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两人又在浴室磨蹭了一会儿——主要是颜悦，她一直嚷嚷着方嘉远精虫上脑，不是好人，不要他帮自己洗。
  方嘉远好不容易才帮她稍微冲了下身体，用浴巾裹着她出了浴室。
  他亲了亲颜悦沐浴后带着潮气的脸，“刚刚说了这么多话，饿不饿？”
  颜悦空腹喝了好多酒，又和方嘉远折腾了好久——方嘉远看着斯斯文文的，在性事上却格外激烈。
  她胃里确实难受，便轻轻点了点头。
  “我叫了点粥，一会喝一点再睡好不好？”又恢复成平时那个温和有礼，挑不出一点错的方嘉远。
  方嘉远看她困得迷糊，准备出去给她倒杯热水。
  他刚到客厅，就听到门口一阵一阵的门铃，按门铃的人好像非常迫切，一声比一声大，“叮咚叮咚”地响个不停。
  方嘉远想当然地以为是他叫的粥到了，径直走到门口把门打开了。
  猝不及防撞进一双相似的桃花眼里，方嘉远才意识到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门外站着的是他的亲弟弟，方嘉胜。
  方嘉胜看见他亲哥身上深深浅浅的抓痕，瞬间浑身的血液都凝滞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的拳头已经出现在方嘉远脸上了。
  此时的方嘉胜像一头笼子中的困兽，双眼猩红，一下子扑上去把方嘉远掼倒在地上，吐出来的每一个字仿佛沁着血一般。
  “……为什么是你？”
  方嘉胜的心被一片片地撕扯着，上次魏煜出现在颜悦家，他还可以安慰自己——魏煜身份低微，颜悦不过是玩一玩。
  可现在，出现在颜悦身边的是他从小到大无比尊敬的哥哥，他们两兄弟曾无数次在那个巨大的房子中度过一个个孤独的夜晚。
  是谁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你？
  ……
  方嘉远在看见他的那一刻，似乎就对现在的情况做好了准备，他知道自己的弟弟和颜悦关系匪浅，但他还是介入了两人之间，对方嘉胜而言，他是个可耻的第三者。
  他抹了一下带着刺痛的唇角，没有还手——如果让方嘉胜发泄一顿就能让这件事有个结果。
  方嘉胜看他没有反应，心里更恨了，猛地上前揪住他的衣领，“你说啊！为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嘉远还是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像小时候那样。
  “谁啊？”颜悦听到这么大的动静，出房门一看，就看见方嘉远坐在地上，一张白皙的脸上青青红红，显然刚刚被人打得不轻。
  “方嘉胜？你怎么来了？”颜悦责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干嘛打人？”
  听到颜悦的话，方嘉胜整个人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瘪下去。
  他抓住方嘉远衣领的手瞬间泄了力，心如死灰地看了一眼颜悦——这两人的眼神是多么像啊，好像自己还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悦悦姐姐……”
  宛若游魂一般地喊出颜悦的名字，方嘉胜的声音哽咽着，带着临近崩溃的哭腔。
  这一刻的方嘉胜脸上满是恐慌和无助，眼角渗出一点泪，他从小就被保护得好，从没有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吃过这么多的苦头，上次在颜悦家见过魏煜之后，他在家失眠了好久，以为自己已经挺过去了，却没想到前面还拦着一座他无法翻越的山。
  一个是他从小尊敬的亲哥，一个是他爱上的第一个女孩，方嘉胜好像陷入了一个深深的监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