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翠彤静静思索片刻，胸有成竹地抬起头，眼中的目光看上去就是比平时明亮，矜持地说：“我会去问姜瓦登的，我喜欢做事情在明处，如果有问题就让我们自己修复，你如果不喜欢我这种做派，抱歉，眼下软件越来越复杂，咱俩搞不懂，也没必要搞懂。”
  姜飞没有任何附和或者反对的迹象，慕翠彤话题一转，盯着姜飞问：“如果有可能，你能告诉我实情吗？”
  姜飞没想到慕翠彤还有这样的侠骨柔情，忙说：“如果我有这方面的线索，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糊弄人的东西我不要。”慕翠彤又问姜飞：“你正在向花花公子转变，是怎么回事？”
  姜飞隐忍吃惊说：“我哪有，只是有时候想省两个钱，摆出一个姿态没什么。”
  慕翠彤有些不快，反问道：“你就算手头紧，魄力不会这么差吧，你和苔丝之间有问题，要是你想向阿梅下手，早就滚到一起了，说实话，我对你们在帝豪酒吧楼顶的事一直在怀疑，你俩应该没有那么心急，就是在帝豪的包厢里，也不到楼顶方便。”
  “刺激。”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姜飞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慕翠彤还真是无法再试探下去；一阵沉默之后慕翠彤问姜飞：“你那天晚上是不是认真的？”
  “我不知道。”姜飞认真地说。
  “嗨，别那么无耻行吗，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慕翠彤真生气了，姜飞反而变得出奇地冷静，郑重其事地说道：“有的人适合一辈子，有的人适合一分钟，我们已经不再像过去的人那么老套，你看看现在元望市的大街上……”
  慕翠彤劈头打断姜飞的煽情：“你不一样，一个玩古董的人，一个掌控着众多秘密的人，整天说自己肤浅，为了什么，只有掩饰。”
  “不是，我怎么有这么大的能力，都是同事和朋友们帮助我。”姜飞似乎有些入戏，慕翠彤眼看姜飞非要装作个屌丝，斜睨眼睛，在扶手上重重一拍，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要啰嗦，以后我会让你现出原形的。”
  不过回头在唐泰斯那里，慕翠彤取得了进展，看一切都变成泡影，唐泰斯于是没有继续隐瞒，唐泰斯竟然是在曹宝乙的电脑里做了手脚；唐泰斯利用一次和曹宝乙单独相处的机会，趁曹宝乙出去的几分钟，在曹宝乙随身携带的电脑里查询到密码，然后安装了远程操控软件，所以知道沈鹭翔找曹宝乙的另外一个目的，就是买那几幅画。
  唐泰斯无所谓地笑笑说：“我承认在姜飞的办公室里做手脚比在你的办公室里还要紧张，我以为自己已经是个职业老手，但可惜我不是，不是技术上的原因，主要还是一种压力。那天在姜飞的办公室里的经历让我战胜了心理压力，那天说姜飞没有任何监控我都不相信，这家伙本身就够让人害怕的了，而且被灵马再逮到会有什么后果，是我想都不敢想的。没想到还是栽在这里。”
  慕翠彤摇着头说：“你在猜测，对于这几幅画姜飞不会有多严密的准备，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接受过专业的训练，不管是在武珍丽还是沈鹭翔那里，我并不想知道，但是你要明白，今天的事情很可怕，我怕明天就有证据匿名送到警局。”
  唐泰斯四下看了看，似乎找到点灵感：“姜飞有足够的能力做到这一点，但是我很奇怪，姜飞为什么先把画全部换成了假画？”
  唐泰斯确实不太理解，自己为什么会一头撞进一个坑里；慕翠彤挺直腰板说：“一个是在曹宝乙的电脑上装有防御软件，当你开始行动的时候，防御软件就发现了异常，然后顺藤摸瓜；应该是对方并不知道是你，所以只能一步步等下去，看哪个傻瓜采取行动。另外一个就是你自己，从头到尾都被人盯着，你一说要租用这间屋子，什么都浮出了水面，或者说两种可能性同时存在。”
  不知道为什么，慕翠彤没有说出心里最后一个一万，就是姜飞原本就是知道这一切的，这个念头太可怕，虽然想毒蛇一样缠绕在慕翠彤的脑海里，慕翠彤还是不愿意相信这种可能；慕翠彤不知道的是，曹宝乙是汪伽宪给姜飞指定的敌人，曹宝乙到了俱乐部，托马斯第一时间就给曹宝乙的电脑装上了幽灵软件。
  慕翠彤说话间忽然发现，借用的办公室里四壁都立着红木文件柜，每个抽屉都仔细地贴着一个特殊的标签，最关键的是都没有上锁；慕翠彤指了指文件柜说：“这些柜子里似乎装的都是情报，随便抽出一个文件夹翻翻，恐怕都会有收获，但是也可能不是好运，而是陷阱，整个事情在我看来，就这么简单。”
  夜终于过去，太阳露出了半个头，姜飞难得起那么早，没有去敲苔丝的卧室门，一个人收拾好，下楼在服务台要了一罐牛奶，就去了酒店前面的小广场；早上的空气很好，木棉花和玫瑰都在盛开，阳光没有丝毫的热烈，眼睛看过去，红红的并不伤眼，不记得听谁说过，这时候对着太阳深呼吸，就能吸收太阳中的紫外线。姜飞不知道自己吸收没有，只是感觉到很舒服。
  慕翠彤不合时宜地出现在酒店的台阶上，穿着一身松散的休闲套装，姜飞是真的服气了，这套装不是昨天那一件，想必慕翠彤的车里一直准备着这些东西；姜飞没有心思去欣赏慕翠彤此刻的慵懒，因为慕翠彤的眼睛始终在盯着他。慕翠彤走下台阶，主动招呼说：“我们继续，正好在早上散散步。”
  姜飞看了一眼出现在玻璃门后面的凤凰，朝慕翠彤点点头说：“随便。”
  姜飞拉开易拉罐，有滋有味地喝了一大口，慕翠彤特地和姜飞并排，闲散地走着说道：“我看了关于你的记录，记录了快一年的所有活动。详情你心里有数，我就不用说了，你应该很快就能通过审核，在一年期满后领到绿卡。”
  “谢谢。”姜飞真诚地说：“这是一个好消息，暂住证毕竟在有的时候不方便。”
  姜飞的暂住证其实就是一个商务签证，要是没有这些公司，早就被移民局请走了；慕翠彤笑起来问：“到时候想办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姜飞愣了愣说：“请你吃饭。”
  慕翠彤扭头打量着姜飞说：“为什么要请我吃饭？我没有帮你什么？”
  姜飞说：“我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既然我准备在这个城市长住……就想多一些朋友，毕竟下属和同伴算不了朋友……”
  慕翠彤眼睛瞪大了，姜飞的回答超出了她的预料，只不过慕翠彤不清楚姜飞朋友的定义，意味深长地说：“朋友之间需要坦诚相待。”
  姜飞有些调侃地说：“你需要我怎么坦诚，不妨说说。”
  慕翠彤摆摆右手说：“你喜欢守口如瓶，这里面不简单……我不喜欢心思重的朋友。”
  姜飞嬉笑道：“没有守口如瓶……我是什么都不知道……”
  慕翠彤无所谓地笑了笑：“不要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两个人沿着花园在散步，看上去轻松无比，丝毫不顾及远处的两台摄影机；苔丝喝着果汁，站在窗口看着两人的一举一动，凤凰只觉得空气中隐隐弥漫着淡淡的杀气，提醒道：“他俩不是约好的，慕警官肯定是有事情要问姜飞。”
  “我倒希望他们是约好的，大不了就是一段八卦，你看见没有，那两个记者，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苔丝还是有些不悦：“我担心的是，姜飞现在有事在瞒着我，故意摆出一个花花公子的形象，好歹我舅舅在这里，脸上也不能没光不是。”
  凤凰笑道：“你连阿梅都不担心，还担心其他人？”
  苔丝喝完杯中的果汁说：“阿梅和其他人不一样，她对姜飞是真心的，其他人对姜飞，不是利用，就是在故弄玄虚。说句你不相信的话，我最放心的就是阿梅，他们俩单独相处的理由太多，阿梅她要是想和姜飞怎么样，车里、家里、办公室里，哪里不行，怎么会让其他人知道。”
  慕翠彤在姜飞身边运用着她的全部智慧，和姜飞展开越来越精细的游戏：“你和你背后的灵马出版社，有一个极为隐秘的地方，你们很多翻改的车，根本找不到翻改记录，就是说你们自己有一个车行，有一批人手。”
  慕翠彤描述着雾后的实景，似乎产生了越来越浓厚的兴趣；姜飞微微一笑说：“没有的事，只是我从来不过问下面具体的事项，不清楚到底是怎么运作的。不过慕警官要是有车子要改，我倒知道两个地方，一个是柴重的协助单位，一个是郭支武的机器人工厂，我从他们那里买了不少好东西。”
  “这正是你要注意的。”慕翠彤停住脚步，严肃地说：“郭支武现在关在拘留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