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
  江蜜：“……”
  可真难为您了。
  老爷子语气里透着几分委屈：“平时没有老头和老太太陪我唠嗑，这不突然有人陪我唠，我不搭理人，那多没礼貌？”
  老太太却笑了起来，这人再不记事儿，性子变不了。
  老头儿记不得以前的事，乍然出现一个媳妇儿，陌生尴尬之余，不知道如何搭话茬，只能瞎掰扯活跃一下氛围。
  老太太放开那份拘谨，淡淡地说道：“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
  “咋没变？”老爷子哼哧一声：“我以前榆钱煎一个蛋，现在要煎两个鸡蛋！”
  老太太坐在床边看着他没有说话，脸上露出淡淡的笑，笑着笑着，眼里的泪掉下来。
  老爷子慌神了，便听老太太说：“你说以前，你是记起以前的事儿了？”
  老爷子愣住，回想刚才自己说的话，脑袋很疼，啥也想不起来。
  “你说说看，咱俩是咋认识，咋成亲，说不定我能记起一些事。”
  老太太声音很轻，像是陷入回忆里：“你不是我们清水村的人，那一年冬天下大雪，地里没啥吃的，我去竹林里挖冬笋，回家的时候，在河岸边捡到你。
  你在我家养病、养伤，不爱吃白食，帮着家里干活。人很勤劳能干，又识字儿，比村里很多男同志好，我爹相中你做女婿。
  我娘不答应，你家里无父无母，也没有兄弟姐妹，不知道打哪里来，指不定哪天走了，我跟着你离开会吃苦。”
  老爷子听得入神，心里似乎有些触动：“我咋做的？做你家上门女婿？”
  老太太点了点头：“你对我娘说清水村就是你的根，愿意入赘我家。”
  老爷子绷直了唇角，眉毛拧得紧紧的，没想到他还真是个厚脸皮的人。
  “你娘答应了？”老爷子好奇道：“我俩就这样成亲了？”
  老太太摇了摇头：“我没答应。”
  老爷子两眼一瞪，似乎没想到能吃苦耐劳，又有一点才学的自己，居然遭到女人嫌弃了。
  “我爹是秀才，他会拉二胡，我喜欢会读书又斯文的人，最好还有一点文雅的绝活。”
  老太太想到他年轻时精悍健壮的模样，那双多情的眼睛很招人，性格也不内敛含蓄，一张嘴很碎，闲不下来，她特别不喜欢。
  她不知道想到什么，唇角带笑：“你说自个也会绝活，每天蹲在我的窗子下学飞禽走兽叫，特别闹腾人。你大概知道惹得我心烦，便摘了片竹叶，吹曲给我听。”
  那时她听着小曲，不由得沉浸进去，推开了窗子，看见他悬坐在高大的树干上，背靠着主树干，屈起一条腿，一条腿悬空，细碎的光影穿过枝叶洒在他沉醉的面庞上。
  他忽然睁开眼睛望来，手指夹着那片竹叶：“我爹说只能吹给媳妇听，你听我吹了曲，就得做我的媳妇。”
  她愣怔了一下，立马就要关窗。
  他得寸进尺：“你不答应，那我就从这树上跳下去。”
  树很高，他的脚伤还没好。
  可那时的她被他无赖行径给气到了，窗子合上一扇。他果真往下跳，她吓得呆在原地，只见男人身姿矫健地落在她的面前。
  “你今日不答应，那我明日再来吹给你听。”
  他脸上的笑容连带着他身后那片日光，撞进了她心底。
  老太太从回忆中抽离，神色怅然：“那副雪景图是我俩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我俩定下婚期的时候，我开始绣。你出征去前线，我把手绢放进你的兜里。”
  老爷子心里很难过，从老太太的口述，可见自己娶媳妇儿，花了大力气的。
  他出去打个仗就忘记了。
  独守空房五十年。
  老爷子情绪一激动，气得昏过去了。
  第254章 存折是假的
  “爷爷！”
  “老严！”
  病房里的人顿时慌乱不安，紧急叫来医生。
  医生检查之后，紧绷的面庞松弛下来：“老爷子目前身体虚弱，情绪过于激动，容易陷入昏睡。他如今在恢复状态，没有多大问题。”
  江蜜和老太太松一口气。
  “奶奶，您和爷爷聊了，心里有啥想法？”江蜜看到两个人的互动，氛围还挺融洽的。
  老太太看着睡过去的老头儿，“他和以前一样好拿捏。”
  江蜜懂了，意思是问题不大，能降住老爷子。
  “您先吃饭，待会饭菜冷了。”江蜜打开保温桶，扶着老太太坐在凳子上吃饭。“我明天有别的事要做，勤务员给您送饭。”
  老太太心里特别感激江蜜，“丫头，你忙活自己的事儿，我们二老的事，可以自个解决了。”
  江蜜心知老太太想开了，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折叠好的手绢，放在老太太手掌心：“这一张照片，您亲自给爷爷。”
  老太太沉默片刻，将照片收进口袋：“等他出院了再给。”
  ⚹
  江蜜晚上回到家的时候，一股菜香味从厨房飘出来。她摸索着去厨房，瞧见男人正在挥舞着锅铲炒菜。
  “回来了？”萧厉抛几下锅，将菜盛在碗里：“老爷子情况如何？”
  “好转许多了。”江蜜倚在门框上：“老爷子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但是对老太太没有排斥。老太太有照顾老爷子的决心，他俩会像一对老夫老妻一样相处得很好。”
  “我觉得咱俩也像老夫老妻。”萧厉端着一碗菜放在桌子上：“菜煮好了，洗手吃饭。”
  江蜜洗干净手，坐在桌前，接过萧厉递来的一碗鸡汤。
  她浅啜一口。唔，特别鲜香。”好好喝，你做的饭菜越来越好吃。“江蜜夸奖一句，喝了一碗汤，胃里很满足：“我最近很容易饿。”
  “家里备了很多零食，你饿的时候可以吃。外出有事，可以装一些放在包里。”
  萧厉给她盛一碗饭：“车里也放了一些吃的。”
  “知道了。”江蜜吃了几口饭，垫一垫肚子，开口道：“今天徐娇来找我，她的制衣厂和新立分开了，拉我投资。你们搞的那个工厂，到时候是给制衣厂，还是新立搞别的生产？”
  “我今天听到消息，徐娇嫌弃许桦管得太多，两个人的理念不同，所以徐娇将制衣厂独立出来。我们建的厂房，还是跪制衣厂。”
  萧厉分析道：“徐娇眼光和能力都不错，服装是未来的趋势，你可以投资。”
  江蜜自然知道服装是赚钱的行业。
  “我让徐娇明天找我谈，看一下她的计划书，再把钱投给她。”
  她是真的没时间管别的，只参与投资还行。
  吃完饭，萧厉带着江蜜走了一圈回来，打一盆热水给她泡脚。
  江蜜坐在床边，双脚泡在木盆里。
  男人蹲在盆边，拿着一块搓澡巾给她搓脚，上上下下按捏小腿。
  他的力道控制得很好，江蜜一点都不疼，只是有一点酸酸涨涨，说不出来的感觉，但是很舒服。
  萧厉把她的脚擦干净，塞进被窝里。
  江蜜以为被窝里冰凉一片，哪里知道被子里头暖呼呼的。脚丫子在被窝里扫荡一下，捞到了一个灌了热水的输液玻璃瓶。
  心细的男人。
  她躺进柔软的被窝里，暖水玻璃瓶抱在怀里，看着男人在屋子里收拾地背影，眉眼不禁柔和下来。
  “你早点睡，明天再收拾。”
  “马上。”萧厉用一件破烂的衣服，将床边的水给擦干，抬头看着女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冷？”
  他背光而站，棱角锋利，特别有男人味。
  江蜜双手伸出被窝，朝他张开手臂。
  “抱一下。”
  男人勾唇，眸光深深地盯着她，没有动。
  “老公。”
  江蜜心里有些羞耻感，越是如此，眼底洇出了潋滟水光，浑然不知自己有多勾人。
  萧厉只听她娇娇软软的叫过一次“老公”，那是新婚后第一天，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听她喊过。
  有那么一刻，心都是酥麻的，想将她压在身下，让她那张小嘴再多叫几遍。
  他咬紧牙，浑身的肌肉贲张。
  江蜜不知道在危险的边缘，脚丫子从被窝钻出来，踩在他的大腿上。
  “抱！”
  下一秒，她眼前一黑。
  男人掀开被子盖住她的脑袋，整个人隔着被子被拥进一个怀抱。
  紧紧的，勒得她喘不过气。
  这个浑球！
  他要闷死她吗？
  江蜜觉察到力道松了一点，挣扎着拉开被子。
  脑袋刚刚冒出来透气，一只大手掐住她的脸颊，男人的气息袭来，他蛮横地吻住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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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江蜜起床的时候，男人已经去工地。
  萧厉将早饭做好，温在灶台上。她洗漱之后，只管端出来吃。
  吃完早饭，收拾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