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淼淼下了楼，站在众人面前，神色有点恍惚。
  加上她刚刚睡醒，面容显得格外憔悴。
  站在原地，看起来弱不禁风，好像刚受过严重的打击。
  本来红润的脸上，有点苍白没有血色。
  虽然憔悴，依然唯美，惹人侧目。
  众人瞧见她的衣袖破了，都在疑虑。
  只有吴云嘴角拂笑，有着不经意的阴森。
  这代表着，邓虎的霸王餐是吃上了。
  “淼淼，你这是怎么了？”
  江城志从她的衣袖上也猜到了一些。
  他对邓虎了解不多，觉得应该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太出格的事，那样督政夫人脸上也不好看。
  就算邓虎不顾及督军夫人的面子，也要顾及一下督军的脸面吧。
  他弯腰欲站起来，又想到能八婆在场。
  这么声张不太好，男人总觉得面子最重要。
  他宁愿刚才自己没有问出那句话，就当江家吝啬，让女儿穿了破损的衣物。
  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他撇头有些懊悔的坐了下去。
  江淼淼上前，给父亲深深鞠了一躬，又给所有的太太们鞠了一躬。
  她这个样子，真的很吓人，整个客厅除了英式座钟在滴答作响，安静得出奇。
  就连坐在一旁巧舌如簧的能八婆，也嘴角蠕动，安静的看着她。
  她见过的姑娘多了，这江家大小姐看着就不一般。
  样貌也出众，邓虎确实配不上她。
  江家也是，怎么就急着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妙人儿送给邓虎做妻子呢？
  邓虎是督政府的亲戚不假，可是，是不是有点过了。
  江城志也闹不准江淼淼要说什么，心里没底。
  伸手去摸桌子上的烟斗和打火机，眼睛瞅着江淼淼没有离开。
  刚才的好心情，被压抑代替。
  手不凑巧，扫到了桌子上的茶盏，连带着里面的热茶一并滚落了下去，浇湿了他的西裤。
  烫到了皮肤，他一惊，身子猛抖了一下，将众人也吓了一跳。
  “阿爸，我从今天起再也不要嫁人了。
  男人真的不是好东西，我还是待在自己家比较好。”
  话语间，江淼淼的闪亮眸子已经起了薄雾。
  将她整个人的情绪遮掩，众人只看到她要哭出来。
  “啊！”
  江城志心悸还没有稳下来，心立刻又悬得老高。
  吴云才不管这些。
  她的钱都花出去了，东西也定齐全了。
  她现在和她说不嫁，晚了。
  看她现在的鬼样子，八成被邓虎的粗野搞坏了。
  “不嫁，怎么能成。
  淼淼，你已经十八岁了，也不算小了。
  我当时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嫁给了你阿爸。
  女人生来就是要嫁的，男人生来就是要娶的。
  你不嫁，岂不是要被全洛城的老百姓笑话？
  况且，你后面还有弟弟阿妹。
  要是都学你这样，我们全不要出去见人了。”
  说完，用手臂捅了能八婆一下，觉得这媒婆忒没眼色，让她花了冤枉钱。
  要不是为了清静，她才不舍得花这么多钱在她身上，肯定要留给雨蔓和小女儿做嫁妆的。
  “是，是啊。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天下哪有女人不嫁人的，那岂不是要做老姑娘，会被人笑话一辈子的咯。
  大小姐，你长得这么好看，邓先生身份尊贵。
  你们才是那个郎才女貌，天下最登对的那一对嘛！”
  能八婆挣得就是这份钱，即使刚刚有些心疼，也是一闪而过的事情。
  江淼淼不去看她们，她们全是跳梁的小丑。
  只要父亲开口准她不嫁，看谁敢多说什么。
  可是眼前这个父亲的反应，真让她失望。
  要是换成江雨蔓，他会这样吗？
  “阿爸，邓虎不是正经人。
  他带着我去了万花楼，我恶心他。
  就算天下的男人死光了，我也看不上他。
  别说他是督政夫人的内弟，就是总t大人的儿子我也不要嫁他。”
  江淼淼的眼里闪着憎恶，眸光微闪，雾气已经凝成了露珠，在眼眶里翻滚，将落未落。
  声音软糯，话语坚定得滴石可穿。
  万花楼，那是窑子。
  吴云失笑，真是盼什么来什么。
  她自己还能说当着众人的面儿，说出这样没羞没臊的话，她都替她脸红。
  她都不要脸了，她也不必替她兜着。
  “淼淼，你们都去了那种地方了啊？
  我还说等你们结婚了，再圆房也不晚。
  没想到，你这么心急。
  哎，罢了，姑娘大了拦不住。
  你也不要再说推脱的话了。
  今天，这事当着你阿爸的面儿，就定下来吧。
  明天我就让能八婆去督政府，和督政夫人通气儿，这事准能成。
  督政夫人看过你的照片，很满意的。
  你就别再矫情了。”
  上钩了。
  她低头，伸手掩着嘴角垂眸，眼泪就掉了下去，在地上摔成了八瓣。
  姨太太们只觉得她可怜，被吴云算计了，还不知道。
  没姆妈的女孩子，真是很可怜。
  狠狠抽泣了一鼻子，谁也听不出来那是哭是笑。
  “太太，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别装了，你和邓先生已经成了事实夫妻，不是吗？
  我们不说出去，你赶紧嫁过去，这事就圆满了。
  哎，为人父母真是操心。”
  事实夫妻，众人都明白。
  “太太，不是你想得那样。
  我是被他拖去的，在万花楼碰到了抓逃犯的末帅，末帅看到邓先生对我无礼，很生气。
  当即推了他舅父一把，他舅父也不知道怎么着就晕死了过去。
  后来被末帅送往医院急救，医生说邓先生是喝了助兴的药。
  末帅觉得我可怜，就送我回来了。”
  江淼淼将自己的胳膊抬起来，从袖子里露出了那把军用匕首。
  她望着匕首，嘴角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欣慰，看着让人心疼。
  虽然想起末帅，会让她联想到更恶寒的场景，但是能帮她解围。
  “什么？”
  吴云几乎摇晃着站了起来，风韵犹存的样子一下子失了华彩。
  她说得很清楚，众人也听得很明白。
  邓虎吃了那东西带她去万花楼，想干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可是谁心里都有个疑问，邓虎给自己下药是不是有点奇怪？
  她是被末帅救了，还送她回了家。
  看她手上的军用匕首不一般，那肯定是末帅送的了。
  不管末帅是不是对她有意思，送她匕首都是别有深意。
  匕首可是用来杀人的，是告诫他们不要动她吗？
  江城志更是被她亮出来的军用匕首吓得深吸一口气，心怦怦直跳起来。
  吴云，他愤怒的望向她。
  邓虎怎么会在约会的时候吃助兴药？
  这么恶劣的人，她给女儿介绍男人怎么不长长眼？
  幸亏遇到末帅。
  她可真是一个好继母！
  他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