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四面八方都是受惊的战马，不管怎么退都无法避免被冲撞踩踏的命运。
  更糟糕的是，最中间处，北戎大军聚集最多的地方，也随即就遭到了震天雷的袭击。
  沙土横飞，黑烟滚滚中，耳边全是惨叫声。
  “退入道旁房屋！”
  一片混乱中，终于有主将反应过来大声呼喊道。
  哈丹□□闻言也赶紧与亲兵护着阿古达木的座驾冲入道旁敞开着房门的房屋。那些地方都是他们检查过的，确认没有威胁，且可以躲过惊马造成的踩踏。
  看着完全崩溃的军队，主将哈丹□□完全陷入了恐慌与绝望。
  他深知，眼前这情形，必然又是被慎郡王的军队埋伏偷袭了。
  更可怕的是，他们被围困在了城中，想逃都没地方逃。根据以往的经验，这种情况他们必然会全军覆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说慎郡王没有发兵吗？啊！怎么回事？你告诉本王！”
  他抓住一个斥候兵歇斯底里地质问道。
  可那斥候兵又能知道什么呢，只能结结巴巴地说不知道，气得哈丹□□当场拔出佩刀便将那人捅死。
  此时，在马车上照顾阿古达木的士兵跳下车来，赶紧冲到哈丹□□身边，大声道：
  “台吉，您冷静些！大汗说敌人在房屋后头，快组织人手反击！”
  哈丹□□终于找到了主心骨，开始呼喊组织人手爬上房顶，果然发现震天雷是由道路两边大约隔了三四百米的地方，由投石机投来的。
  “快，过去解决掉他们！”
  北戎士兵们身手矫健地翻越房顶，试图朝那边靠近，用弓箭解决掉那些正在操纵投石机的士兵。
  然后，他们还没靠近，就被突如其来的飞箭所射杀。
  很明显，在这三四百米的距离里，有其他埋伏在保护那些投手。
  派出去解决投手的人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被惊马裹挟着不得不慌乱逃窜的北戎士兵死伤无数，仅有三分之一左右的人及时避到了道路两边的房屋里。
  这下，目标分散了，震天雷不好袭击，便终于停止了攻击。
  哈丹□□在阿古达木的指挥下，立刻召集人手，朝着南门突围。
  不是他们不想去北门，而是南门有他们在中原抓的军奴。
  进城后的巷战，会使北戎大军战斗力削弱。
  哪怕已经再三确认城中没有危险，先前进城时，哈丹与阿古达木担心在城中有变故，那些中原军奴会与城中的中原兵里应外合袭击他们，所以在没完全控制住局势前，他们并没有带这些人进城。
  如今，却是必须要到更开阔的地方才能发挥北戎大军的优势，且可以用这些中原军奴抵挡中原士兵的攻击，以便为他们的逃生争取时机。
  然而，他们到底没能突围成功。
  原以为被他们掌控的南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入敌手。
  刚冲到南门，迎接他们的便是又一波震天雷的袭击。
  又损失了不少人马，不管是哈丹□□还是阿古达木，都不敢再指挥军队轻举妄动了。
  然而，这并不是他们不动就能脱离困境的。
  因为西门已经被打开，西门外头，数以万计的中原大军正喊杀着朝这边冲来。
  在不够开阔的城镇中，又有如此多的兵马，北戎骑兵大受限制，只能下马作战。
  相比纪律严明，配合密切的中原大军，完全处于劣势。
  经历了一天一夜的巷战，近九万北戎大军被全数歼灭，阿古达木在混乱身死，哈丹□□被俘。
  他被绑缚着双手，押送到刘渊面前。
  “禀大将军，活捉哈丹□□与俘虏五百人，其余所有北戎军全数伏诛！”
  哈丹□□听出来，这战场似乎是以刘渊这老东西为主的。
  可他不甘心，他北戎汗国与近二十万大军都是毁在慎郡王手中，他甚至没亲自见过这人。
  “慎郡王呢！慎郡王在哪里！带我去见慎郡王！就算是死，本王也要死在慎郡王手上”
  他怎么也不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诸多防范，竟然还是中了慎郡王的埋伏。
  哪怕要死，他也要做个明白鬼。
  第144章
  刘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曾经的宿敌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心中很是痛快。
  此人生性残暴，未曾统军的时候，便时常率领其领地上的士兵， 到河陵等地的村庄猎杀中原人取乐，杀完了一个村庄， 又让人南下捕捉更多的中原人去填补。
  后来率大军南下，更是在数座城池下令烧杀抢掠甚至屠城。
  死于他手的中原人，至少有数十万。
  如今， 在慎郡王的帮助下， 他们总算是彻底地消除了北戎最后的有生力量，抓住了这个恶魔，可以为死去的百姓与士兵们报仇了！
  此时的哈丹□□， 再也不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天敌， 只是一个可以任由他们处置的阶下囚。
  刘渊目光冰冷地盯着他， 轻蔑地道：
  “想让慎郡王亲手杀你，你还不配。实话告诉你， 慎郡王他根本就没来。”
  “不可能， 如此重要的战役，他怎么可能不亲临！就算他没来，他手下的将领与士兵也该来，不然你们怎么会有震天雷！”
  哈丹□□怎么也不肯相信这个事实。他不是败在了视为强敌的慎郡王手里， 而是败在了曾经不屑一顾的中原将领手里。
  刘渊带着几分自傲道：
  “自然是因为郡王相信老夫，也相信鼎德五万大军的实力。有我们在， 又有郡王的机械兵与震天雷支援， 何须再派其他人！”
  听到他对慎郡王推崇又尊敬的语气， 哈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你竟投奔了慎郡王！不， 不可能， 就算你投奔了慎郡王，他也不可能把震天雷交给你！”
  刘渊冷哼一声，傲然道：
  “我们慎郡王的心胸，又岂是你们这些蛮夷能理解的！”
  话虽如此，其实对慎郡王此次单单只派了四百机械兵与投手支援，就把震天雷和天沙城伏击战的指挥权全部交到他手里，他也深感意外。
  紧接着便是感动与自豪。
  震天雷何其重要，几乎等于慎郡王旗下大军的命脉，朝廷曾经用了多少手段，就想获得几个完整的震天雷回去研究，都没有成功。
  这一次，慎郡王竟是直接给了他大大小小数千枚。
  除了化作商人与民夫的机械兵投手和押送亲兵，他没再额外派任何人来。
  哪怕刘渊自觉并无二心，可他也是才归顺慎郡王的啊，连家眷也还没送到肃城为质，竟这么快就把如此重要的震天雷交给他，是对他何等信任。
  而让他独自指挥天沙城的伏击战，更是对他能力的最高肯定。
  慎郡王总是能一次又一次地让人觉得，为他粉身碎骨都难报他的知遇之恩。
  哈丹□□这才明白，难怪他派的探子根本没打探到慎郡王出兵的迹象，原来他是真的没有出兵，只送了震天雷和些许操纵震天雷的士兵。
  为了麻痹他们，慎郡王竟是甘愿冒如此大的风险，将一切都全权交到刘渊这个大启将领的手中。
  更可恨的是，他所认为的风险根本没发生，刘渊看起来已经对慎郡王死心塌地，反而是他北戎汗国最后的兵力，全都命丧天沙城！
  可恶！太可恶了！
  他不甘心让敌人如此得意，故意拿话刺激刘渊：
  “没想到刘大将军对慎郡王如此忠心，就不知道你们的皇帝得知此事后，会怎么对待你的家人呢？是将他们砍了做成人彘，还是扒皮抽筋吊在城墙上数日不死？”
  刘渊如何不明白他的险恶用心，闻言冷笑道：
  “本将军的家人已然全数被郡王接到了鼎德城，他们的安全就无需你操心了。你不如操心操心自己，将来是不是会被扒皮抽筋吊在城墙上数日不死！”
  身在沙场，如果只是正常的两国交战，刘渊对于敌人的将领士兵其实没那么大恨意。抓到了，要么做俘虏换好处，要么直接一刀给个痛快，并没有想过折辱和磋磨。
  但哈丹□□是个畜生，他绝不会让他轻松死去。
  这人犯下的滔天罪行，哪怕尝遍世间所有酷刑也不足以赎其万一！
  哈丹□□此时才意识到自己接下来即将面临什么，难得的心中也有了恐惧，他不想被人折磨得生不如死，立刻准备咬舌自尽。
  可惜刘渊早就防着他，哪会让他得逞，直接伸手一捏就卸掉了他的下巴，然后擦了擦手对亲兵道：
  “把他拉下去，好好看守，明日一早，我军便举行庆祝大会，凌迟哈丹□□，斩首五百战俘，祭告我大启百万英灵！”
  “是！”
  第二天一早，除了伤势实在太严重的伤兵们，其余四万多士兵都已经来到校场集合。
  昨日打了一场大胜仗，杀了好多北戎蛮子。
  但说实话，很多人现在都还是懵的，不太明白他们到底是如何这么轻松就创造了前所未有辉煌的战绩。
  天沙城原本的士兵们，只知道自己很屈辱很愤怒，不得不因为狗皇帝的旨意，憋屈地放北戎大军进城。
  谁知道进城没多久，西门的城门便被关闭了。
  大将军大怒道：
  “北戎蛮子果然狼子野心，想趁机夺取天沙城！我等绝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稍后鼓声响起，大家便跟本将军一起攻入城里，杀死北戎蛮子，为死去的亲朋同袍报仇！”
  众人齐声应和，已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哪怕拼到只剩最后一人，也要竭尽全力保卫天沙城。
  然而大将军却道：
  “大家放心，此战我军必胜！早在三日前，慎郡王派来的军队就已经带着震天雷，在城中埋伏妥当了！”
  天沙城驻守的士兵们，不少人都是与慎郡王麾下的士兵们并肩作战过的，深知震天雷的威力，闻言顿时军心大振。
  有慎郡王帮忙，他们肯定能取得胜利！
  果不其然，他们便听到了城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没过多久，西城门也被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埋伏好的自己人给打开了。
  鼓声响起，众士兵顿时热血沸腾地朝城中冲去。
  而鼎德城的驻军，则是因为前两天，副将军突然把大家召集起来，说皇帝要放北戎的九万大军进天沙城，大将军担心北戎大军使诈，趁机占据天沙城，让他们秘密通过兰阿山，潜伏到天沙城西门外，以防万一好及时夺回天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