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场景是真实的吗？
  为什么和他曾经期待的场景那么像？
  江辞洗手出来的时候，坐在餐桌前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他现在整个人都是一种幻想已久的场景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飘飘然。
  暖黄的灯，温柔的“妻子”，香味扑鼻的晚餐以及可爱活泼的宠物，除了妻子看起来过于高大，视线的侵略性过于强烈以外，一切都没那么完美。
  江辞现在说话都温柔了，尾音微微拉长，听起来竟然有点像撒娇，“你怎么在这里？还做了这些？”
  洛兹说道：“不喜欢吗？”
  江辞默默伸手接过了洛兹递给他的粥，低头数米，好吧，他确实挺喜欢的。
  从他发现自己身上那种对其他人的莫名其妙的吸引力以后，就再也没想过和某个人建立一种健康平等的亲密关系。
  而现在的这个场景，却完美符合了他的内心期望，是他非常想得到的。
  江辞夹起了一块炸排骨，看了一眼对面的洛兹，心里想着，算了，就这样吧。
  从那个晚上以后，得到了某种暗示的洛兹就正式在江辞的房子里住了下来，当然，他是住在江辞房间的隔壁，那个从装修好就没人进去睡过的客房，正式有了它的第一位房客。
  至此，洛兹搬进去的那天，也表示江辞正式过上了有老婆——他自认为的，有孩子，有宠物的幸福生活，就是孩子还是一个卵，老婆是个能引起灾祸的邪神，宠物长得非常丑，不过这些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唯有一点让他有点不满——那就是洛兹好像过于粘人了些。
  又一个晚上，江辞再一次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看向了旁边站立的高大人影，祂身后垂着一双巨大的鸟翼，在黑暗中看起来异常可怖。
  “汪汪汪。”
  小乖在地面上小声地叫了两声，提醒着自己的主人，现在房间里面闯入了一位不受欢迎的客人。
  “我不会和你一起睡的，你回去自己睡吧。”
  现在大概是凌晨四点，按照人类的生物钟，是正应该是睡得正香的时候，所以江辞在拒绝了洛兹的同寝要求后，就再次睡着了。
  洛兹黑色的鸟翼张开，他一句话不说，就弯腰拉开了江辞身上的被子，然后用一种常人无法企及的速度给他换好了衣服，顺便摸了好几把他的腰，然后把他往怀中一揽，身边的景色就开始极速变换。
  等江辞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了。
  他和洛兹站在了一个大房间的角落里，一个比常规房间大、上面是刺眼的灯、充满了各种不认识机器的细微运转声的房间。
  即便是凌晨四点，这个房间里也依旧人来人往，而且他们在路过江辞他们身边的时候，都像是看不见他们一样。
  江辞看着那些不认识但是价格明显十分昂贵的机器，觉得这里应该是一个实验室，但是是做什么实验的实验室，他就不太了解了。
  来这里干什么？
  他抬头看向洛兹，用眼神示意着。
  洛兹低声说道：“带你看一出好戏。”
  “成功了！”
  他正想问问什么好戏，那边的一堆人却突然爆发了欢呼。
  江辞疑惑地看过去，只见本来在房间里面各自忙碌的研究人员们都往一个方向聚拢了过去。
  “我走过去他们会看到我吗？”
  洛兹：“不会。”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以后，江辞也往那边过去了，结果过去了就发现那边的人实在是挤得太满，即便是凑近了也看不见，他只能找了个凳子站了上去，才终于看清了。
  站在最中心的是一个带着眼镜的非常普通的男人，他面前是一个上面有玻璃圆罩子的机器，里面放着一小团指甲盖大小的不规则暗黑色物体，它看起来有点像某种金属。
  那个男人轻轻拧动了下面的某个开关，似乎是加上了某种刺激，那个黑色金属变成了一个长条，两头较细，中间较粗，趴在光亮的盘子上，微微扭动，模样有点像吸饱了血的水蛭。
  有人在欢呼：“廖博士，成功了！真的成功了！！我们真的从那些矿石里面提取出了它！”
  有人在往外面狂奔：“闻教授，闻教授，我们成功了！！”
  有人痴迷地看着那一小块东西：“这是没被发现的新的元素！它在元素周期表之外！我们开辟了一个新的领域！”
  每个人都在欢呼，都在狂喜，但是江辞却发现那个他们口中应该属于最大功臣的廖博士却游离在所有人之外。
  他长得那么普通，甚至还有点秃头，但是他眼镜背后的眼睛却透射出了厚重漆黑的阴影，就像一个幽影一样盘旋在房间的上空。
  他好像看到了他们，他对着江辞笑了笑，然后下一秒，江辞就看到了他的真实身份，祂的脚下踩着长满脓疮，流出恶臭脓液的星星，祂是伏行之混沌。
  洛兹在江辞耳边低语：“开始了。”
  他说完，那个披着廖博士身份的祂果然就开始了一场表演。
  先是找到一个好的角度，然后完美倒地，在地上努力挣扎几下后，逐渐的失去呼吸。
  ——这场剧目的名字是未知原因的猝死。
  整个房间都是惊恐的尖叫，江辞脸上有些茫然，这是发生了什么？
  “廖博士！”
  “廖博士，你怎么了！打120啊，快！”
  “……”
  凌晨6点，距离琅玉山一百多公里的矿物与金属研究院拉响了警报。
  作者有话要说：
  伏行之混沌：奈亚拉托提普，出自同名小说。
  是恶趣味的奈亚子！祂好坏！
  第28章 无人之城7
  这是江辞第一次听到警报声，它那么尖锐刺耳，响起来的时候，就像是在为了这一场精彩的表演奏上闭幕曲。
  没过多久，这个闭幕曲还加上了消防车、警车、救护车的声音，医生们赶了进来，确定真的死亡后，现场就迅速地拉上了隔离带。
  虽然祂的戏闭幕了，但是那些曾经是不显眼的群众演员的反应却依旧精彩。
  每个人的脸色各自不同，等喜悦促进分泌的多巴胺褪下后，他们的小心思就涌现了出来。
  他们围在了廖博士的尸体周围，脸上的表情大都是震惊和不敢置信，不过有些人的表情却有些耐人寻味。
  洛兹站在他身边，骨节分明的手指指向了一个男人，说道：“看他。”
  江辞闻言便看了过去，那个男人好像和廖博士关系匪浅，周围安慰他的人很多。
  他的表情看起来如此悲痛，好像是真的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一样，然而在没人看到的地方，他的手却牢牢地放在了裤子里，捏成了拳头。
  从江辞的角度看过去，能看见他其实是在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他的精神是亢奋的，甚至还有些嫉妒和得意，明明是悲伤的苦相，嘴角却上翘，他带上了虚假的面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滑稽的小丑。
  “看。”洛兹的手指又指向了另外一个人。
  这边是一位女士，她哭得比刚才的那个男人真情很多，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要钱的落，有几位女士在劝导她节哀，只有江辞能清楚地看到她的手指其实还勾着另外一位男士，两个人还偷偷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其他人的反应就更直白了，有人眼神是在看着地上的尸体悲伤，但是注意力却全在那个神秘金属的身上，有人在试图靠近廖博士的桌位，对他抽屉里的东西蠢蠢欲动，脸上满是贪婪。
  “这可真是，好一出大戏啊。”
  可惜，现场唯一的观众就只有江辞。
  不过他们不太真心的哭泣没持续多久，那个传说中的闻教授也赶到了。
  闻教授这个名字，最开始是出现在梦境之地的文兰月口中，现在终于看到他的真人了。
  江辞只听到外面一声闻教授来了，然后就看到门口一个中年男人匆匆忙忙地进来了。
  他长得还不错，虽然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些痕迹，但是依旧能看出他曾经优秀的五官，并且现在还保持着板正的身材，加上那儒雅的气质，完全算得上是一个中年帅大叔。
  他的地位也很高，从他进来后，所有人都给他让了一个位置，让他能够清晰地看到现场发生了什么。
  他的眼神十分严厉：“怎么回事？”
  “闻教授节哀，小廖他……”
  “我刚收到消息，说成功提取了暗金，现在你们就告诉我小廖猝死了？”
  他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眼睛像射线一样好像要把所有人那些阴暗的心思都照清楚。
  “是真的猝死还是想窃取成果，同门相残……”
  所有人全都低下了头。
  直到有人小小声地说道：“但是廖博士确实已经在实验室中连续工作半个月了，我们曾经劝他去休息，但是他坚持要做试验，所以在成功提取暗金后，他就倒下了。”
  “对啊，我也曾经说过他，让他去休息一下，他总说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大部分人都赞同这这种说法，但是闻教授却看向了一旁的警察。
  闻教授的身份地位，警察那边也礼让三分，他们只说着：“得经过尸检后才知道什么情况。”
  最后所有人都注视着警察那边把尸体带走，这个房间也很快被封锁了起来。
  不过江辞有听到闻教授在离开的时候对着下面的人说道：“把小廖的试验记录全都搬到我办公室，暗金也放去楼上的实验室，找人看着，不要让任何人进去接触它。”
  随着这里的人散去，这场戏才终于结束了。
  江辞问洛兹：“祂搞这么一出做什么？想让我们去和米戈打架？”
  洛兹不直接回答，而是带着他往外面走：“我想我们需要更多的消息。”
  等到了外面，江辞发现外面的天已经挺亮的了，因为才六点多太阳也没升太高，所以天气还算凉快。
  “来玩一个游戏吧，小辞，去试试问问他们，关于廖博士，放心，他们不会拒绝你的。”
  洛兹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上的某个部位，那是卵凸起的地方。
  现在卵已经越发大了，它在江辞的肚子突出了一块，时刻向自己的母亲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现在被自己父亲按了一下，立刻活泼地动了动。
  江辞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洛兹笑了笑：“祂也会保护你。”
  洛兹说完了以后，江辞就感觉自己身边好像褪去了一层透明的物质。
  他转头看了看洛兹，然后跟着人流往前走了起来，没走几步，他终于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
  他明明穿得这里的人都不一样，但是其他人却都像是没看见一样，没有任何一个人诧异他这个陌生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一个非开放性的研究院。
  他融入了这里的环境。
  江辞看了看周围的人，终于挑中了三个比较眼熟的刚才在案发当场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