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混日子，图一口饭吃，你这就算过得去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人生苦短，如白驹过隙，这辈子做不成什么事，也要给自己留点回忆，渊文笙现在就是这个态度。”柴重看出鱼颂云有点没话找话，借着酒劲帮渊文笙吹嘘，柴一楠禁不住笑了起来；鱼颂云的目光转向渊文笙，渊文笙握着酒杯说：“别听柴重的，我out了，现在就想挣钱，没有那种豪气了。”
  鱼颂云反身拿了个空杯倒满啤酒，轻笑道：“难怪人们说男人三十才开始，想做大事也行，想学含蓄也可以。女人三十几岁已经老了，来，我敬你们。”
  柴重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玩笑着插话：“鱼颂云，看上去比渊文笙年轻多了，我是真不知道你年纪多大了。”
  四个人都笑了起来，鱼颂云可是比渊文笙大了六七岁；外面的客人似乎要走了，鱼颂云起身到外面招呼，渊文笙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笑着说：“柴重，多谢，今天差不多了，下次我们再喝吧。”
  到了吧台，三人没有见到鱼颂云，待要结账，却发现鱼颂云已经将帐勾了；三人都没有等鱼颂云，就各自走了。渊文笙在街道上往侦探公司的办公室走，心里却掀起层层疑云，从装修的痕迹与网站的宣传看得出来，鱼颂云已经回来有一段时间了，但是柴重一直没有告诉自己，鱼颂云也没有联系自己，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鱼颂云不愿意自己知道她回来，甚至不愿意见自己。
  那么是什么事，让两个人改变了主意？今天自己和柴重没有谈什么，鱼颂云最后忙得都没有给自己三人送行，看上去就是很正常的过去朋友关系。渊文笙想了想，还是给虞孟力发去了消息，要求虞孟力调查紫杉饭店和鱼颂云这个人；虞孟力在那头的回答很模糊：“文笙，你应该很熟悉这个人，难道发现了什么新的线索，我明白，我们会尽力的。”
  渊文笙立即能判断出来，在调查自己的时候，虞孟力就知道鱼颂云这个人；笑着说：“我在元望市碰见了，柴重在场。”
  “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对这个邂逅有些好奇，行，你说了算。”关系到柴重，虞孟力不敢掉以轻心，开着玩笑说：“如果真的有所进展，你的人生就完全不一样了。”
  “就希望不是我自己的可笑想法。”渊文笙懂虞孟力的意思，柴重和鱼颂云都是清楚自己能力的，如果还用这么老套的手段，一定是有着某个不能说的原因；虞孟力笑道：“不可笑，他们要是想一意孤行，到最后才会变成一个笑话。老话说得好，笑到最后才算赢，挂了。”
  说话间，渊文笙已经到了公司，经过三道密码锁，渊文笙进入了自己的办公室，立即在自己的数据库里开始搜索紫杉饭店与鱼颂云的信息；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这么晚了，渊文笙打开监控一看是段嫣，立即打开了门。段嫣进来说：“你不知道休息吗？”
  渊文笙平静地说道：“我就看看资料。”
  段嫣在渊文笙对面坐下说：“前面我看你定位在紫杉饭店，就没有过去找你，是慕姐让我过来的，你知道吗？第一基金的骞尔罗是苔丝的舅舅，苔丝和姜飞还真是幸运儿，虽然都不是含着金钥匙出身的，但是好像注定不会缺钱。”
  渊文笙笑笑，很自然地改变了屏幕上搜索的内容说：“你们是希望我提供骞尔罗的资料，还是去查骞尔罗是不是苔丝的舅舅？”
  “骞尔罗的资料不用查，他本来就在警队呆过，和顾局、司空南山都很熟，所有的履历一清二楚，苔丝是他同父异母姐姐的孩子。”段嫣一口气流利地说着，让渊文笙有点发愣：“那你要我查什么？”
  渊文笙也是那个系统里出来的，晓得只要呆过一天，编号和身份的补充就会一直延续下去，因为谁也不知道离开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卧底，会不会有一天还会因为某个原因回来，骞尔罗的资料可以说是足够的完备；渊文笙猛然间明白了慕翠彤的用意，既然骞尔罗的资料齐备，那么顾指火、司空南山早就应该知道苔丝是骞尔罗的外甥女，怎么会一直没有动作。
  苔丝能够在俱乐部调用机器人，显然是布洛克的人，顾指火两个人再迟钝也应该在一个月中查到这层关系了；渊文笙抬头看见段嫣在盯着自己，更清楚慕翠彤在安排段嫣试探自己，是不是预先知道顾指火的某些安排。
  段嫣的眼睛时不时地扫一眼渊文笙，心里始终是不舒服的，发现紫杉饭店，段嫣随手调阅了资料，竟然发现老板就是渊文笙曾经的红颜知己鱼颂云；段嫣对渊文笙在警局的资料倒背如流，晓得鱼颂云在渊文笙身边徘徊两年之久，仿佛姜飞与阿梅。可是这样一个人物回到元望，渊文笙竟然没有和自己提起。
  渊文笙只能佯装看不见，不发一言地等着段嫣说些什么，只是一分钟时间，段嫣就坚持不下去了，装作平常地说：“慕姐想知道，骞尔罗这次找姜飞做什么。”
  渊文笙摇头叹气：“你们怎么总是关心商业秘密，慕翠彤背后有信息分析中心还是大财团，去追究第一基金的金融家在做什么，我可没有这样足的底气。一般的情况下，遇到这样的案子，我宁可不接。”
  段嫣也明白，这次有点强人所难，央求道：“你别担心，慕姐只是让你慢慢想办法。”
  “我真是不明白，好好的一个案子，你们怎么总喜欢无限制地乱想，我看慕翠彤是成心想气死顾局！”渊文笙说完，和段嫣一起笑起来，以至于后面渊文笙想说什么，还没开口就被段嫣截了话头：“没有那么严重，你可以和姜飞在一起的时候不发问，随意地搜集线索，正好姜飞要我们撤了监控，明天我和你一起过去。”
  渊文笙点点头，慕翠彤总算花了一点心思，生活中每一个角色的重叠与自我扮演都要有一定的合理性，是在对手游戏的旋律中投进去一段不和谐的音符，要是强加的痕迹过于明显，很快自己就会感觉到不协调。
  送走段嫣，渊文笙回到屋内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在烟雾里苔丝的面目似乎变得越来越朦胧，按照渊文笙对老师顾指火的了解，顾指火早就应该对苔丝下手了，想尽一切办法让苔丝为警方提供线索。可是渊文笙回忆自己对苔丝的了解，似乎又不是这样，难道因为骞尔罗的关系，顾指火迟疑了。
  这样的不寻常顾指火不会有，除非顾指火与骞尔罗之间还有不为人知的故事，渊文笙不禁想到司空南山的辞职，会不会也是一个精心的设计。渊文笙没考虑过立即与姜飞联系，现在段嫣都知道，作为当事人的姜飞出去吃了一餐饭肯定是早已知道；眼下的局面似乎是人人在钓鱼，就是不知道最后谁把鱼饵给折进去。
  机器人助手开始传递数据，是关于鱼颂云的，刚才渊文笙关掉屏幕上图标的时候，机器人助手一直在后台运作；从传来的资料看，鱼颂云在纽约似乎并不快乐，并且有了一个女儿，还跟着鱼颂云一起回到了元望市。所有的资料显示，没有人知道那个女孩的父亲是谁，鱼颂云填了一个很常见的英文名字。
  渊文笙盯着屏幕，心里的火几乎就压不住了，好像被猫爪子挠着了要害，没由来为鱼颂云考虑起来；渊文笙看了三遍资料，又按照自己心里的猜测查了全网，才从工作状态中解脱出来，一看已经是凌晨两点，心里禁不住有些为自己悲哀，匆匆地洗了一把就睡了。
  早上海边很宁静，虽然有六艘游艇停在不远处，但是昨夜狂欢的气氛还没有完全消失，在凌晨才睡的游客们还在梦乡；姜飞和虞孟力并排坐在海边的一张长椅上，看着远处的海鸟在飞翔，脚下的浪花一层层地向海湾深处退去。姜飞安安静静坐着，昨天回来后骞尔罗和苔丝一直谈到深夜，姜飞完完全全是个外人，连晚餐都没有在一起吃。
  虞孟力有些担忧地问：“你真的能应付？”
  姜飞眼里闪过决绝的光芒：“如果骞尔罗是为黑龙来的，不论苔丝什么想法有些事都必须去做，否则对不起前面的人，找到我，不就是指望我来承担这一切，或者结束这一切。”
  虞孟力回过头又看看独自坐在远处的托马斯，把头扬了扬说：“我不会丢下你不管，我有一个感觉，不是第二个黑龙就是那个罗伯特要出现在我们周围，甚至马丁实验室的秘密也会揭晓；卫杰景的死，让很多人松了口气，他们晓得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会放心大胆地出手。不过你要记住，现在你是老鬼，不要冒险，有的事可以交给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