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清清非常抵触，不愿意去。
  秦冬青只能苦口婆心地劝说，“刚才你也听到了，你爸爸这些年确实不太清楚你的情况，而且也受到别人的蒙蔽。他一直想做个好父亲，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也就是说，他根本不适合结婚，也不适合当父亲。既然是这样，我和他也没必要强行再有交集。这样对我们双方都好。”
  秦冬青算是看着清清长大的，第一次看到她这么倔，也更加清楚，她嘴上说不在乎，心底里还是埋怨的。
  有几次周末，清清一个人出门，说是去图书馆，但是秦冬青猜到并非如此，她应该是去公墓看她的妈妈。
  或许，清清更心疼的是她妈妈。
  “清清，要不这样，你不需要认可他是父亲的角色，就当作是一个陌生人，一个为国家有突出贡献的科学家。如果这个科学家得到你的帮助后，身体能够恢复健康，能够为国家多做贡献。你愿不愿意去帮助他呢？”
  清清低着头说：“没准这是个苦肉计！之前我陪老师你去医院体检的时候，在医院的体检中心也看到他了。体检过去不到半年，身体能有什么事！”
  秦冬青只能在心里叹气，她一时半会儿可能劝说不了清清了。
  怎么办呢？
  第133章 我陪她一起
  就在这时，秦冬青隐约听到外面传来季嘉衍的声音。
  或许只能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季嘉衍了。
  秦冬青从房间里出来，还没来得及跟季嘉衍交代任务，突然又有人来敲门。
  原来是缪所长和他身边的工作人员，缪所长满脸焦虑地说：“清清呢？我现在要马上带她走了！时间太紧急，需要先坐民航的班机，然后再转。早上只有这一班，我们得抓紧时间。”
  话音刚落，清清突然把房间门关上。
  秦冬青面露难色，“缪所长，不好意思，我还没有说服清清。”
  缪所长立刻看向旁边的季嘉衍，“你上！”
  秦秋白说：“要不我试试？”
  秦冬青一把将弟弟拉回来，“你就别添乱了！”
  秦秋白郁闷不已，“为什么我是添乱，季嘉衍不是……”
  “我现在没工夫安抚你，自己消化情绪。”
  说完这话，秦冬青转身就去收拾东西，她要给清清收拾去西北的行李。
  秦秋白愣了几秒钟之后跟上姐姐，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姐，你着什么急呀，季嘉衍也未必能够劝说成功。清清平时最听你的话，你都不管用，季嘉衍还能管用？”
  “西北那地儿，比咱们这里更干更冷，除了准备厚衣服之外，护肤品也不能少。清清这半年好不容易才养出细皮嫩肉，可不能被风给吹得回到半年前。秦秋白，把你之前从港城托人带回来的护肤品给我。”
  “哦！”
  这会儿的季嘉衍已经在房间里，他进来之后就看到清清站在窗户面前，背对着房间门口。
  季嘉衍上前，站在她旁边，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说正事儿。
  过了几秒钟后，季嘉衍微微叹了一口气说：“清清，跟你说一件，你可能不太理解我的事儿。”
  清清转过脸看着季嘉衍，“什么事儿？”
  季嘉衍说：“其实我并不喜欢过年，每年春节，总是会想方设法地给自己找事。尽量少在家里呆着，那种热闹，总觉得和我没什么关系。可是，春节的时候不在家的理由真的很难找。”
  其实清清以前也特别怕过年，因为过年就意味着她要做的家务是平时的好几倍。
  年夜饭也是她从早忙到晚，但是丰盛的年夜饭和她从来都没有什么关系，那一家人吃肉喝汤，愿意给她几根几乎没有肉的骨头，已经是最大的施舍。
  最可怕的是，鲁卫明和陈艺芳不仅仅让她在机械厂的家里当小保姆，春节的时候要回娘家和回乡下鲁家的时候，还会把她带上继续当佣人。
  乡下比城里温度还要低几度，她不仅要给上上下下十几口乃至几十口人做饭，鲁老太太像是担心她被利用得不够彻底，衣服和被套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专门等着她来了再洗。
  有时候乡下的冬天温度在冰点以下，她拖着一大堆东西去河边洗，洗完之后，手都感觉不是自己的了。
  也正因为如此，过去每年冬天她的手都会生冻疮。今年终于不再像以前那样……
  今年对于清清来说，是崭新的一年。她终于不再是别人家的小保姆，摇身一变，变成了家里的小公主。
  痛苦的记忆，大概会影响一个人很长时间。宋清清其实也不怎么期盼过年。
  这会儿听到季嘉衍说的这些话，她非常感同身受。
  只可惜，过去的那些年，她就算是想要逃避，也无处可逃。而季大哥至少有过成功的时候。
  “就在刚才，我好像找到了一个比较靠谱的理由。可以逃避不在家里过春节，只是可能需要你帮忙。”
  宋清清下意识想点头答应，不过下一秒她就反应过来他的目的，张开的嘴巴瞬间合上。
  季嘉衍继续说：“清清，我知道你的想法，你现在肯定不想跟他有任何的交集，甚至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有交集。可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任性的机会。”
  宋清清还是很认可这话的，她低着头，很沮丧的样子。
  “更多的时候我们会像大海里的一叶轻舟，浮浮沉沉，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唯一能做的就是，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你应该也感受得到，宋工是一个非常受重视的科学家，他的身体健康牵动着领导们的心。说一句我们都有些没办法接受，但是却是血淋淋的事实的话。”
  宋清清依然低着头。
  季嘉衍继续说：“这种情况下，你的感受已经不是那么重要，在他们眼里，宋工的身体情况更加重要。毕竟他的学术成就在那里，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很多研究都需要暂时搁置。”
  “也就是说，不管我愿不愿意，都必须得去？”宋清清终于抬头看着季嘉衍。
  季嘉衍说：“我陪你一起去。”
  宋清清愣了一下。
  季嘉衍一本正经地说：“之前我们实验室做过一个项目，其他人不知道真正的用途，我是知道的。项目和803所的某个实验有关系。这次过去，正好把后续的一些细节问题处理掉，你给我当助手，应该可以事半功倍。”
  思索了好一会儿之后，宋清清最终点头答应。
  季嘉衍从房间里出来，缪所长立刻上前焦虑地问：“怎么样？清清同意了吗？”
  “缪所长，我和清清一起去西北。”
  缪所长愣了一下。
  秦秋白直接冲过来说：“哪轮得到麻烦你啊！就算是清清需要人陪同，那也是我们家里人去！我陪着去就好了，不麻烦你。”
  季嘉衍说：“我去是因为一个项目，正好让清清给我当助手。”
  这次轮到秦秋白愣住了。
  缪所长则很快反应过来，“好！太好了！正好把那件事情收尾一下！那赶紧的吧，飞机是12:00的，还有两个多小时。”
  秦冬青已经把清清的行李全部收拾好，她拉着清清叮嘱，什么东西放在哪里，甚至连常用的药也都备好了。
  至于季嘉衍，他借用了对面邻居家里的电话，给孙阿姨打电话让她帮忙收拾行李，然后就跟缪所长和清清一起赶往机场。
  看着他们的背影，秦秋白郁闷地说：“季嘉衍真是……”
  秦冬青双手环胸，打趣说：“这就是读书的好处！要不你回炉再造？”
  第134章 基地最美
  飞机起飞前，季嘉衍的行李被江东辉送了过来，一点没耽误时间。
  走之前，季嘉衍还交代江东辉说：“冬青姐这边你也要照看一下，别让那些不相干的人打扰她。”
  说起来这还是宋清清第一次坐飞机，但是她并没有普通人第一次坐飞机的那种新奇感，哪怕缪所长为了照顾她，还专门给她安排了靠窗的位置，她几乎都没有专门往窗外看风景。
  几个小时的航程里，她几乎都在跟季嘉衍讨论学习上的事情，应该是在认真地为接下来给季嘉衍做助理做好准备。
  缪所长不由得在心里叹气，然后跟旁边另外一个工作人员说：“遗传，这种东西还真是很玄妙。你看，宋工的女儿和他一样，一旦认真对待起工作，周围的事情都可以不管不顾。”
  飞机落地之前，缪所长身边的工作人员就开始叮嘱清清，一会要穿厚衣服。
  宋清清出门前穿的就是从友谊商场里买的厚实保暖的大衣，这会儿穿上这件衣服从机舱里走出来，还是被外面的冷风给吹得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落地后，马上有人来接他们，先是去某个招待所吃了一顿晚饭。
  晚饭是羊肉锅子，热气腾腾的羊汤下肚，驱赶了不少的严寒。
  吃完之后，又要继续赶路，一行人直接被吉普车送到火车站的月台。等了不到5分钟，列车进站，他们上了火车。
  列车长直接把他们迎上来，带他们去了卧铺车厢。
  在火车上晃晃悠悠了一个晚上，清晨蒙蒙亮的时候，宋清清就被叫醒，起来简单地洗漱，又去餐车吃了一顿早餐之后，火车就停靠在他们要下车的站点。
  这还不是终点，他们又继续坐上吉普车，在荒芜的戈壁滩上行驶，晃晃悠悠又是几个小时。
  长时间坐车总归不是什么好的体验，宋清清窝在后座上，昏昏沉沉，再也没有之前在飞机上跟季嘉衍讨论问题的兴致。
  终于在又一个黄昏到来之前，司机告知他们说：“马上就到了，还有六十多公里。”
  只不过这60公里却走的极其艰难，宋清清也第一次见识什么叫飞沙走石。大风真的可以把那么大块的石头给吹起来，他们的车走得越来越慢，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哪怕是经验丰富的司机，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的同时，表情严肃。
  此时此刻，基地的领导一边看时间一边看天气，忧虑地问旁边的工作人员说：“怎么还没到？”
  “领导，小邓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司机，应该不会有事的。”
  “哎！这天气真的是……天气预报都报不出来！”
  就在这时，赵伟突然急匆匆地跑过来，满脸焦虑地看着领导说：“领导，今天小邓去接的人是不是宋工的女儿？”
  “小赵，你跑来这干嘛！宋工那里离不开人！你快回卫生所去！”
  赵伟却非常坚持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然后说：“领导，我们家宋工肯定是猜到了你们的安排，这会儿正站在窗户跟前发呆。根本不愿意躺床上，晚饭也没有吃！”
  领导顿时吓一跳，“怎么能不吃饭呢？你快点去照顾好宋工，跟他说不会有事儿的。小邓是个经验丰富的司机，哦对，小邓当年和你是一个新兵连的战友，你应该也知道他的车技很好。”
  赵伟并没有被安慰到，他把棉帽摘下来，有些烦躁地扒拉了一下头发，“再有经验的司机，遇到这种天气，还能斗得过老天爷！”
  领导身边的工作人员严厉地说：“赵伟同志！不要胡说八道！领导自有安排！”
  赵伟却非常执拗地说：“怎么安排呀？难道还能跟老天爷商量一下，让他老人家先别着急抽风？”
  “赵伟同志！请注意你的言行！”工作人员的声音比之前严厉了许多。
  赵伟蹲在地上，抱着头，情绪有些崩溃地说：“这个时候我怎么能控制得住自己！万一宋工的女儿有个好歹，宋工怎么能承受得住？我们都知道，宋工特别宝贝这个女儿，就是因为不会表达，所以被人欺负！但是很多人却以为宋工只需要工作，不需要其他！那是因为你们从来没有好好地走进过宋工的内心！他有多怀念他的妻子，你们知道吗？他有多想自己的女儿，你们知道吗？”
  说着说着，赵伟直接坐在地上大哭。
  领导蹲在赵伟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用笃定的口吻说：“小赵，你说得对。以前确实是我们这些领导工作不到位，忽略了很多事情。但是以后不会了！而且我也可以跟你保证，宋工的女儿绝对不会有事！我们已经派了三批人出去，他们都是非常有经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