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展昕得知宫鷨年要她的房子“作客”，她异常兴奋，短短半分鐘的路程，她把自己屋子里的厉害之处都给她介绍，几乎忽略了真正过来要租房子的卡落儿。
  与童凌菲跟在她们身后的卡落儿歪头地注视展昕与宫鷨年，基本上一路上说话的人只有展昕，宫鷨年偶尔嗯了两声以表达她有听进耳朵里，她俩看起来没太多明显的肢体与眼神接触，却莫名让卡落儿窜起了某些想法。
  她用手肘轻撞了一下身旁矮她大半个头的童凌菲，知道对方不会听不懂英语也不会说，她先指一指前方的两个人，再往童凌菲举起两根姆指互相对着弯了弯，再以简单的英语问：「love?」
  世界有五千多种语言，但身体语言绝对是世界通行的，何况卡落儿比了一个多么明显的动作，再加上“love”这个小学生都会的英语，童凌菲顿时摇头道：「no！！they……like……嗯……sister！sister！！notacouple!!」
  「sister?」卡落儿皱眉重覆读语，心坎却觉得这并非正确的答案。
  说出sister童凌菲自我也心虚了一波，换过看法她也确实没说谎，平日展昕天天姐姐的叫，看怕她是把鷨年姐当姐姐看吧！
  卡落儿不提起童凌菲也没察觉，展昕只喊宫鷨年为姐姐，其实比她大的人全都以甚么姐去称呼，奇怪了，怎么展昕不喊宫鷨年为鷨年姐？
  来到展昕的房子，经过前园的泳池，里头仍然枯叶一堆，而且也长了些青苔，展昕见着宫鷨年微皱着眉扫了那儿一眼，她第一时间解说：「我暂时还没空去找清洁公司过来清洗泳池。」
  展昕不知道甚么时候，以宫鷨年的喜恶为优先，她不喜欢的，展昕第一时间想去改进，曾经何时，她青燕要这奉承一个人？以往几百人任她差遣，以她为尊，每个人都要听她的指挥。
  但这种改变，展昕并没讨厌，反而越来越喜欢这种改变，眼里只看到宫鷨年，她整个人在她眼里发亮，她温柔善良，外表虽然看上去冷漠无情，实质内心是柔软的，十分之对人心软……
  她也喜欢宫鷨年对她心软的神情，淡淡的让人难以察觉，却被她利眼地看出来了。
  「不用找了，我直接把清洁我那边泳池的公司电话发给你，你待会就打过去跟他们约时间，说是我介绍来的，他们应该会安排最快的日子过来的帮你洗水池。」宫鷨年再扫一眼脏兮兮的泳池，想着这小孩怎么连这方面都教人操心，不是签了房子租了两间出去有钱了吗？
  唉，待会还是让凌菲打去清洁公司，让他们把清洁费算到她的帐来好了。
  卡落儿待在她俩身后，突然有种……到底谁才是来租房子的人？
  剩下的单人间正正就在展昕房间的旁边，她把自己的房间也交出让卡落儿观察。「如果你喜欢我这边的话也可以的，原本我也是住楼上的套房，不过觉得套房可租多点钱就搬了下来住单人间，我屋子的单人间也是很不错，除了没了套厕之外，房间很大，有书桌，有梳妆台，也有一个大衣柜，有冷暖空调，重点，有阳台，浴室就在隔壁，里面同样有洗衣干衣机，其实跟套间没太大分别。」
  她跑去拉开窗帘，一眾人被突入的艷阳光线刺了瞇了眼，她们正式看清房间的格调。
  简单的草源风格，有一面墙是淡绿色，上面还有些时尚的相画做装饰，书桌是简约风，衣柜主色是白色，白色里带有一些淡绿色的几何图案，与那面淡绿色的墙做了一个搭配，房间里还有电视，有智能感应的夜灯等等，看上去在装潢时下了不少功夫与金钱。
  一个小小的女生是这间别墅的拥有者，卡落儿不禁把房间转了个圈后落在展昕身上打量起来。
  「你要租多少？」卡落儿对这儿挺满意的，原本她是想在外租，没想过段凝泪为了她的终生幸福着想，连麦静思租了那儿都告诉了她，还对她说，近水流台先得月，起初她不明白这话是甚么意思，经过她努力解说，终算明白中国人的说话是那么多的博大精深。
  「很便宜，五千五。」展昕早己看穿卡落儿也绝非平凡之人，看她手上那隻腕錶也要过百万。
  宫鷨年在旁也打量完展昕要出租的房间，听到她开价五千五，实在觉得她开太低了，以这个外国女人所戴的錶，房间叫价八千她也能租得起。
  卡落儿住在外国，从小也是老爷子手中的掌上明珠，吃好的，住好的，她也是工作狂，那儿知道b市的房价，也不会向人还价，她还觉得五千五很便宜。「真的满便宜，我就不考虑了，房间我要下吧。」
  「够爽快！你在b市有电子帐户了吗？」展昕解说如果可以就不用麻烦，上期押金与第一个月租金就在网上过帐。
  「还未办，不过我到步之后有取了点钱，可以付现金。」卡落儿这就把行李放下，从包包里拿出一扎红通通的钱。
  展昕见到钱，双眼也跟着红了，她收下厚厚的一叠钱，还边舔姆指边数起来，看得宫鷨年暗拍额头，她是上辈子没见过钱？
  「展昕，我可以上三楼看吗？」宫鷨年跟凌菲己退出房间，毕竟卡落儿付了钱那刻起，房间就是她的了。
  「可以啊！卡落儿，我们也一起吧，三楼是健身房。」
  四个人又来到健身房，展昕将三楼全层打通改成健身房这点颇让宫鷨年意外，难怪她有ifbb证书，想必是真的很喜欢健身。
  「你这里很棒。」卡落儿一眼看过去，健身器材应有尽有，看来以后休假也不用外出，可以在这里做运动了。
  「对了，你做甚么的？」展昕随口一问。
  「我是医生，心脏科的，从美国调来安平医院做副院长。」卡落儿外国人个性，没甚么保留把自己的事聊起来「哪你呢，小朋友，除了是个房东，还有些甚么？」
  「我现在是鷨年姐姐的私人健身教练～！」展昕像乖巧的小孩倚到宫鷨年身旁，笑咪咪的介绍她。
  「噢，原来如此，难怪你把这里改为健身房，日后我有健身问题可以问你了。」卡落儿莞尔。
  四人在健身房聊了两句便下去了，来到客厅时，刚巧公璟瞳又碰了陆悠油一面灰，心有点累便打算回来歇一会，再想对策，没想到平时这时间没人的屋子却忽然很有人气。
  「璟瞳姐！」展昕抹着笑容打招呼。
  「小昕啊，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公璟瞳脱下高根鞋换上拖鞋，自然的抬手摸摸展昕的头颅，当展昕侧过身让她踏入客厅后，她很快注意到宫鷨年。
  根据她认人的能力，很快看出她不就是宫影后吗？
  「噢，展昕，你认识宫影后？」公璟瞳落落大方的走宫鷨年前面，递上自己的卡片「你好，我是公璟瞳，是t地卓飞娱乐的营运总监，我很喜欢你演的“莫问人心”，演技真的很好。」
  宫鷨年把她摸展昕的一幕彻底看进眼内，带着冷漠的瞄她一眼，有礼地收下卡片，心想这屋子里的终于有一个不是眼盲的了。「卓飞娱乐……我想起了，小歌姬是你公司的歌手，我很喜欢听她唱歌，夏光的“仰望”我最喜欢。」
  「如果我跟任芙说你讚她，她一定很高兴。」公璟瞳真心的说，并非场面话。
  后来展昕把公璟瞳跟卡落儿互相介绍，大家都是租客，也是知性十足的成熟女性，场面话聊了一会儿，再搭上宫鷨年是堂堂影后，卡落儿也少接触艺人明星的私下模样，场面也不显得尷尬冷场。
  凌菲跟身为屋主的展昕去了厨房泡花茶，展昕自言道：「原来鷨年姐姐真的是巨星……」
  「白痴喔，上次就跟你说了，鷨年姐是影后。」凌菲把沸腾的水倒入透明的茶壼里，而展昕则负责准备小蜡烛与茶壼座。
  她们把花茶跟一些小饼干端出去，展昕正听到璟瞳姐与卡落儿在介绍宫鷨年的电影，对电影电视剧从小都不抱兴趣的她，突然很想看看电影里的宫鷨年是怎样的。
  即使是演技，她也想看看宫鷨年笑得开怀的莫样，一定很好看的了。
  「快五点了，我们今晚吃点甚么好？难得我把最后一间房间租出去，不如今晚一起庆祝啊，对了，花园那边有个烧烤炉，我们今晚吃烧烤啊！鷨年姐姐，你说好不好？」展昕蹲着替各人倒茶，像个古时的小宫女一样，她小心端着茶杯第一个端给宫鷨年。
  「你起来坐着，凌菲都没你这样子的。」摸头成习惯，宫鷨年轻抚她的头额拉她起来坐到她身旁，亲自也端了杯茶给她喝。
  公璟瞳看了她们一眼顿了一顿，随即嘴角抹着失笑，她再往卡落儿看一眼，卡落儿也刚好看向她，二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各自端起茶杯送入嘴里喝一口。
  蝴蝶眷恋花蜜的甜，而花蜜又何尝不是用蜜香诱着蝴蝶？
  「你们可以吗，展昕说吃烧烤，她是知道我喜欢所以才……」宫鷨年纵横娱乐圈，一些体面的话还是得问出口的。
  「没事，我对吃没怎么要求，正好不用我苦恼晚餐问题了。」公璟瞳露出一个松一口气的笑意。
  「我也很久没吃了，挺怀念的，就吃bbq。」身为医生的卡落儿虽则对bbq的食物有各种各样数据的坏印象，不过在美食面前，偶尔一次也不妨。
  撇除凌菲，四个人愉快就这么决定了，展昕在凌菲的教导下下载了几个外送服务的app，她俩就对着电话看了半个小时，从炭开始到食材都用app搞定，现在只需等东西来了，就可以烧烤。
  展昕还拉着唯一可以差使的人把花园收拾一翻，苦力者凌菲边扫落叶边向宫鷨年投诉，但诉讼完全被忽视，她家的宫影后跟客厅里的租客在唇枪舌剑，凌菲早就看出鷨年姐甚对摸了展昕头颅的的公小姐有莫大的敌意。
  哼哼，说鷨年姐对展昕没别的意思也不能相信了！
  购买的东西来了，房东展昕勤快地拉着苦力凌菲去花园准备，展昕以往在野外要守猎目标人物，甚么野外求生技能都会，两根树枝她都起火，莫说设备齐全的时候了，她两三下功夫便把火起了，还催促苦力凌菲动作快点。
  「鷨年姐姐，我把火起了，很快可以吃。」展昕满头汗水的回到客厅，她坐下端起水灌了一大口。
  「你喝慢点。」鷨年抽了两张面纸替她擦擦嘴边溢出来的水。
  公璟瞳待展昕又跑去忙bbq的事后，她装似不经以的问：「你跟展昕关係好像很好呢，鷨年。」
  「是缘份吧，我第一次遇到她便觉得她像个小孩子，需要别人照顾，有点把她看成妹妹了。」鷨年一下子弄不明白公璟瞳说这番话的用意，她还是自保地四两拨千斤，把话说回去。
  哦，妹妹。
  公璟瞳往卡落儿打眼色，卡落儿掩嘴笑了笑，这年头原来还流行用姐妹相称来做档箭牌？
  她再旁敲了宫鷨年几句，似乎都不能在她身上发掘到点甚么，公璟瞳突然想起了宫鷨年第一次夺影后的那出电影“莫问人心”，也许……她该往另一位“妹妹”着手，帮她们开拓新领域。
  展昕很快烧好了几串羊肉串进来，一股孜然味溢满客厅「鷨年姐姐，快吃。」
  「小昕啊，你说你以前不知道鷨年是明星，现在知道了，你想不想看她拿奖的电影？很好看，鷨年的演技真的入围里面最好的，我很喜欢这部电影，正好电脑里有，我们不如放出来一起欣赏，卡落儿也说想看。」璟瞳往卡落儿挑一挑眉。
  卡落儿自然的接话：「嗯，我也想看看。」
  「想想想！我要看！」展昕举高手。
  看她们劣质的演技，宫鷨年双眸瞇了瞇，就看看你们葫芦里面想卖甚么药！
  展昕客厅的影音设备非常厉害，她们关了灯，把萤幕放下来，将璟瞳的电脑接上投影机，电影随着音乐开始。
  莫问人心故名思意，就是从心理学角度描述人心的一部电影，故事是来自真人真事改编，电影一开始就讲述女主角善婷在老公国辉突发中风过世后不久被警方找上门拘捕，在拘留所里，警方根据种种模糊的线索向善婷推翻国辉是死于中风的言论，并指向善婷有预谋要杀死老公。
  善婷在拘留所里表现出紧张与惊慌，也相当心痛指控警方在她伤口上洒盐，戏里的宫鷨年演得像一个失去丈夫而很伤心的女人。
  电影以回忆穿插，每当警方拿出一条线索盘问善婷的时候，电影便以善婷的角度穿回去她与老公日常的相处。
  电影播到半个小时后，公璟瞳把注意力放到展昕跟宫鷨年神情上，她把电影看了几次了，很清楚知道警方盘问第四条线索的时候，善婷回忆的一幕正是某天国辉晚上应酬完毕回来，喝醉了的国辉在善婷替他擦完脸后色心起，一把拉下善婷到床里，国辉酒醉有点激动，他撕开善婷的衣服，压着她强吻着善婷。
  善婷心里想反抗，却她内心在告诉自己眼前的人是自己的老公，不能推开。此处宫鷨年演出了女人想反抗却不能反抗的那种厌恶感。画面下刻见着国辉脱掉了善婷的长裤，不过宫鷨年当时也已有点人气，她穿内裤的样子也只出现一秒，就被国辉把被子盖住二人，然后演出他们行房的动作…..
  画面高空拍着宫鷨年茫然的看着天花板，承受着老公侵佔她的身躯。
  公璟瞳看着展昕由一双闪亮的眼睛渐渐变得冰冷愤怒，还捏紧了拳头，差点想把她的电脑掷在地上，反观宫鷨年完全出于审视自己的演技去看电影，一点也没注意到展昕不时往她这边看去。
  哦，公璟瞳懂了，是……蝶恋花，而花却还没为蝶而盛开，这个组合还满有趣的。
  烧烤跟电影一起结束，宫鷨年离开前瞪了公璟瞳，压声在她耳边问：「你为甚么要给展昕看这套电影。」
  「她说没看过你的演技，我就让她看看而已，没其他意思呢。」公璟瞳莞尔，轻轻拍了她的肩膀，好心地提醒她一句：「现在不流行姐妹相称了，何不换过方式？」
  回去后，宫鷨年被她的话缠得无法入眠，在她辗转中，她听见窗边有些声浪，睁眼看过去，竟然是展昕再度把她的锁上的窗口解开。
  展昕跳进来，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宫鷨年。」展昕刚才在电影里看到宫鷨年被别的男人侵占，她心里不知为甚么很难受，差点想撕毁萤幕暂停所有画面，电影结束后，她躺在床里满是男人在她身上动来动作的那幕，她睡不了。
  亦因为这一幕，展昕渐渐将被浓雾罩住的某处拨开了一些雾气，能看进去那个她从来没被启动过的领域，那处片地花海，遇进去香气扑鼻，四处飞舞着数以千隻蝴蝶。
  展昕看着躺在床上带惊恐地看着她，她下意地摸摸心口，心跳加速，为宫鷨年而兴奋雀跃。突然，她想起了年幼时曾经问过思蓝妈妈为甚么会喜欢身为女人的展雨，思蓝妈妈当时摸摸她的脑袋，抹起一种幸福温暖的笑容，对她说过喜欢一个人心会告诉你的。
  心，会告诉你的。
  摸着心口上的手掌感受着那处的跳动，它，是不是在告诉着她了？展昕回想如果这是告诉她的话，那么……她在某天翻墙时见到宫鷨年用她的方法守着做给她吃的便当而睡着，当时她的心口就这样跳起来了……
  她是被宫鷨年外表冷漠却拥有一颗善良温暖的心而触动到，她能天天给一个连一面也见不着的贼做饭吃，足以证明她不像外表看起来与人带着疏离感。
  过往，展昕是在鲜血里拼命活过来的，每次的任务，她见尽尸体与鲜血，连她的双手与心，也随着任务越来越多，也变得冷漠冰冷，沾染鲜血的双手，也渐渐变得麻目，而命运却让她遇见跟她相反的宫鷨年。
  每天的一盒温着的饭，暖入心坎里，偶尔，展昕能吃到鼻酸眼烫，如果说双亲给了她疼爱，那么……
  宫鷨年给她的，是可以把她沾满了血的冰冷之心暖起来。
  展昕一步一步走近床边，宫鷨年再次从她身上感受到她制服陈志文的那种寒意，而且她第一次听到展昕喊她全称，她下意识想从床上起来躲开，但手脚动不了，而且她己来到了。
  宫鷨年不知道她想怎么样，见着她抬手以为她要攻击自己而闭上眼，可没预料中的痛，而是怀间多了一具温热的躯体。
  展昕掀开了她的被单，鑽入她的怀里，双手抱住她，往她身上磨蹭。
  「鷨年姐姐……我看完你的电影有点害怕，想跟你一起睡。」展昕找了个理由，她有很多话想说，但她不知道用甚么身份去说心里的话。
  她终于摸清了自己的心意，但宫鷨年呢？她看上只把自己看成小孩子，她也许就当照顾一个小妹妹而已……
  展昕决定明天开始要变得更优秀，一定要赚到跟展雨约定的金额，那她几百亿的家财就能解放，那么……
  宫鷨年不用再拍这种戏，最好连亲吻也不要有。
  要不然，她心里难受，也妒忌，难怪之前听说雷老大连哄带骗的要她老婆退圈。
  宫鷨年身体僵住了，展昕枕着的地方，正是她的胸口。
  胸口上的呼吸渐渐平稳，宫鷨年也松了口气，失笑的轻抚她的脑袋，心想…..
  她越来越像小狗啊，爱往主人怀里睡。
  公璟瞳也许说得对，姐妹相称不流行了，那么……
  用主人跟宠物的关係称呼，又会不会太出格了？
  宫鷨年睡前再睁了睁眼看向打开了的窗口，咬了咬牙哼了一声，她决定明天绝对要把房子里全部窗门的锁都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