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满又跟着忙了几天，将办公室的事完全定下来，又看着两位正式员工将工作走上正轨，这才放心了。
  这天傍晚，她与余安邦都守在了医院，王小小要生产了。
  因为是头一胎，周六子尤其紧张。王小小刚一喊肚子痛，他就火急火燎将人送往医院，又打发人去叫余安邦。而且，重点叮嘱要周小满到场，必须全程跟着。
  在他的认知里，周小满已经生过两个娃，生产的经验相当丰富，她又是王小小的表姐，有她陪着，王小小肯定更放心。
  结果，人送去医院，等了一晚上都没有动静。
  “是还没有发作，虚惊一场。”周小满很有经验，“你们男人该干嘛干嘛去，不用在医院守着。到现在，宫缩还不密集，我估摸着今天都不一定会生。”
  余安邦觉得有道理，拉着周六子就要走。
  他们最近在跑建筑公司的事，因为涉及下面的砖厂，砂场，手续相当复杂。周六子作为有权有势的地头蛇，必须要出面。
  “我还是在医院守着吧。”周六子哪里肯走，“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生了，我得在旁边看着，万一孩子生出来不认识我怎么办。”
  余安邦没好气地敲了一下他的脑门：“什么不认识你。刚出生的小孩子都看不清，谁知道你是谁。”
  “你又知道了，”周六子一点都不信他的鬼话，“我家崽一出生，就认得我是他爸爸。”
  “你知道个屁，我比你有经验。”余安邦决定以过来人的身份，给他好好上一课，周六子却死活不肯配合。
  眼看两个幼稚鬼要吵起来，周小满不得不打断他们。
  “安邦你该干嘛干嘛，六子要是不放心，就守在医院。反正他这模样，也没有心思做事。”
  余安邦念叨了几句大惊小怪，就走了。
  周六子这个时候可没有心思跟他斗嘴，老老实实守在了医院。
  一会儿问王小小肚子痛不痛，一会儿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一会儿又问她要不要上厕所，反正就没个停的时候。
  王小小原本不紧张，都被他念得紧张了。
  整个白天，两口子神经兮兮对望着，像是比赛谁更紧张。
  周小满看不下去了，她开口赶人：“小小这情况，今天晚上都不一定生。你要是有时间，就不如回家去炖个汤来，省得在这里影响她的情绪。”
  周六子哪里肯，只说他去外面国营饭店 让别人炖了送过来。
  最后，还是得了消息赶过来的王家舅妈发话让他回家。
  “生孩子是女人的事，你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有我跟小满守着，肯定出不了事。你先回家洗个澡。”
  从王小小进医院起，他就没离开过，哪里有时间洗澡，一身臭烘烘的。
  周六子这才后知后觉自己一身酸味。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难得地红了脸。
  “那我先回家洗个澡，一会儿再过来，可能还要我签字。”
  人总算被轰走了。
  周小满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王舅妈却非常满意：“小小，你是个有福气的，比你妈我不知道幸福多少倍。我生你哥那会儿，你爸还在外面采中药，别人告诉他，他不慌不忙，把篓子装满了才回来。等他到家，接生婆都走了，就剩下我们娘俩在床上。要不是你奶奶当时守着我，我哭都没地方哭去。”
  “时代不一样了嘛。”王小小脸颊微微有些发热，“生我哥那个时候，饭都吃不饱吧，哪里比得上如今。”
  “跟物质条件没关系，还是要看男人紧不紧张你。你大姑生和平的时候，你大姑父守了一晚，眼睛都没敢合。”王舅妈回忆起往事，就笑着对周小满道，“你妈也是有福气的。”
  周小满歪头想象一下她爸当时紧张的样子，忍不住也笑了。
  确实，还是分人的。
  有些男人心粗，不会体贴女人。甚至觉得生孩子是女人一个人的事，带孩子也是女人的事。在家里当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
  可也有男人比女人还细心，处处周到，事事考虑周全。
  端看女人挑男人的眼光怎么样。
  当然，许多女人也会看走眼。
  男人到底值不值得嫁，生了娃之后才知道。
  总体来说，她与王小小都比较幸运。
  话题就歪到夫妻相处之道上去了。
  有人说话闲聊，王小小的情绪明显平复了。
  这天晚上，慢性子的娃终于要出来了。
  因为是头胎，从正式发作到生下来，足足拖了十个小时。
  王小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平安产女。小毛毛是个胖墩，生下来有八斤。
  还带着胎脂的脸蛋肥嘟嘟的，相当讨人喜欢。
  周小满抱在手里，只觉得心都快要化了。
  人类幼崽就是萌啊。
  当然，她也就只能抱一下下，在产房外等得手软脚软的周六子，抱着他的小闺女，只乐得见牙不见眼，还非常讨打地向余安邦炫耀。
  “你看我这闺女，长得可真漂亮。以后娶她的小子，估计要从河东排到河西。”
  余安邦看着那眼睛都没睁开的奶娃娃，强忍着才没泼凉水。
  就这，还排队，呵呵。
  他选择性忘记自己当初得子那得瑟样了。
  王舅妈却是偷偷松了一口气。
  她背地里对周小满道：“看六子这模样，是真的喜欢。从生下来那刻起，我这心里就上下打鼓。生怕他们家嫌弃小小没生男孩子。”
  周小满好笑：“舅妈，你还不了解六子嘛，从他们俩处对象起，他就对小小百依百顺。别说是生个女孩，就是下个蛋，他都喜欢。”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王舅妈敲了周小满一下，没忍住，也笑了起来，笑完了，又担心周六子家几个伯父伯母那边会有意见。
  “到现在还没来看毛毛，不晓得是个什么意思。”
  周小满哭笑不得：“昨天不是来过两趟了吗，怎么说没来。而且，今天要上班，比较忙。六子也已经说了，到傍晚肯定来。再说了，人家就是有意见又怎么样，又不是正经的公公婆婆。”
  “也有道理，这么看，没有公婆也是好事。”
  噗……
  周小满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想起上辈子那个笑话。
  什么条件的男人最好找老婆？
  有房有车，父母双亡。
  与她舅妈今天这言论不谋而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