妃和文希柳,直接逮起来择日行刑。
  那三人被送了出去,老臣们和宗亲们也先后离去,乳母抱着皇长子汗流浃背,不敢作声。
  最后还是吉春上前去问了一句:“陛下,庶人文氏已经被押解下去,皇长子——”
  皇帝转过脸去,冷冷觑着那个刚满周岁的孩子,神情难掩厌恶。
  这个孩子的出生他没有参与,生母更是他痛恨之人,现在又因为他掀起了这么一场乱子——文希柳错非有这个孩子在手,如何敢一口咬定天子是假的?
  不就是因为她手里有替代品,可以依仗这个小崽子做太后?!
  从前提起这个孩子,皇帝还有几分心慈手软,惦着这毕竟是自己的骨肉,愿意给他找个养母,现在干脆就狠了心,摆摆手道:“这孩子与皇家无缘,朕深恶之,赐鸩酒,叫他随他母亲同去,黄泉路上作伴!”
  吉春听得心下一凛,恭敬应了:“是。”
  为着丑家伙,皇帝多吩咐了一句:“你亲自盯着,别叫什么人把他带出去了,来日再冒出来搅风弄雨,他生母就不是个好的,他也未必是什么好东西!”
  吉春后背上生出来一层汗,又一次躬身应下,而皇帝平白遇上这么一遭事,更觉愤懑恼怒,有心找个人来倾诉,遂交待近侍们几句,起身往椒房殿去了。
  宣室殿内的这场风波,没能够逃脱掉杜若离和庄静郡主的法眼,她们虽不在其中,却也知皇帝绝对能应付得来。
  原因无他,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皇帝上辈子虽然被pua的透透的,但毕竟也不是傻得彻底,他或多或少能够感觉到若离对他的情谊并没有表面上那样深重。
  只是感情这种东西,实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更无法量化,很多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糊弄着过下去算了。
  这会儿他就不太愿意跟杜若离说心里话,只对着庄静郡主倾诉心中的委屈:“娘,您不知道她们的心到底能有多狠——为了把我拉下去,换那个小崽子登基,连我是您和皇后找人假扮的这种谎都编出来了!”
  杜若离坐在内殿的暖炕上,一边儿给小公主做衣裳,一边儿听皇帝委屈倾诉——她还在月子里,不能出门,做点刺绣打发一下时间也好。
  皇帝在外边对着庄静郡主没完没了的抱怨:“我是她的亲生骨肉啊,就为了承恩公府,她竟能狠下心来逼我去死!”
  “还有那个文希柳,当日我便不该妇人之仁、留她性命,直接下令杖杀便是!”
  “淑妃也就算了,可太后为什么会这么做,我是真的想不明白,我对她不好吗?我不孝顺她吗?她居然这么对我……”
  庄静郡主:“是吗,她们怎么这样啊!”
  皇帝:“巴拉巴拉巴拉……”
  庄静郡主:“这种事情她们都做得出来?!”
  皇帝:“巴拉巴拉巴拉……”
  庄静郡主:“这也太那个了吧!”
  皇帝:“巴拉巴拉巴拉……”
  ……
  淑妃和文希柳被处置掉之后,第二日太后便以为先帝祈福的名义往太庙去了,知道内情的朝臣和宗亲们无人对此发表异议,直到太后一年之后于太庙病逝,她都没能再度回宫。
  杜若离没有急着效仿前世那一位收拢权力,只一心调养身子,尽快恢复健康,对于有意权柄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强健的身体更重要了。
  皇帝很快将心思投注到了朝政之上,前世芈秋如何变革,一步步带领这个国家走向强盛,他也是亲眼见证过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呢!
  删减版的变革慢慢开始了,就像是一个缺胳膊少腿的人上路行走,虽然走得跌跌撞撞,但毕竟是开始走了。
  徐太傅这位兢兢业业的卷王重新开始焕发出了生机。
  对于外朝上的事情,杜若离一个字都没问,只推说生产时伤了身子,在椒房殿照顾公主。
  皇帝起先还没觉得不对劲儿,全然沉浸在我上我也行的虚假快感中,直到小公主快要百日的时候,他午后往椒房殿去用饭,还没进门,就听里边儿言语声夹杂着婴孩的欢笑声,人间烟火气扑面而来。
  皇帝心绪微动,进门之后帘幕一掀,便见肉呼呼的胖墩儿公主趴在软绵绵的毛毯上,抓着一串珠子高兴得呀呀大叫。
  杜若离坐在一边儿,笑容温柔的朝她伸出手:“阿宣,到娘亲这儿来——”
  胖墩儿啊啊叫了两声,艰难的支撑起胖嘟嘟的小身子,朝母亲的方向翻了个身,也不知是不是觉得累了,抱起自己的小脚丫就往嘴巴里送。
  杜若离看得失笑,很宠爱的把她抱到怀里:“小笨蛋,不能吃脚呀。”
  胖墩儿呜呜的出声,傻乎乎的笑,埋脸在母亲怀里,依恋之情显而易见。
  皇帝陡然生出一种空落落的委屈和遭受背叛的愤懑来,心里边酸得都要拧出汁子来了。
  丑家伙你在做什么?
  妈妈在这里啊!
  这时候杜若离瞧见他了,莞尔轻笑,叫怀里女儿转过脸去看他:“是父皇来了哦,阿宣。”
  她柔声教胖墩儿公主:“那是父皇。”
  皇帝脱掉脚上靴子,热切的向前迎了两步:“丑家伙,快来!到父皇这儿来!”
  孩子才刚百日,哪里能认得出那么多人,最亲近的必然是生身母亲,再之外便是乳母和朝夕陪伴着的保母、宫人们,皇帝这个早出晚归的亲爹,妥妥的得排在这些人后边。
  皇帝手伸了过去,胖墩儿公主压根不想找他,小脑袋依恋的靠在母亲怀里,舍不得挪窝儿。
  皇帝急了,再近前去抱,她吓了一跳,“哇”的哭了出来,小手挣扎着死死的拉住了娘亲的衣襟,抗拒不已的蹬着腿。
  皇帝要心疼死了,既茫然,又无措,受伤道:“怎么不找我呢?丑家伙……”
  从前你但凡有一刻钟见不到我都不行的啊!
  杜若离温柔的哄着孩子,抚着她稚嫩的肩背,又劝慰他说:“大抵是见得少了,不够熟悉吧,早晨她还没醒,你就走了,等你回来,她又睡了。”
  皇帝心里边难过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第二天哪儿都没去,专心在椒房殿里带孩子。
  胖墩儿公主起先对他有些陌生,相处的久了,便要好上一些,皇帝断断续续的陪伴了她一段时间,虽然也能感觉到宝贝女儿对他的亲近,但要是跟杜若离这个生母比起来,那真是拍马都赶不上。
  他心里有些难以言说的妒忌,又有着为此疲于奔命的劳累,索性下令叫皇后带着胖墩儿公主搬到了宣室殿去,一来他可以就近照顾公主,二来也免了每日往来奔走。
  杜若离自无不应。
  如此过了几日,眼见着还是没法把人家娘俩分开,皇帝就开始寻思着给杜若离找点事情做了,最开始只是叫帮着念念奏疏,慢慢的就连带着叫她一道批阅掉了。
  反正这些事情她上辈子都做过了,再做一次也没什么。
  而从前独属于天子的权柄,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滑到了杜若离手中。
  起先这消息瞒得严实,朝臣们并不知晓,等到传出去的时候,外边儿嫡女降级承爵的事情搞得如火如荼,也没人敢冒头反对皇后协助理政。
  再过几年,朝臣见帝后感情和睦,又唯有一女,上疏请安时便以二圣称之,而辅政的杜皇后也并无责备之意。
  皇帝到底是将后宫遣散了,只是没过几年就又重新选了一批进去。
  杜若离对此心知肚明,他之所以将从前那些人遣散,并非是起了一心一意的心思,只是因为在前世的时候,那些宫嫔们见证过他的艰难岁月,他不愿与之相对罢了。
  至于之后再选秀入宫的那些,诚然有野心勃勃,想诞下皇子、谋夺储君之位的,她也全然不放在心上。
  她们以为自己这个皇后是泰山公主身边的最后一道防线,而皇帝则是储君之争的裁判,可实际上恰恰相反,皇帝才是最不能容忍后妃和其余儿女与泰山公主争锋的那个人。
  历尽千难万苦生下的女儿,怎么可能被别人生的孩子比下去?
  杜若离压根就不担心,朝堂才是她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