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也刚生小孩吗？”男人穿了件白色的毛衣，给他派烟。
  他的目光落在了男人身上。
  傅如雪的父亲。
  他木然地接过烟咬住，低下头，男人的火机打了几次没有出火。他从口袋里掏出火机，砂轮轻擦，火苗升起，烟点着了。
  他早已染上了烟瘾，在无数个孤枕难眠的夜晚，他独自一个人站在阳台，看窗外的灯火明暗交错。
  烟丝明灭，清俊淡漠的脸上有些陌生的脆弱感，好像一直名贵的水晶杯出现了一丝裂缝，破碎得让人心惊。
  他心里冷笑，兄弟？
  他可不是什么兄弟。
  傅如雪爬上他的床勾引他，他睡了她那么多次，他该去她家提亲，娶她过门——
  可论年纪——
  他要是在适当的年纪娶妻生子，现在孙女都比她大了吧。
  他的手无法克制地颤抖，他好想问问她，她到底有没有心！
  她为什么要乱撩拨，她为什么要来到他的世界里！
  她为什么要他等一辈子！
  “我老婆不让我抽烟，说对小孩不好。兄弟你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男人站在他身边有点兴奋地搓手，“那是我闺女，漂亮吧？”
  他的目光又回到了傅如雪脸上，刚出生的小婴儿有点丑，脸皱巴巴的。
  何君酒知道，她很漂亮。
  他见过她二十岁的样子——
  他吸了口烟，心里麻木得没那么疼了。
  原来他真的是个禽兽，为老不尊，这么大年纪了，对一个小孩动心思——
  这不是她该得的吗！
  是她求着他要他娶她做妻子！
  是她自己要的！
  他等了她一辈子了，凭什么放过她！
  傅文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眼前的人儒雅矜贵，容貌相当卓越，看上去就让人心生好感，他才会主动过来搭话，这么高大帅气的男人，他的小孩得多可爱啊。
  可男人一言不发，沉默地接过烟，看着他闺女。
  那眼神让他心里发毛。
  “兄弟？”
  他不确定地捻了捻手里的烟，生了闺女就怕遇见人贩子，可这男人看上去就有钱的样子，男人穿了件绀色的羊绒衫，肉眼可见的细腻质感。里面是白色的衬衣，领口雪白笔挺，袖口干净，全身上下没什么logo，但傅文就是觉得他这身肯定不便宜，那种与生俱来的清贵，举手投足的涵养，让人由衷地觉得，这男人不会是个坏人。
  “开个价。”
  男人艰涩地开口，让傅文一愣。
  “什么？”傅文的声调高了一个度。
  何君酒自己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买了她又能怎样。她才这么小，等她长到二十岁，他都九十二了，是会死的年纪。她真是没骗他，他是要死了，呵呵，她凭什么觉得他不会碰她——
  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他的火气涌上来，他等了她五十年！
  半个世纪！
  她凭什么！
  “开个价，把她卖给我。”他说的很清楚。
  “你有病吧！”
  “一千万。”男人报出了一个他认为傅文绝对不会拒绝的价格。
  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东西都有标价，傅文一家住在城郊不到200万的小居室里，他每天上下班坐2块的城际快线，妻子因为怀孕丢了一个月五千块的工作，一家人年收入不超过15万。
  连生产医院都是选的国家补贴报销全部费用的公立医院。
  一千万，够他们富足地生活一辈子，还能再生几个孩子。
  傅文的心动了片刻，而后为自己的犹豫感到脸红：“开什么玩笑！”
  一千万买个孩子？？
  他老婆生产前，也有人鬼鬼祟祟问过他卖不卖。
  人体买卖和器官买卖屡禁不止，他看上去没什么钱，肯定会被人贩子盯上。
  他们说男孩20万，女孩25万。
  有女的专门做这个的，年收入比他这种打工的都高。
  不卖！
  他当时就拒绝了。
  他看过关于人贩子的报道，他们买小孩不是为了养，现在医疗条件很发达了，不孕不育不存在的，生小孩还能基因筛选，免除所有遗传病。
  他们买小孩是为了满足一些变态的欲望。
  他看过那种视频，小女孩的头接了一条蛇的身体做成的美女蛇，还有小男孩注射了狼的基因，养成月半会变身的人狼。
  他不想自己闺女变成富人阶级玩乐的工具。
  一千万，他吞了口水。
  一千万，能在市中心买个小三房，不用再看老板的脸色，可以换个喜欢的工作，老婆能去月子中心养身体，明年，还能再生一个。
  他又吞了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