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慕时欢说话，手机屏幕亮起。
  很快，一张漂亮软萌的小脸蛋出现在了屏幕上，那双葡萄似的乌黑大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慕时欢，很明显在看到慕时欢的刹那亮了起来。
  慕时欢迅速调整好情绪。
  “嗨，小星星。”唇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她冲屏幕里的小人儿笑，还冲她挥了挥手。
  小星星咬住了唇，双眸像是在一瞬间溢满了委屈，甚至，她还别过了脑袋。
  慕时欢只觉心尖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一晚上的坏心情也似乎被她纯真的模样驱散。
  “小星星，”再开腔，她放柔了声音，耐心哄着，“你是在生我气么？如果是的话，那……等你不生我气了，我们再视频好吗？”
  小星星人儿依然没转头。
  慕时欢故作幽幽叹气：“我明白了，小星星很生我的气，她也不想理我了，那就这样吧，我们下次……”
  话音未落，小人儿猛地转过了头，似乎很担心她真的会结束视频，脸蛋气呼呼的。
  慕时欢失笑：“我怎么舍得挂电话呢，小星星这么可爱，见到你啊，姐姐的心情都好了不少呢，小星星是我的开心果呀。”
  眸中柔情和笑意渐深，她望着屏幕里的小人儿，温柔地再哄：“我爱小星星呀。”
  小星星低了低头。
  很快，她重新抬起脑袋，双手更是举起了一张纸。
  纸上只有一句话——
  “小星星也爱姐姐。”
  虽然她还很小，但很聪明，已认得不少字，写的字更是端端正正，完全不像她这个年纪的小孩儿。
  慕时欢内心感动。
  “谢谢，姐姐很开心。”她真心地说。
  小星星重新低头，这一次花费的时间长了点儿。
  再举起纸张时，她大大的双眸里写满了期待——
  “姐姐，什么时候和爸爸一起回来，小星星很想你。”
  慕时欢看到，下意识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郁临商。
  想了想，她试图用小星星能明白的话解释：“小星星，姐姐有很重要的事要处理呀，等结束一定会第一时间回来看小星星的。”
  小星星的眼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了下去，再无光亮，没一会儿，又泛起了红，像是要哭。
  慕时欢瞧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小星星……”
  屏幕却暗了下去，小星星掐断了视频。
  小人儿生气了。
  慕时欢睫毛扑闪了下，无奈失笑。
  郁临商接过手机放回口袋，笑着说：“不用担心，她闹脾气而已，等我回了酒店再和她视频哄她，没事的。”
  慕时欢望着前方，想到小星星萌萌的模样，心生感慨：“我没想到小星星竟然这么喜欢我，依赖我，你不知道，刚接触她时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
  “是啊，”郁临商同样感慨，眸色柔和了几分，“在见到你之前，她很自闭，你的出现让她很开心。”
  慕时欢手指微颤了下。
  “小星星……”她抿了下唇，问，“她会一直这样么？什么时候……能再说话？”
  小星星如今不会说话。
  郁临商和她对视，眸色也黯淡了几许：“不知道，带她看过国内外不少医生，小星星不会说话是她心理问题，关键看她自己，其他并没有问题。”
  慕时欢说不出的心疼，那种难受很闷。
  “小星星她……”
  “受过刺激，那次之后就失声了。”
  唇瓣微动，慕时欢想说什么，然而一时间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仿佛说什么都很无力。
  郁临商笑了笑：“好在你出现了，时欢，小星星她很喜欢你，也很依赖你，你出现后，她会笑了。”
  慕时欢下意识转头和他对视。
  郁临商颔首：“我问过医生，小星星这种情况对她恢复很有帮助，至少目前是往好的方向发展，所以时欢，谢谢你。”
  慕时欢抿了下唇。
  “可能我和小星星投缘吧，”她想了想，唇角不自觉扬起笑意，“其实遇到小星星也让我的心情好了很多，非要说谢谢的话，那也是该我说，你救了我，小星星又带给我开心。”
  路灯晕黄，笼罩在郁临商身上为他平添了几分暖意。
  “我们之间需要这么客气？”像是习惯性的动作，他伸手替她将披在她身上的大衣拢了拢，“时欢，永远不要对我说谢谢。”
  说完他便收回了手，仿佛真的只是绅士地替她拢了下，适可而止的动作，丝毫不招人反感。
  “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慕时欢索性顺着他的话说。
  郁临商笑了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和小星星视频的缘故，还是因为看到小星星想到了其他，此刻慕时欢脑中竟全是小星星。
  没忍住，她问：“小星星的妈妈……”
  在此之前她和郁临商从未聊过这一点。
  似乎是后知后觉察觉到了什么，慕时欢歉意解释：“抱歉，我只是……”
  “我明白，”郁临商笑着打断她，“没什么不能说的，小星星的妈妈……是我前女友，但其实，连女朋友都是称不上的，我们并没有正式在一起过。”
  他说得平和。
  慕时欢下意识追问：“那她……”
  “她把我忘了，爱上了其他人。”郁临商很是平静地说，情绪丝毫不曾有半分的变化。
  慕时欢一怔。
  她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她控制不住地想到了自己，曾经的慕时欢也曾失忆，忘了很多人……
  “时欢。”
  郁临商的声音冷不丁再响起。
  慕时欢回神。
  “嗯？”
  四目相对。
  慕时欢分明在他眼中看到了郑重。
  “小星星很喜欢你，”一瞬不瞬地望着她，郁临商他嗓音沉哑了不少，“你是她见过的人中唯一也是最喜欢的那个。”
  “等这边的事结束了，你会和我一起回港城……”顿了下，他诚恳地说，“再陪她一段时间吗？”
  慕时欢没有犹豫：“当然可以。”
  “谢谢。”
  慕时欢笑：“你让我不要客气，自己反倒跟我说谢谢？”
  郁临商想了想，也笑了起来。
  “好，不说了。”他点点头。
  “对了，”他主动提及其他话题，“离开慕家前，你爷爷，慕老爷子找我聊了几句。”
  慕时欢心下一沉，好不容易缓解的心情似乎又被压了下去，她脱口而出：“聊了什么？”
  话虽是这么问，但她心里其实早已猜到。
  果不其然。
  郁临商告诉她的，和她猜到的差不多。
  慕时欢抿了抿唇。
  郁临商看了她一眼，语气依然平和：“其实男人更了解男人，你爷爷对你的关心不是全然作假，有真心。”
  慕时欢没应声。
  她心里有判断。
  “抱歉，连累你了。”她只是说。
  “都说了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你让小星星开心等于是帮我，自然我帮你也是应该的，见外的话不许再说，否则翻脸了。”
  慕时欢故作讶异：“翻脸？郁医生翻脸是什么样的，我倒想看看。”
  郁临商将她的神情看在眼中：“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厉憬衍没有对你做什么，对吗？”
  到底还是提及了那个人的名字。
  慕时欢眨了眨眸。
  郁临商也难得问：“我能不能问，你和他究竟怎么回事？是不是有误会？”
  “误会？”慕时欢反问。
  郁临商失笑：“他看你的眼神里有爱，无论是元旦那晚，还是今晚，他看我的眼神一如既往的防备。”
  爱么……
  呵。
  慕时欢摇头：“不，他不爱我，我和他之间也没有误会，只有恨。”
  “因爱生恨也是恨。”郁临商悠悠道。
  “……”
  看了眼腕表，郁临商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好了，你不喜欢就不提他了，等你调整好了，明天我们再说，我还会在江城呆几天。时欢，你该开开心心的。”
  慕时欢竟是恍惚了下。
  “我知道。”半晌，她说。
  郁临商站了起来，朝她伸手：“我送你上楼，外面太冷，偶尔吹一吹冷风没有关系，但你如今的身体不合适。”
  顿了顿，他换了严肃语气：“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玩笑话说归我，所以你若是一直不这么爱惜，不管你怎么样，我都不会让你再留下，明白吗？”
  慕时欢深知他不是玩笑。
  “明白，”她点头，努力无谓地笑了笑，“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会不爱惜自己，还没离婚呢。”
  郁临商接过她的话：“如果还需要今晚一样的帮助，随时找我，我不是江城人，他不能拿我怎么样。”
  慕时欢一点也不和他客气：“好啊。”
  顺势接着他的力，她站了起来。
  “送你上去。”
  “嗯。”
  郁临商习惯性地又顺势替她整理了下大衣，这才带着她上楼。
  不远处，高一高二在车内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对视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犹豫——
  要如实告诉厉总吗？
  厉总会不会……
  最后，高一叹了口气。
  他愈发后悔自责，如果当年他有将太太看得好好的，太太就不会出事，更不会和厉总闹成这个地步。
  ……
  夜凉如水。
  郁临商坐在车后座，打开和小星星的视频，温柔地问：“很想你的时欢姐姐做你妈妈，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