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无恶混沌的精神猛地一清，他睁开了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嘴里缓缓地说道：“不，不切开……”
  坐在他旁边的小鹿突然看到他睁眼了，立刻对着那边和医生讲话的江辞说道：“妈妈，他醒了。”
  江辞一惊，和医生一起冲了过来。
  看着黄无恶还有些呆傻的样子，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黄无恶，还记得我吗？”
  黄无恶眨了眨眼睛，眼神从小鹿的身上转移到了江辞的身上：“江，老板。”
  江辞松了一口气，连话都多了起来：“吓死我了，前天大半夜陈曦就给我打电话，说你们出事了，我过来一看，你和王良都变成好大一坨丑东西了，本来大家都以为你们变不回来了，我都打算去问问洛兹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结果戴所长说你没事……对了，戴所长呢，快去通知戴所长，黄无恶醒了。”
  黄无恶看着江辞的背影走远，然后疑惑地眼神又落在了小鹿的身上，并且一脸的茫然。
  旁边的医生再给他做检查，扒拉了一下他的眼睛，就问道：“身上有什么不舒服吗？”
  “我感觉我还是有幻觉，我的身边好像有个小孩，他长得简直就像是江老板生的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黄无恶：“医生！我一定还有癔症！”
  第86章
  “什么生的？”
  江辞听到了他的话从外面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戴岚山。
  小鹿倒是挺开心的，他用自己的手掌托着自己的脸，让自己的脸变得更加可爱，还笑嘻嘻地说道：“我和妈妈长得一模一样。”
  黄无恶听到了他的话，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又用那种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向了旁边的医生：“你听到了吗？他还会说话，他还叫江老板妈妈！！嘶——”
  医生站起来身来，眼睛奇怪地看向了他的旁边，然后就和小鹿可爱的圆溜溜眼睛对上了眼神，他的脸上出现了思考之色，过了一会儿，他才转头对着江辞和戴岚山说道：“他的身体我都简单的检查过了，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大脑吧……可能在认知方面受到了一些影响。”
  江辞的眼睛里面冒出了问号，他急忙问道：“什么意思？他变成了傻子了？”
  医生一脸沉重但是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江辞：“？？？”
  戴岚山看着床上的黄无恶死命地往小鹿的另外一边移动，那样子傻归傻，但是看起来确实身体健康得很。
  小鹿拉住了他一边的被子，看着他可怜的样子笑得咯咯的，他转头对着江辞叫道：“妈妈，他的动作好像昨天小乖抓回来的那条蚯蚓！”
  黄无恶在床上挣扎着说道：“我只是还有一点幻觉，我不傻！啊啊啊啊！那个小孩真的和江老板长得很像，他还骂我像蚯蚓，看起来真的很恐怖！”
  江辞现在终于听懂了他在叫什么了，他无语地对着黄无恶说道：“我和洛兹的孩子出生了，就是他，你之前不是见过？他就是小鹿。”
  黄无恶在挣扎地动作慢慢停了。
  小鹿也跟着活泼地点了点头，头上柔软的小卷毛还一抖一抖的。
  “是呀是呀，我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见过你。”
  黄无恶的眼睛把小鹿的身体扫视了一遍，特别是在他头上的小卷毛和那双长得和江辞一模一样的眼睛上他停顿了许久。
  江辞过去摸了摸小鹿的脑袋，“他是在你们去宁市的那段时间出生的。”
  “……”
  “我就是没反应过来。”
  黄无恶的大脑就像重新开机了一样，他的脸上扯开了一个尴尬的微笑：“我就是睡太久了，没反应过来，小鹿之前不还是一个蛋吗？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大了？”
  江辞解释道：“这是化身。”
  戴岚山也走近点，看了看他，脸上难得带上了一些喜色，“既然醒了就好，这次辛苦你们了。”
  说道这个，黄无恶又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叫道：“王良呢？王良没事吧？”
  戴岚山：“王良比你早几个小时醒来，现在在你隔壁的病房。”
  黄无恶的脸上放松了下来，身体突然失去了力气，变成了一条咸鱼充满了颓废的气息，小鹿看得十分有趣，用自己的手指去戳了戳他的手臂。
  “唐落珠在那里开了一个梦境之地的缝隙，我们没能逃脱，和月兽的战斗中陷入了混沌的状态，真是没想到我的意识还能回来，我甚至都看到猫神的形象了。”
  戴岚山脸上的笑意淡去，重新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这次不只是我们和伏行混沌间的博弈，这件事中同样有“门”的参与。”
  “我们无论哪一方成功，就会是祂的失败。在孟阳秋获得了祂的“注视”，成功地和祂完成了交易后，祂就加入进来了。”
  江辞的脸上出现恍然的神色，怪不得洛兹在那天晚上带他回去的时候，还去敲了敲乌先生的大门，两个人站在门口说了一堆他听不懂的话。
  谈话的时候，双方的态度还十分不友好，他差点都以为他们要打起来了，还好在潘先生也跟着开门了以后，两个人直接分开来了，各自回了房门。
  不过说起来，自从乌先生搬进来了以后，他还真的再也没撞见潘先生家里出现的各种奇怪生物了……
  江辞猛地摇了摇头，驱散了自己脑袋里面一些奇怪的推测，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就发现面前的人都停止讲话了，三双眼睛都在奇怪地盯着他。
  小鹿眼睛里面满是好奇：“咦？”
  江辞：“……”
  他淡定地拍了拍黄无恶床上的被子对着他说道：“不管怎么样，现在没事就好。”
  前天他过来看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的身体完全是一点人的样子都看不出来了，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当时，他接到陈曦电话的时候，都快凌晨四点了，而且说来也是巧合，要不是那天晚上他口渴想起来喝水，还不一定能接到陈曦的电话。
  当时他接通了以后，陈曦是什么都没说，就给他说了一句：“他们出事了，我过来接你。”
  江辞一听出事了吓了一跳，直接让她不要过来了，自己从床上爬起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叫醒了洛兹，让他送自己过去了。
  等他赶到特管局的时候，拉着王良和黄无恶的车竟然都还没到，宁市没有专门处理这种情况的医生，所以他们只能从宁市把他们送回来。
  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半夜的温度也在十来度，江辞身上穿着一件厚外套，里面穿着睡衣，洛兹站在他的旁边替他挡住了夜风。
  陈曦只穿着一身简洁的运动套装，以前经常散着的头也发挽了起来。
  她说话的声音比现在天上洒下来的月色还要凉：“他们在寻找进入时间的物品的时候，遭遇了唐落珠的月兽。”
  “现在的情况如何？”
  江辞看着远处亮着几颗星子的夜空，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变得冷峻。
  “现在还在和邪神力量的融合中，如果不能及时清醒过来……”那他们就会失去人类的身份，然后被他们当成危险的异种杀死。
  江辞闭了闭眼睛，靠在了洛兹温暖的身体上。
  洛兹的手放在了他的双眼上，感觉到了江辞的睫毛扫到了自己的手心上。
  他声音就像是最轻柔的风，对着他说道：“我已经看到了，没事的。”
  江辞低低地嗯了一声。
  在医生们、戴岚山、姜飞尘和他的同伴们都赶过来了的时候，他终于远远地能看到一排车打着灯从远处开过来了。
  等到了面前，江辞亲眼看到他们的样子的时候，他才知道他们的问题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得多。
  黄无恶的身体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四足动物，身体上遍布着杂乱的猫毛，在那个四足动物的上方能依稀看到一个小小的脑袋，上面有他变形的五官。
  王良被放进了一个巨大的玻璃缸里，他成了一条鱼，一条长着是四个手臂的灰色大鱼，他的脑袋变尖，嘴唇突出，身体的外面覆盖着一层不知道是他长出来还是分泌出来的白色的像纱一样的东西漂浮在水里，他身体表面贴在了鱼缸的一侧，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江辞抓着洛兹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医生们上去给他们做检查。
  最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们公布了检查结果。
  “已经是在晋升邪神眷属的过程中间了。”
  江辞听到了一声响亮的抽泣声，是奇珂珂在吴思雨身边哭了。
  他有些茫然地看向了身边的洛兹，偏亮的眼睛里还有些委屈，就好像在问他，怎么和你说过的不一样？
  洛兹脸上的表情明明是属于旁观者的冷漠，但是在他看到江辞的眼睛后，却又一下子转变成了无奈。
  他低头含住了他冰凉的唇，说话的时候都在和他唇瓣斯磨。
  “不要着急，他们需要一点时间。”
  在奇珂珂嘹亮的哭声中，江辞伸手抱住了他的背。
  过了一会儿，医生们似乎有了新的发现，在他们的内部出了一些争端，他们直接现场激烈的讨论了起来，最后就连戴岚山都加入了进去。
  在交流了一会儿，最后给他们公布了一个新的消息。
  “虽然他们现在是在变成邪神眷属的过程中，但是他们的意识并未丢失。”
  “什么意思？”
  一个带着厚厚的眼眶的医生看着那个提出问题的人，解释道：“邪神眷属的定义是什么？是从属与邪神的一类特殊的生命，和邪神的联系很深，自愿接受邪神的指使。在我们之前的测定中，在人类晋升为邪神眷属时，他们会先变得狂躁，然后会试图逃离人多的地方，去进行和邪神最后的抗争，最后在抗争失败后，才失去了人类的理性，最后才完全变成了邪神眷属。”
  “但是现在，他们的精神比较宁静，邪神力量似乎并没有在侵染他们的精神。”
  江辞的眼睛亮了，他瞬间推开了洛兹的脑袋，往那边看了过去。
  确实，从之前他遇到的几个精神崩溃变成了邪神眷属的人类相比，他们实在是太安静了。
  在没人注意到地方，戴岚山的眼睛突然闪了几下，然后他的身体停顿了几秒，等他恢复正常的时候，他直接对着医生们说道：“把他们送进医院。”
  其他人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一样，突然欢呼了起来：“老大万岁！！”
  江辞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个笑意，戴岚山身上总是有一种令人信服的气质，他既然如此说话，那就证明黄无恶和王良有很大几率可以变回人类。
  所有人都迅速地动了起来，将他们从车上搬进了病房里，王良还是连人带鱼缸放进去的。
  等第二天下午，江辞带着洛兹和小鹿一起过来看他们的时候，他们果然已经恢复了人形了，虽然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
  然后今天，江辞带着小鹿再次过来探望的时候，王良已经醒了，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还在鱼缸里，忘记了怎么游泳，差点没把自己给淹死在浴缸里。
  过了几个小时，黄无恶也跟着醒了过来。
  ……
  这会儿，黄无恶在床上舒舒服服躺了一阵，在和小鹿玩了一会儿游戏，差点把自己兜里的钱都输光了以后，他突然又从床上一跃而起。
  “钟呢？？我们带回来的钟呢？”
  小鹿看着他敏捷的动作，惊奇地呀了一声。
  江辞距离他比较远，等他跑过自己身边的时候，直接一把拉住了他。
  “钟带回来了，在戴所长那里！”
  那个有了一个黄金人体当成底座的金色钟，现在正放在戴岚山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