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弗农一杯，多米尼克仰头喝下酒液。
  弗农这才讨好的笑笑。
  奥斯顿带着夏小梨离开执政院，他驾驶着飞车缓慢地在航道行驶。
  夏小梨趴在玻璃上，她看着脚下逐渐变得安静的景色问道：“这是哪里？”
  奥斯顿看一眼：“这是纪念碑广场。”
  “什么的纪念碑？”
  奥斯顿驾驶着悬浮飞车落地，纪念碑广场禁止飞行，要么绕飞，要么步行。
  牵着夏小梨走下来：“是女性纪念碑，这里是联盟最伤痛沉重的地方，很少会有人来游玩，我以前没有带你来过。”
  随着奥斯顿飞车落地，跟随着身后的近卫纷纷停靠下来。
  夏小梨仰头看着高耸庄严的纪念牌，巨大的石碑下是怪石嶙峋地雕塑，雕塑着一双双枯瘦绝望的手臂向着天空伸展，而纪念牌上雕刻着浅浅的人像。
  一名成年女性牵着手中的小女孩，和自己的孩子一起转身向着身后杵着拐杖的老妇人挥手，三位不同年龄的女性带着浅浅的笑容，就如同新纪元以前最常见的家庭画卷。
  夏小梨看到纪念碑前摆放有一束束鲜花，有人来祭典缅怀过这些女性。
  奥斯顿看着纪念碑，他抬手将纪念碑上粘上的一点污渍擦掉：“这里曾经是旧联盟的研究院，所有没有被感染幸存的女性都被集中在这里。”
  “后来，旧联盟发现新人类无法生育女孩，这些幸存的女性便开始了噩梦一样的生活。”
  “每一个活着的女性都成了被研究的对象，她们在残酷的实验中逐渐消亡殆尽。”
  对着纪念碑鞠躬，奥斯顿说道：“我们曾经犯下罪行，对于我们的女性，我们的双手沾满血迹。”
  “等到我们再也没有了自己的女性以后，绝望的新人类才明白这些或许是上天对我们的惩罚。”
  夏小梨看着纪念碑下那一双绝望伸展的手臂，她仿佛看到了那一场残酷血腥的时代。
  “那时候人类刚刚踏出星际，就遭遇了强横的虫族，还很弱小的人类在寒冷孤寂的宇宙看不到光明，文明快要灭绝，繁衍没有希望，所有人都陷入了疯狂。”
  夏小梨听着奥斯顿的话，她同样的对着纪念碑鞠躬。
  “后来，被那些女性生育的孩子长大，带领着起义军推翻了旧联盟，建立起新的联盟，也击败了虫族，这个文明在艰难中，继续延续了下去。”
  奥斯顿看向四周，这个纪念碑没有名字，但是所有蓝星文明的人都知道纪念碑就是这一块女性纪念碑。
  所有人都知道，并且铭记着。
  第65章
  纪念碑广场压抑沉闷，待了一会,奥斯顿就带着夏小梨离开了。
  随着他们的离开,跟随在奥斯顿身边的近卫上前鞠躬,安静的纪念碑广场才再次变得冷清下来。
  将夏小梨带会元帅府,看着夏小梨休息后，奥斯顿要求见一个人。
  不是因为这个人有什么特别,只是为了他曾经的副官阿尔杰,奥斯顿要去见他一面。
  联盟监狱中，奥斯顿坐在监狱长的办公室,等着被带上来的阿蜜莉。
  戴着镣铐的阿蜜莉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他看到奥斯顿的时候并没有显得多么惊讶。
  监狱长紧张地站在奥斯顿身旁,奥斯顿扬扬头,让监狱长出去。
  对着阿蜜莉点头,奥斯顿说道：“坐吧。”
  阿蜜莉坐下，他的长发被剃掉,脸上有伤，妩媚的妆容被卸掉，看起来就是个漂亮男人。
  奥斯顿已经看过阿蜜莉的资料,知道了他的平生也知道了他为什么要害夏小梨。
  “说说吧，你和阿尔杰是什么关系。”
  关于阿蜜莉和阿尔杰的关系并不是案件重点,审问一笔带过。
  阿蜜莉看着奥斯顿：“有烟吗？”
  奥斯顿扔给阿蜜莉一只烟。
  阿蜜莉点烟香烟,他叼着烟眼神迷离：“元帅阁下,我曾经是你手下的一名士兵,你可能已经忘记我了。”
  奥斯顿没有回答。
  “我和阿尔杰一起在你部下服役,一场战役使得阿尔杰受了重伤，我带他逃到了大后方，他重伤昏迷，我被判处战场逃逸，上了军事法庭，被执行了死刑。”
  奥斯顿冷静道：“那不是你，不同的复制人是不同的个体。”
  “是的，那不是我，但是我要延续这样的命运，我的基因被烙印，生生世世我都将是一个罪人。”
  “我流落到黑市，被迫成为一个异性人，是阿尔杰找到的我，是他把我救出来给我了新的生活。”
  “但是我受够这样可悲的生活，我要过的更好，我要成为人上人，我要洗清我的基因烙印，我只能不停往上爬，我做了太多的恶事。”
  奥斯顿站起来，他已经知道他想知道的事情，没有必要再待下去。
  阿尔杰是他优秀的副官，他们曾经在战场互相依靠，阿尔杰从来都是奥斯顿忠诚可靠的伙伴。
  奥斯顿必须要来了解他的副官究竟是为了什么，会做出背叛他的行为。
  阿蜜莉抽一口烟，他有些低落的说道：“我是阿尔杰这辈子唯一的污点，我对不起他。”
  奥斯顿走出去，阿蜜莉问道：“元帅阁下，你认为我的罪行值得生生世世去背负吗？这个联盟让我看不到希望，跌落底层的人永远都只能在绝望中挣扎。”
  奥斯顿没有回答阿蜜莉。
  联盟监狱的大门关闭在奥斯顿身后，奥斯顿带上军帽沉默地登上他的悬浮飞车。
  回到元帅府，近侍官告诉奥斯顿，执政官多米尼克在等他。
  走进办公室，多尼米克正在等着奥斯顿。
  多米尼克坐在奥斯顿的位置上，他神情严肃：“你最近安插了大量的人手进参政员和执政院。”
  奥斯顿看一眼多米尼克，“是的。”
  奥斯顿的动作很大，多米尼克不可能不知道。
  多米尼克站起来，他站在窗前，沉默地看着奥斯顿：“你想做什么？”
  奥斯顿拉开抽屉，拿出一根棒棒糖剥开，他在戒烟，办公桌里都放着糖果。
  将棒棒糖含进嘴里，奥斯顿说道：“我想做什么，你应该清楚。”
  “少年时，你和我以及波文，我们一起构建了改革联盟的蓝图，那时候我们都以为自己会成为改变世界的英雄，可是最后你们都离我远去，只有我一个人还坚持在这条道路上，孤独的前行。”
  多米尼克看着奥斯顿，他点燃一根烟，沉默地看着奥斯顿。
  奥斯顿做出请的手势：“执政官阁下，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
  从夏小梨激发精神力以后，她的孩子就进入了正常人类的发育状态，没有再迅猛发育，多米尼克和波文交流以后，认为这个孩子被平安生下来的机会很大。
  随着夏小梨这个变数的出现，多米尼克对于联盟的看法也逐渐发生改变。
  但是多米尼克依然要表达他的观点：“奥斯顿，你的改革太激进了，你应该清楚联盟的局势，强烈地改革只会招致保守派的猛烈还击，你认为联盟经得起这样的内耗吗？”
  “这个联盟艰难地运行了四百年，她已经很老很疲惫了。”
  奥斯顿看着多米尼克，他的牙齿用力将棒棒糖咬碎。
  “如今的联盟一潭死水，权力永生永世掌握在少量人手中，民众只是待宰的羔羊。你看见过十岁的孩子上战场吗？你知道矿场星那些因为一点小罪就生生世世背负罪孽的犯人吗？你见过那些对联盟绝望，挣扎在黑市求生的人是什么样子吗？”
  “现在你告诉我，不要动权贵者的利益，因为他们会反击，因为联盟这艘破船会在内乱中摧毁！多米尼克，你看着我回答我，这样的联盟有守护维持的意义吗？”
  将棒棒糖的棍子吐出来，奥斯顿怒声道：“我看一把火烧个干净最好。”
  奥斯顿看着多米尼克：“我想让民众活得更有尊严，让阶级拥有流动的机会！你认为一潭死水的联盟更值得维护，那是你的想法，我永远都无法认同！”
  “你回去吧，多米尼克，我们都无法说服对方，以后彼此为敌，我不会留情。”
  多米尼克走过来，他看着奥斯顿：“我知道，我知道一潭死水的联盟全是绝望，但是我们的文明走到了尽头，我们看不到转机，我只是希望把这个文明再努力维持下去。”
  深吸一口气，多米尼克说道：“夏小梨女士的孕期反应平稳是吗？”
  奥斯顿再剥开一个糖喂进嘴里，他烦躁地想抽烟，只能不停吃糖。
  “是的，目前比较平稳。”
  多米尼克由衷地说道：“恭喜你奥斯顿，你要做父亲了。”
  多米尼克也将烟掐掉：“或许夏小梨女士才是这个文明的转机。”
  “如果她能平安生下孩子，或许我们有希望再拥有一个女孩。”
  多米尼克的视线望向窗外，看向远处辽远的天空：“奥斯顿，如果夏小梨女士能够生下女孩，我将全力支持你的改革。”
  “如果能够拥有希望，谁还愿意过着一滩死水的日子。”
  “现在不要有大的举动，让我们都再耐心的等待一下吧，等到孩子生下来。”
  奥斯顿冷冷地看着多米尼克：“现在战争胜利，军部势力大盛，我不会放任这样好的机会白白消失。”
  多米尼克看向奥斯顿：“奥斯顿，你了解我，就如同我了解你，我对联盟永远忠诚，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对你耍手段。”
  多米尼克对着奥斯顿伸手：“请相信我，如果夏小梨女士能够再生育下女孩，我将再一次与你并肩作战。”
  “少年时的理想我并没有忘记。”
  奥斯顿注视的多米尼克，他看着伸在自己面前的手，抬手握住。
  两只有力的手掌交握，一只军装挺括，一只礼服华贵，代表联盟意志的两个派别暂时的和解。
  “请照顾好夏小梨女士，孩子才是一个文明的希望，我也会努力，将这个世界打造的更好。”
  看着奥斯顿，交握的手掌松开，多米尼克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奥斯顿坐回自己的位置，他看着摆放在抽屉里的糖果，在最下面抽出一个相框。
  相框中的三个少年搭着肩大笑着看着镜头，身后的天空高远辽阔。
  第66章
  夏小梨的孕期反应比较平稳，她激发了精神力以后,腹中的胎儿似乎对夏小梨产生了感应,原本剧烈的生长发育缓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