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大老板也太不近人情了。
  我都胳膊都举酸了，就算你不想用，也好歹给个面子接下，哪怕后面扔掉也好，只要不让我知道就行。
  宋希年实在坚持不住，“小叔叔，不要吗？”
  “你不帮我敷？”
  “？”宋希年确认过谢璟辰的眼神，才发觉自己没幻听。
  这老板越来越上道了。
  “当然帮。”宋希年欣然答应，兴冲冲把谢璟辰安排到椅子上。
  按照奶奶的说法，这个东西直接敷到创面，再裹上纱布就行。
  考虑到谢璟辰帮他时认真又严谨的态度，为了表达诚意，宋希年先泡了杯谢璟辰爱喝的茶，又洗了三遍手，抽出消毒湿巾里里外外擦净，就差焚香净身挑日子了。
  宋希年的袖口挽至小臂，两只手举在胸前，跟电视上外科医生要动手术似的，轻轻托起谢璟辰的手掌。
  创面基本分散在手掌和指节的连接处，区域十分密集，不像与人打斗造成的伤痕，更像是类似拳击运动造成的结果。
  这一拳打身上得疼半天吧。
  但是，拳击不都带手套吗？
  宋希年找来了纱布和清水，擦拭干净创面，用勺子取了些草药，平敷在手背。
  清淡的草药香气在空间内回转，宋希年的动作轻柔，生怕会弄疼他。
  草药敷好，宋希年取来纱布一圈一圈绑缠在上面，“这个要敷一天，明天我再帮你换，第三天就能好。”
  谢璟辰简单“嗯”了一声。
  宋希年的指肚偏凉，在谢璟辰的骨节处留下了轻微的触感。
  “希望小叔叔不要再受伤了，我还怪难过的。”
  像是深思熟虑的口吻，带着点他在公开场合里常惯用的口气，可听在谢璟辰这里里，却都是求好和撒娇。
  带着清凉甜薄荷味道的撒娇。
  也许是手上的动作太过温柔，亦或者是青草薄荷味招人偏赖，谢璟辰鬼使神差回了句，“好。”
  “真的？”宋希年的嘴角是清晨的灿烂阳光，“小叔叔真好。”
  像是被挂着糖霜的利剑击穿心口，这种感受不算痛苦，但却无法控制。
  他索性把视线转移至写字台，上面摆满教科书和翻开的练习册。
  谢璟辰也是听霍城说才知道，宋希年在学校很刻苦努力，开学第一次就考到了全班第三名，学校老师都很器重他。
  “你很努力。”
  宋希年心花怒放，恨不得出去当个鞭炮再回来。费尽心机那么久，机会终于来了。
  名言说得没错，苍天不负有心人啊！
  宋希年乖巧顺着说：“嗯，毕竟好久都没碰了，不努力一点怎么考上理想的大学。”
  “想考哪里？”
  “想学医，读医大。”如果当年能早点发现奶奶的病症，及时劝阻奶奶去医院，也许还有机会挽回她的生命，“我想治病救人。”
  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挽回更多人的生命。
  “嗯，加油。”谢璟辰向他投来肯定的眼神。
  “我会的，谢谢小叔叔鼓励。”
  但是，这话题好像不太对劲。
  宋希年继续帮谢璟辰包扎另一只手，并伺机洗脑，“但医大很难考，要特别努力才行。”
  医大是本市顶尖的学府，从那里毕业的学生，无一例外都成为了医学界顶尖的人才。
  “可我太久不学习了，自制力很差，单靠自己，很容易注意力不集中，真得很困扰。”
  宋希年说的话虽然有点夸张成分，但也算不上虚构。他昨晚都答应霍远了，今天一定陪他去图书馆，怎么也得把谢璟辰忽悠明白了。
  “我真的很需要有个人督促，跟我一起进步。”
  宋希年看谢璟辰表情，决定乘胜追击，“小叔叔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和感受吗？”
  “可以。”谢璟辰说。
  “小叔叔你真好。”宋希年长出一口气，大魔王开窍了，今天终于和他同频道了，敲锣打鼓，欢天喜地。
  宋希年急忙收拾东西，“那我就先……”
  “跟我来。”
  宋希年：“？”
  十分钟后。
  宋希年坐在的谢璟辰书房，两米外就是正在忙工作的大魔王。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但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他做错了什么，要在魔鬼的监视下学习？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苦学生，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残忍？
  大老板不去上班吗？干嘛要在这里陪他浪费时间。昨晚刚跟霍远夸下海口，现在可怎么办？
  谢璟辰斜靠在座椅上，“怎么，不满意？”
  你都这么问了，我哪里敢说实话啊，宋希年凹出他的职业性假笑，“没有啊，特别满意。”
  “就是……我有点想去厕所。”宋希年放下笔拔腿就跑，“小叔叔等我，我马上回来。”
  借着上厕所的名义，宋希年窜回卧室，拿到手机，把自己反锁在卫生间里，偷偷摸摸发短信。
  「十万火急，我被老公控制在家里，出不去了。」
  霍远：「这么丧尽天良？！！」
  霍远：「咱们的图书馆密事怎么办？」
  「只怪我过于渺小，斗不过天。」
  霍远：「年哥在我心中，就是天！！」
  「此时此刻的我，只是被囚禁的金丝雀。/悲伤」
  霍远：「年哥！！！我需要你，没有你的人生我黯淡无光！！」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现在都自身难保了。
  「加油少年，祖国需要你。/抱拳」
  霍远：「年哥，我不能没你！/大哭/大哭/大哭/大哭……」
  宋希年看着那一长串大哭的表情包，又看了眼时间。
  「我得回去囚禁了，被魔鬼发现，我就完了。/大哭」
  霍远：「年哥，我的年哥啊啊啊啊啊！！！」
  宋希年装腔作势的冲了马桶，洗干净手，又把手机塞回枕下，跑回书房。
  “小叔叔久等了。”宋希年急匆匆翻开笔记本，先整理今天的学习任务。
  奶奶虽然没读过几年书，但从小就教育他合理安排时间，井井有条的计划会让学习事半功倍。
  宋希年一旦开始，便会进入学习状态，周围的一切都不对他产生影响。
  除去吃饭，宋希年全天都待在谢璟辰的书房。而后者也总有忙不完的工作，一整天都陪在他的身边。
  时针指向晚上十一点，宋希年把最后一项任务划掉，偷偷打了个哈欠，转头看旁边的谢璟辰。
  男人穿着件圆领横纹家居服，正专注盯着电脑，显然还在忙碌。
  老板没说休息，他们这种勤勤恳恳的小员工又怎么敢下班。
  既然如此，那就再完成点额外任务吧，宋希年找来一套难度较高的试卷拿做。
  面前的题感觉还好，做到最后一道大题，劳累外加困乏，让宋希年的脑子一片空白。哪怕翻看答案，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要去睡觉么？”
  身后的声音吓得宋希年一机灵，像是开小差被抓，他迅速挺直腰板摇摇头，“我不困，我还可以。”
  谢璟辰注意到被宋希年划拉得乱七八糟的试卷，他往前走近半步，指尖点在图像上，“这里加条辅助线，套基本公式带入。”
  宋希年顺着对方的思路研究了几分钟，这种方法比标准答案巧妙得多，也更简单。
  由衷佩服的宋希年下意识问：“小叔叔，你大学是学什么的？”
  谢璟辰还挺像那种，不努力就能学习好，又冷又酷，特别着异性喜欢的类型。
  想到这儿宋希年更好奇了，也不知道他年轻时有没有过交往对象。这么大岁数居然还要协议结婚，不会有什么得不到的白月光吧？
  那这白月光得多完美，才能连这种男人都看不上？
  “数学。”
  “哦，好厉害。”
  怪不得呢，学数学的人天生和别人大脑不同，神圣到不可侵犯。
  所以清奇的大脑是挣钱的必要条件吗？
  但普通大脑的人真得好困，可清奇大脑看上去依旧精神。清奇大脑不用睡觉，但可怜兮兮的复读生不行。
  清奇大脑稍微困一困不行？
  *
  担心打扰宋希年学习，谢璟辰来到二楼靠西边的阳台接电话。
  “睡了没？”是霍城。
  “你说呢？”
  “没打扰你和小娇妻缠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