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展昕忍不住在吃过晚饭后向宫鷨年发起了视频通话的要求，可是响了很久，对方都没有接听，她抱着满满的失落盯着手机里唯一在商场与宫鷨年的合照发呆。
  她躺在沙发里盯着画面里的照片，照片中的宫鷨年即管戴上帽子跟口罩，也掩不住身上的风采，她是那般的温婉漂亮，露出来的一双眼睛弯弯的，展昕猜她在口罩之下一定是扬着细腻如风的微笑。
  宫鷨年平日都不苟言笑，与旁人刻意保持一定的距离，展昕视这种距离为自我强烈的保护意识，她不轻易相信人，却偏偏那么容易容纳自己，这么想的时候，展昕胸口总会冒起一些暖呼呼的泡泡。
  她是这么认为的，认为鷨年对她的态度也是特别的。
  手机里的照片突然变成宫鷨年向她发起视频通话，展昕被吓得手抖了一下，手机直往高挺的鼻子掷过去，低声咒骂了一声，深怕宫鷨年掛断，她忍住痛楚，摁住鼻子接听。
  「展昕，你找我？」宫鷨年一头湿发，肩上掛着一条浅灰色的毛巾。
  看她样子，刚刚没接应该是在洗澡了。展昕低落的情绪暗里化成了一团阳光，照得她心里暖暖的，嘴角自然抹了起来，可找鷨年有甚么事？她没事找她啊，就想她而已。
  宫鷨年见展昕摁着鼻子吱吱唔唔的，眉头跟着蹙起，冷着调子问：「你受伤了？怎么弄伤的，今早不是叮嘱你要乖的吗。」她已把展昕看成无法好好照顾自己的三岁小孩，脑里已想着该不该在彼此家里装一个监控镜头，方便她观察展昕日常的生活。
  好像现在她离开去拍戏，也可以随时透过手机看她一眼。
  「没有、没有！」见着她生气了，展昕着急的解释，把摁着鼻子的手拿开，鼻子泛痛而眼冒泪光，她眨巴着眼睛，抿了抿嘴，可怜巴巴反指控她说：「我打给你没接，刚才你突然打来我正好躺着滑手机，吓了一跳松了手，手机就往鼻子上掷……还说我不乖，我明明就很乖。」
  展昕故意把脸凑近镜头，装出被骂错了时的委屈。
  画面挤满着展昕抿起嘴巴的可人脸蛋，轻轻逗笑了板着月脸的宫鷨年，她浅浅笑了一声，自我反醒是她太过紧张，没看清楚便责骂这位小朋友了，她莞尔道：「是鷨年姐姐不好，拍完戏回来请你去吃好吃的，你到底找我有甚么事？」
  她的道歉带着柔情与宠溺，听得展昕耳朵都酥酥麻麻，特别耳尖，她感到有一丝丝的微温，下意识去抓痒它们，目光虚浮的不敢直视萤幕里的人，宫鷨年很有耐心再问了一遍，展昕才怯怯的抬起一双泛着某种荷尔蒙泡泡的啡瞳瞅她一眼又赶紧飘向右边。
  小声道：「我习惯了你在身边……睡前想见见你，那……算有事找你吗？」金啡色的瞳仁忽地正眼看着宫鷨年，啡色的深处映着湿发又错愕的身影。
  错愕的神色一闪而过，宫鷨年有着功力深厚的演员自我修养，把不可以表露出来的羞涩之情用一抹淡笑掩盖，把展昕的话语看成一个突然没有人照顾的小孩在向她撒娇，然而她清楚展昕不是孩子，她该学会独立，正如她爸妈收走她所有东西，要她赚一定数的钱回去一样，做长辈的都要狠心一点，孩子才能成长。
  如果她再惯着她，岂不是浪费了展昕爸妈的用意了？
  「展昕，我不可能常在你身旁看着你的，要学会独立，学会承受没有在身边的时候那种孤独感，撑得过去，那你便成长了。」宫鷨年惋惋地叹息，内心不忍心展昕寂寞委屈的模样，但另一方面也想她能独当一面。
  展昕想反驳她受够了孤独感，她也不想再独立，当了总长五年，很多时候她得独自去下一个决策与指令，站在高处，她看向身下的下属听命于她的指令而受伤的时候，她多么自责，可身份使她不能露出脆弱的一面，她逼不得已要坚强强大。
  她一直都是坚强地走着高处又危险的路，也因为如此，当宫鷨年撞入她心坎的暖了她心窝的那刻，展昕就只想在她面前装一个小孩子，博取宫鷨年给她的温暖与怜爱，她便会有种……
  终于走完这条路，看到了出口的温暖太阳，无限大地暖入四肢百骸的触动。
  「鷨年……我……」
  展昕想跟她哭诉自己已经独立够了，只想待在她身旁，话才说了两个字，大门口有人开锁进来，是难得提早下班的卡落儿。
  「小昕，你在做甚么？」卡落儿提着一袋啤酒跟夜宵走过去展昕身旁坐下，不小心看到展昕手拿的电话画面里面的宫鷨年，她礼貌把头轻轻贴过去展昕旁，微笑跟她打招呼「宫小姐，晚上好，听说你出外拍戏了，在外记得注意身体，我都听说艺人都只顾拍戏，病了会很辛苦的。」
  「我会的，谢谢关心。」宫鷨年回礼地回以一笑，双目却冷掉了，紧瞅着卡落儿的头颅正贴近展昕，某处的情绪翻腾起来，她努力地压下怒意。
  卡落儿点点头把头颅移出镜头，将啤酒跟夜宵拿出来邀展昕一起共享「小昕，我买了一些烤魷鱼、蔬菜，还有一点烤鸡肉、猪肉串，眼宽肚皮小，买完才觉得多了，和我一起吃点吧。」
  她放下东西便说上去换套衣服再下来，卡落儿离开后，展昕凑过去闻了闻。
  闻到香气，展昕想着宫鷨年在晚餐都没吃甚么，肚子饿了起来，还咕嚕咕嚕地叫，口水分泌出来，她猛力吞下，回眸看向手机里的人「鷨年姐姐，我可以吃吗？」
  她要吃就吃啊，干嘛问她？宫鷨年闷着气在心里想，却又假装她不在乎般拿起毛巾擦拭湿发说：「为甚么要问我，你想吃就吃，我又管不了你。」
  「不是啊，你不是说我要听你话吗？」展昕贼贼地笑着抓她的把柄，她瞧到对方脸颊渐渐染上了两朵像樱花般的迷人粉色。
  是独特的宫鷨年，只有她才能见到的。
  卡落儿不是太听得懂中文，听懂宫鷨年说“吃”，她便以为展昕得到了批准，用竹籤串起了一块鸡肉递到展昕的唇边，她还把头颅挤了挤过去，往萤幕上的宫鷨年微笑眨眼，以示友善，她是替她照顾展昕。
  然而看进宫鷨年眼中，代表着卡落儿向她发起挑衅，试图将她的小猎犬诱为己有，牙齿不知不觉用力咬住，如墨亮泽的双眸渗透出一丝丝的冷漠，她还见到展昕吃得又香又大讚卡落儿好好人，二人还在她面前上演一个餵一个吃的戏码。
  「鷨年姐姐，这个好好吃，你回来我买给你嚐嚐。」展昕又吃了一块卡落儿送到嘴边的烤香菇，向卡落儿列嘴笑得阳光暖意。
  教人心暖，也让卡落儿禁一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宫鷨年更加气了，冷列的说了一句：「你就专心吃东西，有卡落儿看着你，你也不用再打给我。」
  视频被单方掛断，一下子萤幕就没了，吓傻了某两个不知莫名的人。
  此时从二楼下来倒水喝的麦静思看完戏了，她嘴角嘲讽一笑，白卡落儿一眼道：「人家影后以为你抢了她家的小宠物了，还餵她吃东西，外国人都那么奔放？哼。」
  麦静思心里也挺不舒服的，纵使她心里知道小昕喜欢的是宫影后，可当她下来见着卡落儿与小昕头贴头，又餵吃的宠溺模样，心口处还是有一点点吃醋。她自我承认一直喜欢卡落儿的，但那个女人受得了喜欢的人心里仍旧住着别人?
  回想美国与卡落儿的相处，很美好，偏偏在她想拋开一切表白的时，发现了卡落儿仍对姓段的女人念念不忘，一次聚会她喝醉了，还把她当成姓段的抱住，对她诉说内心对姓段的感情。
  她忘不了那夜卡落儿抓住所说的每字每句，每一个字都彷如一根针，穿进她的血管里，慢慢流向心脏，迟早都会受伤的，她第二天醒来便断了与卡落儿一切的联系，也暗幸当时进修的课程也去到尾段，半年后她便一言不发结束美国的生活，回去了原本的地方。
  只是没想过的是，卡落儿知道后也订了机票追了过来，还强吻了她，对她说了一大堆感人肺腑的表白。
  她很心动，同时内里挣扎卡落儿心处有一个抹不去的人，加上她们算是异地恋，麦静思更加没信心，那头卡落儿追她追得心软，这头卡落儿收到美国医院那边的急召，要她回去处理一个大的心胸手术。
  逼不得已，卡落儿远飞美国，而她又机缘有机会调来b市，以为身在没有卡落儿的地方能渐渐忘了她，怎料命运弄人，她又追了过来b市，还说会长期留守安平医院……
  喝着水的麦静思瞅看卡落儿一脸做错事的尷尬，也赶紧与展昕保持了一个身位的距离，她也眼望着自己。
  哼，一脸桃花脸！
  麦静思心里打了个负评，瞪了她一记便拿着水杯转身上楼。
  卡落儿在身后追上去，串了一块鸡肉，要她试试，麦静思不试，还越走越快，留下了一脸莫名的展昕伤心地看着手机没了宫鷨年！
  她试图再拨视频过去，才拨一下就被对方拒绝，再多拨几通，最后还被拉黑，说她不是宫鷨年的朋友！！！
  啥米！？
  展昕焦急的咬着手指，想起了凌菲姐，改把视频拨给凌菲。
  凌菲很快接通，歪头笑问：「怎么啦，惹鷨年姐生气囉？」刚才她就见鷨年姐笑着跟她视频，没多久鷨年姐明显生气的掛了线，无论响了几次，她都直接掛断，还把手机交给她，说给她把展昕拉黑。
  某生气的影后躺坐在床上假装在看剧本，实质竖起了耳朵听着凌菲跟展昕的对话。
  「对，不知道惹到她甚么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做，她都把我拉黑了。」展昕伤心的抿着嘴，再小声对凌菲要求：「你可不可以把手机拿给她。」
  「我问问。」凌菲闭笑，这两个人啊，都幼稚了。「鷨年姐，小昕想跟你讲话。」
  「不讲，我要读剧本，让她去跟卡落儿讲吧。」醉溜溜的话无法抑制的从嘴里吐出来，说后她有些错愕，但脸上仍保持冷淡，不给凌菲看出来。
  「听到吧，鷨年姐要你去找卡落儿。」凌菲把嘴巴凑近电话，压声安抚道：「放心吧，女人气一晚就没事了，明天我保证鷨年姐会让我把你从黑名单里移走的，下一回记住别跟其他人走太近了，鷨年姐爱吃醋，不喜欢她圈养的宠物被人抢了。」
  「没有人会抢走的，鷨年姐姐，我是忠心的小猎犬，汪汪！」展昕故意高声说，最后还学狗汪了两声可爱的。
  床上的宫鷨年禁不住瞧了眼凌菲手里的手机，嘴角忍不住勾了个笑意，傲骄哼了一声「凌菲，掛了，她太吵。」
  「好。」凌菲侧过身对苍天翻了个白眼，这对“情侣”能不能别对她这单身的撒狗粮了，有话不会自己传吗，还得拿她来当传声筒。
  打发了展昕掛线后，凌菲也累了躺到另一边床，小心地瞄向宫鷨年，暗叹拿了两个影后的人，没想到对爱情却少条筋，她怎会把展昕看成宠物来疼？
  说来凌菲看出来鷨年姐把展昕当宠物圈养，原由是某天鷨年姐要也在网上买些兔子娃娃回来，她当时就好奇却不敢问她买来做甚么，到了兔子娃娃全来了，鷨年姐当晚便让展昕在花园吹风，突然便把兔子送给展昕。
  她是这么对展昕说的：「给你咬的。」
  展昕当时一脸傻逼的看着兔子，以为自己中文不好，理解错了，她便将给你咬这几个字自动翻译成给她玩的。
  「来，我丢出去，看你可以跑多快把它捡回来。」鷨年姐说完便用力往草地上丢去…..
  展昕反射条件听话地便往兔子落地方向跑，被吩咐计时的凌菲傻了眼就看着展昕把兔子捡回来，二十多米长的距离来回一趟，她才花了四到五秒。
  后来她俩就在花园玩了几回，凌菲则看着她们二人扭曲了的关係摇头轻叹。
  傻啊！
  一个把人当小猎犬圈养，一个却甘心成为某影后的贴身宠物。
  嘖嘖嘖……
  这年头原来是这样玩的，凌菲自问…..
  不会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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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不用急,很快她们会有见面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