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步入松木香气的房屋，看到那个女孩的背影,娇小,纤细,她微微仰着头看着墙壁上的照片，金黄色的头发又厚又长，披在肩膀上，一直垂到腰际，穿一身雪白的连衣裙，遮到小腿处，赤着脚站在地板上。似乎是注意到有人进门的动静，她转过头，兰斯看见这个女孩的脸——
  白皙的脸蛋，鲜红的线条柔和的嘴唇，直率清澈的蓝眼睛，她冲兰斯和克拉克微笑了一下，
  锐利的一排小小牙齿，柚子瓣一样白，光洁如白瓷。她看上去很稚嫩，十四五岁的样子，眉眼安静，像是将一切坦率和纯真都写在脸上。
  她看着兰斯和克拉克的方向，可兰斯总觉得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仿佛自己只是一团空气。
  “卡尔·艾尔。”女孩径直走到克拉克的面前，笃定地说，“我找到你了。我要带你回去。”
  兰斯懵了懵——不，和以前几次不一样，以前那几次找的是克拉克，这次找的是卡尔·艾尔。
  克拉克显然也傻了，“我……你到底是谁？”
  女孩的眼眸灼热，“我是卡拉·艾尔，你的堂姐，我爸爸是你爸爸的兄弟。当年氪星出事，我们被分别装上飞船送往地球，我的飞船落在了海底，这让我沉睡到了最近——到你力量觉醒的时候，就在前几天，使我有了感应，叫我终于从深眠中醒过来。”
  “我……我……”克拉克露出无措慌张的神色，往后错了几步。
  这个自称是克拉克……不，自称是卡尔·艾尔表姐的女孩似乎完全不介意旁边还有人在，兰斯都还没有来得及提出要避开，她就大大方方地对着克拉克表达出了她的亲热来。听了满耳朵的秘辛，还站在克拉克身边的兰斯都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
  这个女孩虽然只到克拉克的肩膀，娇小玲珑，但莫名的却让人心生敬畏，或许是因为她身上高贵神圣的气质。克拉克好不容易才稳了稳心神，说，“就算你要接我回去，我们又该回哪去。你也说了，氪星已经毁灭了。”
  女孩的眼神深了深，“某些地方。等我带你去了你就知道了。”
  克拉克皱眉，稍稍凌厉了一些，“你用什么证明你是我的亲人？”
  女孩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像是在说“你真无聊”，然后转了转眼珠望向房间的某个方向，被她盯着瞧的、插在花瓶里一支玫瑰花燃烧了起来。
  ***
  克拉克陷入了烦恼中，兰斯不说话，就安静地坐在他边上。
  克拉克想了很久，突然开口说，“我还是有点怀疑，我不觉得她一定是我的堂姐。被氪石辐射过的人也可能拥有超能力，说不定她就是其中之一，被氪石辐射过，拥有了与我类似的超能力。”
  “我们可以用氪石试探。”兰斯回答。
  “是的。”
  兰斯扭过头，“那如果试过的结果表示，她真的是你堂姐呢？”
  克拉克紧抿着嘴唇，不消说话，透露着倔强的眼睛已经表明了他不愿离开的心情。
  “如果她真的是你堂姐，她要你跟她走，你会走吗？”
  克拉克既不摇头，也不点头，犹豫挣扎。
  “我和爸爸妈妈没有理由拦着你离开的。”
  兰斯从未想到过会经历这样的情节，事实上，他也很不想克拉克离开。一想到有一大段日子他会见不到克拉克，他就空虚心慌，觉得前方一片茫然，找不到方向。要是克拉克不在了，他以后同谁一起上学？他做的菜由谁品尝称赞？他画的画由谁欣赏观看？他看到一片好风景该同谁分享？他的空暇该如何打发时间？
  一想，世界便灰暗下来。
  克拉克不在，他待在这世界有何意义？
  ***
  他们找着机会用氪石试探这个神秘少女，接近，一两步的距离，少女脸色有点苍白，但似乎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变化。兰斯心中纠结，又松一口气：果然不是克拉克真的堂姐吗？
  这时，卡拉勾了勾嘴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兰斯的口袋里拿出了那枚拳头大的氪石，振臂一扔，准确地砸中了躲在屋外的克拉克，她居高临下地睥睨兰斯，“氪石对我是有作用，但这么一小块就想放倒我？你们也太瞧不起我了吧？哼。”
  兰斯愣了一下，跑去看被氪石砸晕的克拉克。
  卡拉也跟了过来，她蹲在兰斯和克拉克身边，看上去乖巧极了，“你们不觉得该和我道歉一下吗？”
  “对不起。”克拉克虚弱地说。
  卡拉眯了眯眼睛，“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我更觉得你应该做出一点实际的表示……比如，克里普多和我说，地球上有很多新奇美味的食物，我觉得在带你离开之前，我还是有点时间去尝试一下新事物的……”
  “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和告别。”
  克里普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他们的身边，完全没有往日里的不可一世，脸上全是阿谀谄媚，冲着卡拉哈气摇尾巴，要多狗腿有多狗腿。
  克拉克能不点头吗？他觉得同卡拉在一起，他就是只落入老鹰口中的小鸡仔。
  虽然卡拉给了他们一段缓冲的时间，在镇上逛了一圈。
  但是对于克拉克来说可没有待客的好心情，心情反倒越发难受，他像是死刑犯享受自己最后的一顿晚餐一样细细品味每一分钟。
  夜晚很快来临。
  克拉克睡不着去到院子里，他听到身后有动静，转身看到卡拉就站在他身后。
  卡拉的表情冷冷的，“我知道你不想走。”
  克拉克索性直说，“是，我是不想走。”
  卡拉皱了皱眉，说，“真不知道那些地球人怎么会把你教的这么软弱可欺。现在的你弱小的像一截小树的树枝，我一折就断了。事实上，我觉得你现在越烦恼就越应该和我离开。”
  克拉克怔忡，脱口而出，“为什么？”
  “你现在的痛苦和无能为力都是因为你的弱小，因为你觉得你打不过我，你无力抵抗。你太弱小了，就算你不愿意，也只能按照我的安排乖乖地做。”卡拉说，“世界就是这样的，无论是在哪个星球，即使是在氪星，也遵循这样的原则，弱者就得服从强者。你没有力量，再不愿意又能怎么样呢？你可以心甘情愿地跟着我走，我也可以敲昏你把你拖走。管你愿意不愿意。”
  她侵略性地走近一步，眼神锐利，“你完全不必郁结，和我打一架，你打的过我，我就听你的。”
  “就这么简单。”
  克拉克终于举起了拳头。
  力量对力量，速度对速度，射线对射线。
  这个女孩明明比他娇小多了，但无论在哪一方面，都将他压得死死的，克拉克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当克拉克被卡拉揍得七晕八素拎在手上的时候他胸口更加气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