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娘，我们先把野莓果上的叶子和杂质挑出来，一会儿熬制蜂蜜果酱。明天一大早，我们再拿去镇上，看看能不能卖个好价钱。”
  听到这，陈氏心中的消极情绪立刻一扫而空，整个人又变得干劲满满。
  这野莓果上有好些翠绿的小叶子，虽然没有什么坏处，但会影响果酱的颜值，所以姜梨叮嘱大家不能偷懒。
  花了好些功夫，大家才把桶里的野莓果收拾干净。而桶底下垫着的布料，早已经浸满了野莓果的汁液，黏滑黏滑，十分恶心。
  反正桶和布料是干净的，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姜梨像洗澡后拧毛巾一样，把那些汁液给挤到锅里，一滴也不浪费。
  接着，便是生火熬果酱了。由于这一环节特别重要，所以姜梨亲自拿着锅铲守在灶台前，不敢假手他人。
  第13章 前往大兴镇
  只要存放得当，蜂蜜能保存很久，果酱亦不例外。
  上好的果酱不含一滴水，在熬修的过程会慢慢粘稠固化。为了把汁液里的水分蒸发，又不让果酱变焦变糊，必须全程小火熬煮。
  红色的野莓果和黄色的野莓果被混合在一起，颜色看起来十分新鲜。
  这些野莓果脆弱多汁，因此只要稍稍用锅铲压几下，便会挤压变形，看不出原样。
  “阿娘，你不是说要往里头加蜂蜜，味道才更加香甜吗？”见姜梨专注地熬果酱，杜云彩又好奇地问道。
  姜梨立刻解释道：“蜂蜜不能加热，不然味道会变酸，就连营养价值也大打折扣。等果酱里的水分蒸发掉，并变凉之后，再加入蜂蜜搅拌。”
  杜云彩点了点头，跟着又道：“阿娘，你太厉害了，什么都知道。对了，这蜂蜜果酱弄出来之后，真的能卖个好价钱吗？”
  “能不能卖好价钱，我并不知道。但我可以确定的是，我能让你吃上猪肉。”姜梨对上她那晶晶亮的眸子，笑得格外温柔。
  这时候的杜秀红，已经挑着布满野莓果汁液的水桶，拿去河里漂洗，顺道去井里打水回家。
  而陈氏同样没闲着，她忙里抽空，飞快地绣着荷包。明日恰逢镇上赶集，她得在今晚之前把这个荷包绣好。
  一个荷包能卖五文钱，她已经绣好了三个荷包，加上这个的话，便能卖二十文钱。
  粗面和糙米都是三文钱一斤，扣除来回坐牛车的钱，正好还能买上三四斤粗面。
  不对，她前两天去村里的杂货铺赊了两个鸡蛋和半盘子粗面，还得还钱给人家呢。
  唉，挣钱本来就不容易，钱又如此不经花，她们穷人可真难呀。
  果酱已经熬好了，姜梨直接把锅从灶上移下来，方便快速冷却。
  她们今日摘了差不多二十来斤野莓果，但熬煮到最后，只剩下大约十斤果酱。
  “娘，果酱已经熬好了，家里又没有坛子和罐子，你能不能去借个罐子回来？”姜梨考虑到果酱的存放问题，又开口说道。
  但想着装过酒和咸菜的坛子，特别容易导致变质，这些果酱必须装在新坛子里，姜梨又改口了。
  “娘，要不你还是去杂货铺赊个新坛子回来吧？这果酱一时半会也用不完，不能长期暴露在空气中，得好好储存才行。”
  不过陈氏听到这话，却有些犹豫了。若是赊粮食和鸡蛋，倒也没什么，毕竟它们都能吃，怎么也不会浪费。
  但在连饭也吃不饱的情况里，去赊账买坛子，貌似有些不太理智。而且，这能装十斤的坛子，要十二个铜板呢，杂货铺的人未必肯赊给她。
  “这样吧，李大娘家前两年大丰收，家里有好几个装米粮的瓦罐子，我去跟她借吧。若是我们明日能卖出价钱，到时候再买坛子也不迟呀。”陈氏这般说道。
  “也行，若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我们明两天便能把果酱卖完。”姜梨对此并没有意见。
  果酱放凉后，姜梨立刻弄了两勺，放在装满凉水的大海碗里。再加入少许蜂蜜，用勺子将它们搅拌开来。很快，一碗色香味俱全的蜂蜜果酱茶便做好了。
  几人立刻围上来，依次喝了几口，赞不绝口地夸了起来。
  “好喝！阿娘的手艺太棒了，我太喜欢喝了。”杜云彩一股脑喝了五六口，表情十分陶醉。
  “嫂子，我现在是百分百信服你了。这蜂蜜果酱茶酸甜可口，怎么喝也不会腻。我打赌，一定有很多人喜欢。”杜秀红根本就想不到，无人问津的野莓果，竟然会变得如此美味。
  陈氏这时候又考虑到了一个问题：“阿梨，你准备怎么卖这蜂蜜果酱茶呀？是冲泡好之后，再拿去街上摆摊售卖吗？”
  姜梨神秘一笑：“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等明天你们就知道了。”
  不多时，陈氏带着杜云彩去了李大娘家，开口向她借两口干净的坛子。
  李大娘性格豪爽，直接把坛子取了出来，并说自己家目前不急着用，随便什么时候还都可以。
  坛子很干净，所以不需要清洗，只用干净无水的布简单擦一遍即可。
  等果酱彻底凉透后，姜梨便按照一层果酱一层蜂蜜的顺序，把果酱装进了这两个坛子里。
  晚饭是蘑菇青菜汤，虽然寡淡无味，但最起码能充充饥。带着对未来的憧憬，一家人早早便入睡了。
  ……
  天亮了，不用姜梨催促，杜云彩便起来了。
  考虑到坐牛车得花一文钱，四人来回加起来便是八文钱，陈氏准备让杜秀红在家带杜云彩。
  但见杜云彩的表情有些失望，姜梨立马表示，今日可以带她去镇上转转。
  “嫂子，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家连一个铜板也拿不出，怎么去镇上呀？”杜秀红拧着眉问道。
  姜梨却又直接看向陈氏：“娘，你先去杂货铺里借四个铜板做路费吧。就说我们绣了七八个荷包，一会儿准备拿去镇上卖。”
  “好吧。”陈氏的表情有些无奈，但还是听话地走了出去。
  赊粮食赊鸡蛋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要借钱。唉，着实有些难为情呀！
  约莫半刻钟，陈氏拿着四文钱回来了。得亏她的绣活功夫好，所以杂货铺的老板才肯借钱。
  这坛子搬运起来不方便，所以姜梨先在两个箩筐底部垫上一层稻草，再把坛子放上去。
  接着，又在坛子上铺一层稻草，起固定作用。为了掩人耳目，她还在箩筐的最上边放了些鲜活的青菜。
  如此一来，别人见了也只会以为她们是去镇上卖菜，不会有其他想法。
  由于大兴镇距离北山村才三四里，交通十分方便，所以在圩日那天，只要站在村口外边的大路，便能轻松搭乘上牛车。
  四人运气不错，还没来到路边，一辆载着两个妇女的牛车便悠悠走了过来。
  而路边站着的，除了几个村民外，还有准备去镇上买东西的李氏和朱翠英。
  “伯母，嫂子准备去赶集呀。”见着对方后，姜梨不仅没有避让，反而主动打起了招呼。
  “嗯，我们摘了些菜，准备送去给你哥他们。”李氏说到这，又下意识昂起了头。
  她的丈夫杜贵才在镇上做长工，大儿子杜吉祥是镇上的衙役，二儿子杜福瑞和孙子杜金宝又在镇上的青城书院读书。
  因为每日来回不方便，所以杜贵才在镇上租了个小房子，隔几日才回一趟花山村。
  觉得自家男丁很有出息，因此李氏也认为自己的身份高人一等，特别看不起村里人，尤其是陈氏一家四口。
  第14章 百味轩
  不过，牛车到来之后，见陈氏四人匆忙坐了上去，李氏和朱翠英并没有跟着上车。
  她们打心里认为，就算她们的穿着谈不上光鲜亮丽，也不至于丢人现眼。和衣裳打着大量补丁的陈氏几人坐在一起，实在是太掉价了。
  “伯母，堂嫂，你们不上来吗？”杜秀红明知道对方是嫌弃她们太寒酸，所以才不一起坐牛车，还故意这样说。
  “不了，我们还要等人呢，你们先去吧。”朱翠英露出一个自以为友善的笑容，冲几人摆了摆手。
  待所有人坐好后，坐在车架前边的车夫才扬起鞭子，在牛身上抽打了两下，驾车前往大兴镇。
  随着牛车的前行，落在后边的北山村渐渐变远。很快，它的轮廓变得模糊不清。而姜梨的心，也渐渐变得激动起来。
  三四里路，光靠两条腿走路的话，多少有点儿费劲。虽然牛车前进的速度不是特别快，但大家还是很快抵达了镇上。
  不得不说，镇和村的差别就是大，看着那人来人往的热闹场面，人的心情也跟着变得亢奋起来。
  这镇上的圩日，是五天一次，因此附近不少村庄的村民们，都会赶在这一日出来做买卖，挣几个小钱。
  加上村里的杂货铺除了寻常的糖盐酱醋，以及一些日用品外，没多少货品出售，所以手头稍微宽松的人，会在圩日出来赶集。
  “阿梨，我们这蜂蜜果酱是怎么个卖法？”憋了很久的陈氏忍不住问道。
  毕竟这蜂蜜果酱太粘稠了，必须用水冲泡才可以喝。她们现在又没有带上水和碗，一会儿该怎么卖呢？
  杜秀红虽然没有吭声，但也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姜梨。很显然，她也猜不透姜梨的心思。
  “别急，我这就去找一条最便捷的路子，快速把它们给卖了。”姜梨说完，便凭着印象，向镇上最大的酒楼百味轩走去。
  但四人才刚站在百味轩门口，便遭到了店小二的驱逐。
  “去去去，我们这里不买菜，你们别挡在这儿，碍我们的生意。”店小二见杜秀红和姜梨背着两箩筐青菜，表情特别不耐烦。
  “你好，请问你们的掌柜在吗？我想请他喝茶。”姜梨无视对方眼中的轻蔑，不卑不亢地问道。
  “你想请我们掌柜喝茶？哈哈哈，你脑子是被门板夹了吧？我们掌柜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你配吗？”店小二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神情更为倨傲。
  姜梨的表情依然很镇定，并没有因为对方的羞辱而变得尴尬或不安。
  “小二哥，我是跟你说认真的。我大老远过来，就是想请你们掌柜喝茶。既然你们掌柜不在，那权当我什么也没说。”
  说完这话，面色不变的姜梨冲陈氏和杜秀红点了点头：“走吧，我们去请云来酒楼的掌柜喝茶吧。”
  云来酒楼是镇上第二大的酒楼，也是百味轩的死对头。但因为姜梨几人的穿着简朴得不能再简朴，所以店小二依然没把她们放在眼里。
  待她们离开后，店小二又冲帮忙打杂的女工说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刚刚那几个人太搞笑了，居然要请掌柜的喝茶。”
  “被我拒绝后，那个女人甚至还说要去云来酒楼，请那里的掌柜喝茶。哈哈，这什么人来的，也太搞笑了吧。”
  恰逢掌柜从后厨出来，听到他的话后，眉头微蹙：“刚刚来的是什么人，她为什么要请我喝茶？”
  “不知道！但她身上穿得破破烂烂，一看就是穷到了边。”店小二说到这，眉梢又挂着一丝鄙夷。
  他们百味轩可是镇上最有名的酒楼，那些人穷人，怎么好意思走进来呢？
  但掌柜得知对方要去云来酒楼，又立马命小二去把人追回来。毕竟云来酒楼是百味轩的死对头，他心里还是有些忌讳。
  虽然不情愿，但店小二还是听从了掌柜的吩咐，风驰电掣地跑了出去，准备把人追回来。
  事实上，姜梨几人刻意放慢了脚步，并没有走远。在看到跑得气喘吁吁的店小二后，表情依然如同先前一样平静。
  “有事？”姜梨问。
  “我们掌柜让你们回去。”店小二见姜梨看到自己后，一点也3不惊讶，心里有些诧异。
  “好。”姜梨听罢，倒也没有拿捏，又用眼神示意大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