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两个的都十分喜欢这种甜品，奚令阳忍不住好奇，真的有这么好吃吗？
  “给我来一份。”他对小摊老板道。
  “好嘞，少宗主您请！”
  奚令阳捏着小木勺挖了一勺送入嘴里，眉头立马皱起来。
  甜，太甜了，甜的齁人，嗓子眼都感觉不舒服。
  小摊老板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搓着手，殷切道：“少宗主，可不是小的卖的甜品难吃，实在这东西神奇的很，喜欢吃的人非常喜欢，不喜欢吃的人吃一口都嫌弃。您呐，显然是不爱吃这一口的那种人，所以吃在嘴里就感觉滋味不好。”
  奚令阳放下小木勺，“你这卖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这么难吃？甜的我嗓子难受。”
  小摊老板赔笑道：“这就是一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少宗主愿意尝个鲜，是小的荣幸，实在不好意思收您的钱。少宗主既然觉得滋味不好，小的哪敢推销，跟您吹嘘这东西的美味之处，若是说了，怕不是少宗主您以为小的在胡说八道。”
  奚令阳随意打量了一下小摊老板，“你不是修士。”
  小摊老板咽咽口水，小心翼翼道：“小的的确不是修士，只是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而已。”
  奚令阳若有所思，修士聚集的商业街普通人较少，更何况在这里摆摊的，卖的还是跟修炼无关的玩意儿。
  他微微眯眼，打量神识的目光让小摊老板战战兢兢，“你这生意受欢迎吗？”
  小摊老板不敢敷衍，谨慎道：“一开始没什么人买，后来买的人渐渐多起来。虽然多数来买的都是女子，实际上男子爱这一口的也不少，如今生意有了口碑，每天都会卖完。实在不是什么稀罕物，跟修士的东西比起来不值一提，多亏了各位的抬爱，才叫小的把这养家糊口的生意做下来。”
  奚令阳随意“哦”了一声，“我记得这东西，好似是叫甜碗？”
  小摊老板：“是的。”
  奚令阳问：“怎么会想到来这里卖？”
  小摊老板：“……甜碗的价格对寻常人来说稍微有些贵了，只为了这么一口不值得，连愿意尝试的人都很少，就来这边试试。”
  奚令阳沉思片刻，对小摊老板道：“你这里还有多少份？我全都包了。”
  小摊老板大喜过望，“谢谢少宗主！”
  一份甜碗的份量并不多，凌端叶很快就给投喂完了，看他满意的舔舔嘴唇，没好气道：“这下满意了？”
  洛星痕不闹别扭了，就像餍足的小奶猫似的，对凌端叶露出讨好的笑脸，“我就知道姐姐疼我。”
  裴禹吃的斯文，慢慢品尝味道，一边吃，一边幸福的眯起眼，很是享受。
  奚令阳张嘴就把摊子上所有的甜品都给抱下来，顿时把几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但他没有解释，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等待，当小摊老板把剩下的所有甜品都装起来，他手一挥，就全都收了起来。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一行人按照奚令阳原定的计划向山鬼拍卖行走去。
  奚令阳对这里熟门熟路的很，拍卖行的人一见到他就主动把人引到贵宾包厢，本来还有服务员留在包厢里，为随时提供最好的服务，但奚令阳一挥手，就识相的退出房间，估计是在门口守着，以等候传唤吩咐。
  刚坐下来，奚令阳就取出一杯甜碗放到桌子上，洛星痕、裴禹以及魔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洛星痕和裴禹只是看着，魔人的反应就直接了，用新学会的技能两只手捧住甜碗，就开始兴高采烈的舔起来，幸福的眯起眼。
  奚令阳把这些反应都看在眼里，问凌端叶：“凌姑娘吃甜碗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凌端叶怔了一下，“就是甜，齁甜齁甜的。”
  奚令阳道：“我吃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甜的嗓子眼不舒服。”
  然后目光看着洛星痕，直接把裴禹给忽略了，小孩子木有人权啊。
  洛星痕不明所以，但还是认真思考了一下，“我吃着感觉正好，甜滋滋的，还有一种越吃越开心的感觉，一小碗根本不够，还想再吃。”
  奚令阳神色古怪，“如果我没有亲自尝过的话，只会以为是口味的问题，有的人爱这一口，有的人就是不喜欢这一口。”
  凌端叶立马皱眉了，“什么意思？”
  奚令阳没有直接回答，慢慢道：“这种小零食是突然冒出来的，一下子就风靡起来，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甜腻腻的香味。我阎魔宗里有不少女修好这一口，光是闻气味就知道了。因为只是一种小零食而已，宗门里并没有人在意，凡人的食物有杂质，但到了辟谷之后修士自然也就不会再食用，即便小弟子们一个个都十分喜欢，我之前也没有在意。但我今日吃了一口，又看到洛公子还有这个俘虏的反应，骤然有点想法。”
  然后，奚令阳把买来的甜碗摆在桌子上，魔人一下子看呆了。
  奚令阳道：“虽然心智不全，倒也算有几分规矩，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什么时候不能吃。”
  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之下，魔人对摆在桌子上的甜碗发动了攻势，吃的特别高兴，眼睛十分明亮，但随着他一碗一碗的吃下来，渐渐诡异起来。一开始是越吃越开心，眉开眼笑，肉眼可见的幸福，但这种状态一直持续，甚至随着进食甜碗的数量，心情指数还在提升，到后面已经不是高兴幸福，完全就是亢奋了，如同喝醉了头重脚轻神志不清，魔人吃甜碗吃到精神亢奋飘飘然。
  把桌子上所有的甜碗都吃光后，魔人还想吃，蹲在奚令阳脚边，抬手搭在他的膝盖上，炯炯有神的盯着他看。
  奚令阳眼神都阴沉了，皮笑肉不笑道：“看来我有必要调查一下这个所谓的甜碗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从哪里流出来的。”
  凌端叶使劲扯了扯血气绳索，魔人纹丝不动，执着的黏在奚令阳脚边。
  心智不全也有心智不全的好处，魔人完全不会掩饰，喜欢跟讨厌的反应特别明显，一目了然。
  她赶紧问：“星痕，你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洛星痕茫然的摇摇头，“虽然很喜欢甜碗，但并没有疯狂吃的念头。”原本只是当做一种普普通通的小吃，山鬼城的特色甜品，没想到却疑似内有乾坤，他仔细回忆自己吃甜碗时的感觉，“只是觉得，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甜品，滋味好，吃着开心，回味无穷。”
  奚令阳撑着下巴，“就算真有什么问题，也不会吃了一碗就立马显示出来，否则我阎魔宗的弟子早就发现了，恐怕得日积月累的进食才会有效果，或是像刚才那样，一口气吃这么多，才会有些异样。”
  凌端叶表示：“可是奚公子只是尝了一口立马发觉到异样。”
  她就完全没感觉，只觉得齁甜齁甜的难受。
  奚令阳嗯一声，没有解释自己是怎么发现的，修士自有手段，作为阎魔宗少宗主有两把刷子，掌握旁人不知道的技能完全正常。
  他冷笑，“算背后那人倒霉，今日碰到我。这东西是凡人卖的，只有低阶的小弟子喜欢吃，高阶修士根本不会注意到。恐怕那小摊的老板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只知道受欢迎。寻常凡人的东西根本不可能对修士产生作用，这甜碗里面一定加了什么东西，只是份量非常少。”
  “本来只想出门转转，顺便打探一下消息，倒是突然有了一个意外的收获。”
  “如果是有人打什么主意，的确是个好法子。”
  说着，奚令阳便暂时把这个话题放下，目前并没有确切的头绪，还需要仔细调查一番，说再多也没用，不如把目光放到眼前。奚令阳拿起一个本子，慢慢翻开，“这是本次拍卖的商品名单。每次拍卖会举办前都会发出这样一份名单，好让对商品感兴趣的人提前做好准备，也是为拍卖会预热。”
  贵宾包厢里放的商品名单不止是一本，凌端叶抄起一本翻开，她对这些并不了解，只是随便看看，涨涨见识吧。
  每一样商品后面都有详细的介绍，还附有清晰的图片，显然不是画出来的，就清晰度来说跟照片差不了多远，兴许是修真界的照相技术，轻轻一碰图片，还会有个立体投影，无死角的展示商品。
  光是这份名单的用心程度，估计就是贵宾包厢才享有的特权服务。
  商品琳琅满目，有珍贵的仙草，有法宝，有稀罕的矿石材料，还有丹药，以及法衣……可以说，修士所需要的东西，名单里几乎都囊括了，根据介绍来看，都是外界轻易寻不到的珍品。
  突然，凌端叶翻页的手停下来，目光定格在这一页的商品上，“破障丹？可助人渡过心魔，修为精进。”
  现在连这种丹药都有了吗？
  心魔素来都是只能自己渡过，无法借助外力，顶多压制一番，无法破除。
  凌端叶不太相信嗑药就能渡过心魔，对破障丹的效果十分怀疑，“这丹药的效果确认过吗？”
  奚令阳随手翻页到破障丹这一页，若有所思道：“我听说过破障丹，据说刚开始出现的时候大家也都十分怀疑，但山鬼拍卖行不会随便拿虚假的东西充数，坏了自己的信誉，所以破障丹最后成功拍卖出去。这次又有新的破障丹出现，看来山鬼拍卖行的人对这丹药效果十分确信。”
  凌端叶：“如果破障丹的效果当真如上面介绍的这样，以后怕是会变得十分抢手。”
  奚令阳表示赞同，“一旦有了心魔便极难祛除，哪怕破障丹只是强行破开心魔对修士的影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对深受心魔困扰的修士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他伸出手，在两手搭自己腿上的魔人面前晃了晃。方才闲着无聊一直在翻看商品目录，实际上同时也在关注魔人的反应，果不其然，随着时间过去，魔人渐渐呈现出异样状态。原本亢奋精神的魔人精神渐渐下滑，变得萎靡不振，就像所有的快乐都在刚才用完了，陷入低迷状态，刚才有多么亢奋精神，现在就有多么消沉低迷，就连眼睛都变得无神了。
  好似整个人都被掏空，没有了所有世俗的欲望，就连思想也被放空了。
  奚令阳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推了一下魔人，魔人整个人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消沉中。
  正当凌端叶诧异的时候，她感觉肩膀一沉，洛星痕脑袋抵在了她的肩膀上，整个人靠过来，重量压在她身上。
  “姐姐……”洛星痕缓缓开口，语气恹恹的，“我感觉有些难过……想要姐姐安慰……”
  不用等奚令阳开口问，洛星痕自己无精打采的说出来：“感觉好像什么空了一块，空虚茫然，寂寞难过，不是一下子有这种感觉，是慢慢的，一点一点心情下滑，吃甜品时的快乐就像捧在手里的水一样一点一点漏掉，刚才有多么开心，现在就有多么难过。”
  他把脸埋在凌端叶的肩膀上，两只手扒着她的背，幽幽道：“我现在什么话都不想说，只想静静，让姐姐摸摸我的头，抱抱我……”
  凌端叶不疑有他，放下手里的商品目录转过身，轻轻抱住洛星痕，轻拍他的后背。
  洛星痕两眼放空，消沉低落，沮丧失神，难过的只想哼哼唧唧。
  奚令阳狐疑的看着洛星痕，“这狗东西反应这么大是应该的，他一口气吃了那么多份甜碗，现在后劲上来了，但你只吃了两份，怎么看起来一副要死的样子？”
  洛星痕萎靡不振，抱着凌端叶委屈兮兮的诉苦：“感觉心口被掏空，再也不会快乐了……姐姐我该怎么办？”
  凌端叶掌心浮出血雾，缓缓深入洛星痕的体内，“这样感觉好些了吗？”
  “呜……”洛星痕下巴抵在凌端叶的肩膀上，两只手抱着她，下意识微微收紧，生理上的刺激抵消了精神上的消沉低迷以及难以描述的空虚寂寞，脑子里一片空白，舒服的微微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有些昏昏欲睡。
  裴禹伸出一只手，拉住洛星痕的衣服，幽幽道：“师兄，我呢？”
  洛星痕根本不理他。
  裴禹呵呵一笑，“师兄，你只是趁机撒娇而已吧？”
  说实话，奚令阳也是这么觉得。
  洛星痕：“我有病。”
  奚令阳：“？？？”
  完全不明所以，洛星痕仿佛是在骂他自己。
  裴禹却是一下子领会过来，竟无法反驳。
  凌端叶恍然大悟。
  第七十章
  倒在地上消沉沮丧的魔人也趁机黏上来, 虽然不太聪明，但野兽般的直觉十分敏锐，果断如法砲制。
  凌端叶感觉自己仿佛被两只大型狗子黏上了，一只哼哼唧唧的撒娇, 一只眼巴巴的看着她, 扒着她的腿一脸乖巧。
  贵宾包厢外, 拍卖会的主持人终于要开始今天的拍卖节目，凌端叶瞅了一眼后, 拍拍洛星痕的后背, “好了，赶紧坐好，拍卖要开始了。”
  洛星痕脑袋蹭了蹭凌端叶的肩膀，哼哼唧唧的不肯, 还想再抱一会儿, 下巴抵在上面, 不知道碰到了哪里，凌端叶浑身一个激灵, 顿时感觉就像被捏了麻经似的, 突然感到一阵脱力, 力气都给泄了，战栗感飞快流窜。这叫凌端叶倒抽一口气, 咬牙道：“松手, 坐好！”
  洛星痕就如同被呵斥了一样，委委屈屈的松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蜷缩成一团, 低着头, 仿佛有两个毛茸茸的耳朵耷拉下来, 整个人都是垂头丧气的。
  凌端叶恢复了力气，立马抬手摸了摸肩膀锁骨的位置，可能就像左手摸右手一样吧，自己摸什么感觉都没有，完全找不到是哪个位置被碰了就会脱力。低头一眼，魔人还在眼巴巴的仰望着她，脸上仿佛写满了乖巧，因为情绪不可自制的低落沮丧，那睿智的眼神透露出了忧愁抑郁的味道，凌端叶不禁抬手摸了一把魔人的脑袋，血雾渗入他的体内，让魔人如愿以偿。
  缩在座位上的洛星痕顿时更加委屈了，差点汪的一声哭出来。
  裴禹机智的假装壁花，一声不吭，显然察言观色的能力相当之不错。他深深明白，别看洛星痕现在一副委屈低落，很好欺负的样子，心里黑着呢，要是这种时候给记恨上了，以后绝对会找机会打击报复。洛星痕在凌端叶面前这么一副样子，在别人面前可不是，裴禹已经看穿了这一切。
  奚令阳目光在凌端叶和洛星痕之间转了转，轻轻咳嗽一声，“拍卖开始了，你们看看有没有中意。山鬼拍卖会经常有好东西出现，就算不买，涨涨见识也不错，打发打发无聊的时间。”
  凌端叶正襟危坐，身子微微斜靠着靠背，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轻撸魔人狗头，正色道：“我挺好奇破障丹会拍卖出多少灵石。若心魔能够以丹药消除，我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丹师炼制出了如此神奇的丹药。”
  奚令阳：“对这位丹师好奇的人很多，不过山鬼拍卖行保密措施很严谨，对方不想泄露身份，至今无人知道对方的身份。不过要是拍出了第二颗破障丹，且效果依旧如介绍所说那样神奇，对那位丹师身份好奇的人以后会更加多，哪怕山鬼拍卖行保密，也很难完全挡住别人好奇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