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习惯了这种生活，给赵哥打电话：“喂，赵哥……嗯，你听说了？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扭了下脚。”
  “我今晚还去网吧……”
  对面说了什么，纪煦顿了下。
  他很快道：“没事没事，行，你给嫂子住就行，我再找别的地方住。”
  “嗯，是朋友家，放心好了。”
  电话挂断。
  纪煦抬眸撞进江醒眼底，微微一愣，随即笑道：“看我干吗？”
  江醒摇摇头。
  他就是忽然觉得，纪煦和他小时候，挺像的。
  “走吧，”江醒伸出手，“去我家，我家只有我一个人。”
  见纪煦没反应过来似的，他垂眸，不耐烦道：“不是说去朋友家住？”
  朋友。
  纪煦看了眼江醒脸上别扭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一弯再弯。
  “……哦，好的，”他慢吞吞握上江醒苍白修长的手指。
  朋友。
  -
  江醒从出生，到六岁，一直住在藏香区这里。
  六岁之后，他母亲阮秋意和父亲和平离婚之后，他就跟着母亲离开去海市打拼了两年，很苦，但每天都有期待，原本他以为日子就会那样过下去……直到他母亲改嫁。
  江醒虽然是路痴，但刻在记忆里的路线仍旧没有那么容易忘记，藏香区还是之前的老样子，街巷规划没有太大的变化。
  他只走错了两次，就找到了小时候住的地方。
  是个挺精致的小院子，杂草都被阮女士请人收拾干净了。
  纪煦：“叔叔阿姨出去工作了吗？”
  江醒顿了下，推开门，淡淡道：“父母离异，我妈跟着继父住，这是他们离婚前的房子。”
  这些年也没卖出去，说是留给他的。
  纪煦微愣，看向江醒。
  房子里很多东西都被搬走了，空荡的厉害，只有一间卧室里有床，是被收拾好的，旁边还放着书架和电脑。
  江醒检查了一下，浴室和厨房都还能用，厨房里也有准备好速食水饺和一些蔬菜，但其他的房间干净的只剩下了墙。
  偏头望向纪煦：“去卧室坐着吧，我去弄点吃的。”
  纪煦发现江醒和他想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模样一点也不一样。
  “你会做饭？”
  “会。”
  六岁就会了。
  但只是一些简单的食物，能填饱肚子就行。
  他去了厨房，随便弄了点速食，两个人就将晚饭凑合过去了。
  毕竟只有一个房间能睡，晚上临睡前，纪煦拎着自己的衣服去浴室简单的冲洗了一下，他动作不方便，没有在里面多待。等他出来，江醒也拿了睡衣进去冲了澡。
  浴室里还缭绕着热气，镜子里的雾气凝成水珠，从镜面滑下来，江醒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不经意间瞥了一眼自己的左手小臂，微微一愣。
  除了那条陪了他十年了的刀疤之外，靠近手腕的地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大片青黑於伤。
  江醒回想片刻，这好像是在巷子里，双臂交叠格挡钢管的时候留下来的……没什么感觉。
  这样想着，他伸手戳了一下——
  顿住了。
  片刻后，他面无表情的活动了一下左手手腕。
  “……嘶。”
  江醒忍不住皱眉。
  动作幅度小还好，一旦大了些，於伤被扯动就会疼。
  不过好在影响不大，不碰到就不会疼，也没感觉。
  他冲完澡，换上睡衣，袖子落下来，将手臂上的伤挡的严严实实，江醒很快就将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纪煦坐在床边玩手机，见他回来，非常自觉的留出来一半床上的空间，询问道：“你习惯睡哪边？”
  江醒：“都行。”
  他不挑。
  躺在床上，他舒了口气，折腾到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江醒其实不太习惯在私人空间里和别人在一起，尤其因为床上空间有限，纪煦的存在感极强，他甚至能感觉到从纪煦身上传来的热气。
  纪煦是因为救他才伤了脚，虽然是个意外，但……
  江醒视线落在纪煦侧脸上。
  对方正倚在床头，低头看手机。
  纪煦平时在学校都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回想起来，他好像还没有看见过纪煦生过气，只是没想到打起架来这么猛。
  “那个，”江醒望向天花板，低低开口，“今天……谢谢你啊。”
  纪煦看了他一眼，笑眯眯道：“是我该谢谢你才对，谢谢美丽善良大方的可爱同桌今天收留弱小无助又可怜的我。”
  江醒想踹他，但想起他是个伤患又忍下了，面无表情道：“……再说一遍可爱，你就滚吧。”
  “嗻，”纪煦叹气，也躺下，“睡吧，我今天早睡。”
  “嗯，”江醒顿了下，“我也是，早睡。”
  晚安的非常正经，语罢，他们翻了个身，两人背对背，各自拿出来了自己的手机，调暗光亮度，打开了某app的后台。
  江醒刚一打开，就在后面私信里看见了来自[日。]的99+条消息。
  点开之后，界面跳出来无数的‘呵呵呵’字眼顿时糊了江醒一脸。
  [日。]：呦，今天不在啊，是不是脾气太差被人套麻袋揍了？
  [日。]：月亮不睡我不睡，你是秃头小宝贝。
  [日。]：黄豆人背小书包jpg.
  “…………”
  这傻逼。
  剑疯了。
  江醒缩在被子里眯了眯眼，微微用力的手指隐约透出几分杀气。
  第11章 挑衅。
  江醒和这个id是[日。]的家伙聊了其实没有几天，但是奈何他们两个人解题的方式以及共同点太多，又是不服输的人，化身网络喷子激情battle好几晚，都没有把对方删除。
  那种思维碰撞的感觉实在是很让人上头。
  但这并不妨碍江醒每次看见[日。]贱兮兮的消息，都想穿过屏幕把他的头给掰下来当球踢。
  [三冬眠]：大半夜犯病了？
  [日。]：今天比较倒霉，所以来让你也生气一下。
  [三冬眠]：？你活该关我什么事儿。
  [日。]：嗐，咱们谁跟谁啊，都是骂了好几天的兄弟了。
  江醒冷笑一声。
  这一声在安静的房间里颇为吓人。
  纪煦打字的手指微顿，默了默，以为是自己挤着他了，小心翼翼的往旁边挪了挪。
  [日。]：三冬眠兄弟，什么时候开直播？
  [三冬眠]：你想干什么？
  [日。]：前几天为了你充了一毛钱，花了一分，还有九个四叶草没送完，想着身边人也没有谁适合绿色，就送你吧。
  江醒：“……呵。”
  纪煦：“……”
  他沉默片刻，再次往边上挪了挪。
  于是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
  江醒忍无可忍，看了看时间，告诉自己不和傻逼计较。
  他摁灭手机，望着天花板吐出口气，低声自语：“……这世界上脑残真多。”
  纪煦深以为然，挨着床边边躺平，“确实。”
  “？你还没睡？”，江醒扭头看他，见纪煦只可怜巴巴的挨着床沿，表情一言难尽，“你睡边上不会掉下去吗？”
  纪煦慢慢挪过来，“我还以为你和我睡一起不习惯……不过你刚才不是说自己睡觉了吗？”
  “睡不着，打了几局游戏，”江醒沉默片刻，反应过来他刚才被气到时说的话应该全被纪煦听见了，轻咳一声，“你……还没睡？”
  纪煦哦了一声，随口道：“我也在打游戏。”
  话一出口，双方都安静了。
  要是他们玩的都是撒旦降临的话，好像可以看见好友是否在线。
  希望这家伙玩的不是撒旦降临，江醒用被子捂住脸，决定装死：“我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