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这次格桑堡的守军必然有所防备，你去教他们声东击西，务必要让他们再次成功。”
  只有一次次的成功，才能彻底点燃那些领主们的贪欲。
  而且，看到他们成功，其他州的领主又会不心动吗？
  到时候，慎郡王的北部防线，必然全面陷入战乱之中。
  沉浸在阴谋得逞的喜悦中的乌力罕，此时还不知道李洵已经亲临北疆。
  他根本想不到，李洵对一个边陲小部落和几千异族的牧民也会如此重视，更想不到他会那么迅速采取雷厉风行的行动。
  *
  姆扎城的领主亚力克子爵，对于是否与其他男爵子爵一起攻打草原部落，还有些拿不定主意。
  天气越来越冷了，这是严冬降临前最后的机会。
  不然到了春天，草原的牧民们离开城池四散在草原上，就很难集中劫掠了。而且，经过一个冬天的消耗，部落里的粮食也将所剩无几，牲畜也会变得消瘦。
  可他很担心，干了这一票，引起更严重的后果。
  他的领地是最靠南边的，虽说消息不太灵通，却知道南边的北戎汗国，被如今的草原之主打得没有还手之力。
  北戎汗国曾经是强者，这位新的草原之主打败它应该是耗费了不少力气的。
  按照如今流传的说法，两个实力相当的对手打得你死我活，那个勉强取胜的新任草原之主，也同样元气大伤，再加上与西南边的西戎汗国也在战争中，根本分不出精力来守卫北戎草原。
  这也正是埃尔顿能轻易劫掠那个草原部落的原因。
  可问题是，再虚弱的棕熊，也能一巴掌拍死兔子。
  其他人劫掠了草原部落，若那新的草原之主反击，最先攻打的就是他的领地。
  他没有参与尚且还好说，一旦参与其中，必然要遭遇灭顶之灾。
  但要是因为这样一点顾虑就不参与，错过了发展壮大自己实力的机会，也非常不明智。
  正举棋不定，他却听到了一声奇怪的巨响，立刻让人去察看发生了什么事。
  派出去的人还没回来，就有一个镇守城堡的骑兵慌张来报。
  “子爵大人，有……有一群黑头发的骑兵说要给您送信……”
  亚力克子爵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
  “仅仅是一封信，有什么好慌张的！”
  那骑兵哭丧着脸道：
  “您去城堡上看看就知道了！”
  亚力克子爵怒气冲冲地跑到了城堡上，只见自己坚固的石堡垛子被砸开了很大一个破洞，满地的砖石碎片，几个骑兵横七竖八地仰躺在地，断肢残臂个个血流不止，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他极目望去，远远地看到城堡下的确有一队上千人的骑兵。
  但城堡外头那些平民与农奴的房屋都完好无损，房屋之间也没有血迹和尸体，根本看不到敌人已经打到城堡下的迹象。
  “见鬼，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离得这么远，他们是怎么受伤的！”
  报信的骑兵跟他说起了当时的情景。
  这本来是个风和日丽的初冬，突然远处跑来一支骑兵，这顿时引起了城堡里巡逻兵的注意，他们马上派了人前去询问。
  走过去一看，竟然是一群黄皮肤黑头发的异邦人，这些人表示要见城堡的主人，让城堡主人亲自帮他们转交一封信。
  城堡里的巡逻兵很生气，他们的子爵岂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驱使的，当下让他们把信交出来，然后离他们的城堡远远的。
  然后那群黑头发的骑兵头领就说，既然他们不肯去叫城堡主人，他们就只能亲自敲门了。
  接下来就只听嘭地一声巨响，他们带着的大铁管里喷出了什么东西，落在了他们的城堡上，又是一声更大的巨响，然后这处被破坏的垛子就变成了亚力克子爵现在看到的样子。
  正在说话间，亚力克子爵只听到一声呼啸，隔壁的垛子上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上面的几个士兵血肉横飞，城堡垛子也垮塌了好大一块。
  “又……又来了！”
  亲眼见证这可怕的一幕发生，亚力克子爵腿脚发软，喃喃道：
  “我的上帝，这究竟是什么可怕的巫术！”
  “走……走……立刻离开这里！”
  贪生怕死的本能让他立刻逃离了这个危险的地方。
  哪怕没弄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他也很清楚，继续站在城堡裸露的垛子上很容易落到和隔壁那些人一样的下场。
  刚远离城堡的垛子，惊魂未定，就又有骑兵从城堡外头跑进来报信：
  “子爵大人，外头那群黑头发的魔鬼说，如果您再不答应亲自送信，他们不介意先攻破我们的城堡！”
  这一刻，亚力克子爵完全相信对方有这样的能力。
  “他们真的只是想让我送信？”他不确定地问道。
  “是的，他们让您亲自把信交给卢西恩亲王。”
  亚力克子爵的心怦怦直跳，恐惧笼罩着全身，敌人会那么可怕的黑巫术，除了答应他们的要求别无他法。
  “你去告诉他们，只要他们愿意离开，我会亲自为他们送信！”
  骑兵跑了出去，没多久，拿回了一个精美的木匣子，信就装在这里头。
  而外头那些很危险的骑兵，得到他的承诺也并不计较一定要他亲自出去见面，直接就掉头离开了。
  亚力克子爵却无法完全放松，赶紧叫人准备马车，他要亲自去帝国的首都。
  不管是不是为了送信，突然出现这样可怕的敌人，还真是必须要立刻汇报给卢西恩亲王。
  第190章
  沙国首都塔布纳距离加美罗斯州有三千多里远。
  此时整个沙国境内都已经下起了大雪， 亚力克子爵的心却像是有火在烧，什么都无法阻止他赶路。
  一路上，他越想越觉得， 那群黑头发的骑士是南边的新任草原之主派来的。
  该死的埃尔顿，他果然猜对了， 这家伙惹出来的事，遭殃的却成了自己。
  若卢西恩亲王不能在这件事上给出一个让对方满意的答案，只怕这个新年， 他的领地就要被那一群可怕的黑巫师占领了。
  他得感谢此时的风雪还不算大， 也得感谢皇帝陛下强制下令，让通往首都的道路上一直有农奴在扫雪。
  花了十几天，亚力克子爵累死了好多匹马， 这才赶到了塔布纳城。
  一到塔布纳， 他也顾不得休息， 立刻赶赴了卢西恩亲王在首都的庄园。
  “我是姆扎城的领主亚力克子爵，我有很重要的事要立刻向亲王汇报！”
  他被人引荐进入这华美的庄园， 却无心他顾， 火急火燎地走向了卢西恩亲王的会客厅。
  卢西恩亲王是个四十多岁的优雅中年男人，身形不算高大，却很有气势。
  亚力克子爵见了他，也没有废话， 立刻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然后献上了黑发骑士要求他亲自转交的书信。
  卢西恩亲王对于此时亚力克子爵会冒着风雪跋涉几千里来找他， 本就很惊讶。
  可他心里很明白， 若不是发生了十万火急的事， 养尊处优的子爵不至于如此拼命。
  这家伙必然被那群黑发骑士的武器吓住了， 这也足以说明， 那黑发骑士的武器的确很可怕。
  让仆人打开那雕刻精美的木匣子，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份华丽的丝绸卷轴。
  哪怕是北方的大贵族，也只能用纸来书写信件，这样用上丝绸，还装裱得如此周到的书信，很像是南边那个物产丰饶的启国皇室的作风。
  读完书信，卢西恩亲王的脸色有些不好。
  他猜得没错，这果然是启国皇室所写的书信。
  准确说来，是成了他新邻居的，被称为慎郡王的那位皇子殿下。
  “书信是那位新的草原之主写的，他说埃尔顿抢劫了南边的草原城邦，还掳掠了很多草原的平民，这是真的吗亚力克？”
  亚力克子爵对那群黑发骑士找自己麻烦的原因早就有猜想，如今从卢西恩亲王的话里证实了这份猜想，心中更是生气极了。
  别人抢劫他遭殃，他是招惹了什么魔鬼才会如此倒霉！
  他完全没有替埃尔顿王子隐瞒：
  “是的殿下。埃尔顿王子满载而归，已经将掳掠来的平民分别贩卖给了其他领主！”
  卢西恩亲王岂能不知道被掳掠来的的奴隶在最初会有多少折损，那位慎郡王殿下在书信里明明白白地说了被掳走的平民数量，要求全部返还。
  这么多天过去了，肯定死了一大批人，他拿什么全部返还。
  “你刚才说，还有其他领主想联手再次打劫南边的草原？”
  “是的亲王。”
  卢西恩亲王气得咬牙：“埃尔顿这蠢货！”
  给他惹了大麻烦！
  对于那位新任草原之主，卢西恩亲王只在乌力罕口中有过了解，说这人有着很厉害的一支军队，还有一种叫做震天雷的武器，但目前主要在与他的父亲启国的皇帝陛下争夺皇位，无心他顾。
  卢西恩亲王的势力范围虽然紧邻草原，确认了这个情报，便没有把这个新任的草原之主当成眼下的敌人。
  因为他和那位草原之主目前面临的情况是差不多的。
  他也要和自己的侄子们争夺帝国的皇位。双方都没有侵略对方的意思，这自然是最好的。
  可如今，这个平静的状态被埃尔顿那个蠢货给打破了！
  更糟糕的是，亚力克子爵亲眼见证了那个叫震天雷的武器，远比他想象中更可怕。
  现在正是他争夺皇位的关键时期，在乌力罕的帮助下，他占了很大优势，是有最大把握夺得皇位的人。
  但要是现在让他的竞争对手们知道，他在此时招惹了一个如此可怕的对手，形势必将立刻翻转。
  在接任皇位并且坐稳那个宝座之前，他都必须安抚住这位强大的新邻居。
  *
  这次返回加美罗斯州传信的不是亚力克子爵，而是卢西恩身边最信任的骑士长马库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