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三个字，甚至都不过一秒钟的话，却卡在他的喉咙里。
  片尾曲响起，浪漫悠长。
  叶舟舟回过头来，准备专心吃饭。
  见司济的筷子一直顿在番茄炒蛋上，贴心地把这盘菜换到他面前。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最爱这个。”叶舟舟骄傲地扬了扬下巴，等人夸奖。
  冲动的勇气失去了最佳时机。
  蓄满的情绪像快要爆炸的气球，却被突然放了气。
  司济垂眸，收回筷子，嗓音干哑地说：“也没有吧。”
  明明小时候，经常跑来他家吃饭，吃了一个月后，说什么也不愿意来了，还非要拉着他去叶家吃饭。
  “司济哥哥，你来我家吃饭吧，你家的刘妈好喜欢做番茄炒蛋，”叶舟舟又觉得这好像是在背后说别人坏话，连忙又说，“不是说刘妈做的不好吃，就是想带你去尝点儿其他好吃的。”
  “但我后来还是凭借敏锐的观察力，看出来了。”叶舟舟拒不承认自己的迟钝。
  其实后来是她感觉奇怪，去问了外公司崇，才知道了司济偏爱番茄炒蛋，是和司阿姨有关。
  “你又不说，谁知道你喜欢啊？”叶舟舟撇嘴，把所有锅都让司济背。
  话太快，脑子在后面跟着跑。
  等说出口后，才反思起，她这话有点儿像是强求司济在她面前撕开自己的伤疤。
  别扭地别开头，干巴巴地补上一句：
  “我是说你不说也没关系，我总会知道的，但总得给人点儿时间吧。”
  “嗯。”司济弯了弯唇，尽管心脏还跳得很快，但他没再继续说什么。
  看她碗里快要空了，又给她夹上。
  刚吃完，叶舟舟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是温晓的来电，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否则不会在没有工作安排的时间给她打电话。
  叶舟舟起身上楼去接电话，隐约听到司济的手机似乎也响了。
  “舟舟，有营销号发了你上两辆不同车的照片，造谣你脚踏两只船。”温晓口吻严肃，蕴藏着怒气，“扬言后面会放实锤。”
  一辆是上次她哥接她，开到公司后街的车；另一辆是她和司济私下的用车。
  两张照片都拍到了她上副驾驶。
  “是家里人的车。”叶舟舟回答。
  “嗯，先看看这人后面扔什么出来吧，”温晓道，“到时候可能需要你家里人配合澄清一下。”
  叶舟舟沉默了会儿，回答道：“到时候看吧。”
  “我们也去查一下源头。这个时候上赶着抹黑，不出意外的话估计是一起竞争《烬》的对家。”温晓说。
  挂断电话后，叶舟舟仔细地放大驾驶座的位置。
  本来她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倒不担心这些子虚乌有的说辞，现在她更担心地是拍照的人拍到了司济。
  难道他们要公开关系？
  还是在他们谈离婚的阶段。
  叶舟舟有些心烦意乱地揉了揉头发，心里把搞事情的人来来回回骂了好几遍。
  还没放实锤，舆论上基本只有黑粉和那些一见到胳膊就想到裸体的恶臭蝻，在跳脚。
  「娱乐圈公交车，能站在公众面前的女明星，就没有是干净的」
  「观众面前的纯情小公主，背地里是有钱人点的公主」
  「想知道叶舟舟一晚多少钱」
  「抵制劣迹艺人」
  「请不要随意诋毁他人」
  「我看了几遍这图，也没看出有什么问题」
  「看图说话的造谣什么时候才能停止啊！！！」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我寻思着一线当红女明星家里有两辆豪车不过分吧」
  「博主不是说一个小时后放实锤吗」
  「坐等实锤，到时候看这些粉丝还敢不敢跳」
  「还一堆洗的呢……正主三观都不正，指望粉丝的三观能正到哪里」
  叶舟舟走到今天，被骂得更难听的还多的是。她从一开始会难过得哭鼻子，成长到现在翻阅完所有的污言秽语，内心都掀不起一丝波澜。
  现在当务之急的是，和司济商量一下下一步的公关方案。
  她下楼去，但司济已经不在家里了。
  打电话过去，那边很快接了。
  “司济……”叶舟舟语气有些着急。
  倒是司济，仍旧是八风不动的模样。
  还没等叶舟舟把话说完，他便说：
  “我都知道了，你安心在家，我来处理。”
  温晓再次来电。
  “舟舟啊，好像没事了，”温晓的语气很疑惑，“那个营销号刚刚出来道歉了，说他是博眼球，看图编瞎话。”
  “啊？”叶舟舟也愣住了。
  就算是为了流量，澄清也不会前后脚接得这么紧吧。
  “我们都还没查到源头，这人居然就转变话头了……”温晓继续说，“然后我们公关部还收到了扬帆娱乐公司的道歉信。”
  “啊？”叶舟舟再次发出疑问。
  这反转得是不是有点儿太迅速了？她甚至还停留在第一层的事件上，怎么这事儿好像就全部解决了？
  而且这怎么还关扬帆的事儿？叶舟舟摸不到头脑。
  温晓也还没缓过神来，但还是先和她说明了一下情况：“扬帆的道歉信，大致是说由于他们没管理好旗下的艺人，才会出了这个纰漏，后续的舆论他们会妥善处理好，让我们不必担心。”
  “扬帆啥情况啊？”温晓问，“是说田青吗？”
  虽然没指名道姓，但现在在扬帆的，并且和叶舟舟有利益关系的，她只能想到田青了。
  对了，还有司济。
  但他们关系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真的是司济想和叶舟舟对垒，应该不至于会等到今天。
  “我不知道啊。”叶舟舟满头问号。
  “先不管了，我们这边还是继续盯着吧，以防后续还有什么问题，让我们措手不及。”温晓说。
  “好，麻烦温晓姐和大家了。”叶舟舟道谢。
  ……
  那边，在扬帆娱乐公司的总裁办公室。
  “哎呀呀，我最讨厌加班了，”乔畅伸了个懒腰，脸上带着笑，却没什么温度，“特别还是因为这种突然的，本来不该出现的事情加班，就更让人讨厌了。”
  “您说是吧，田青小姐？”他目光直指坐在对面的田青。
  “这不是乔总找我来加班的嘛，”田青笑，“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她又看向旁边坐在主座上的司济，有些讶然这两人的座次，但很快又觉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司老师也在啊，早就听闻说扬帆真正的老板是司老师，看来得称呼一句司总。”田青歪歪头，展现出她最漂亮的笑容，“这还是我进公司这么几年，第一次真正见到顶头上司啊。”
  “严格意义上来说，公司和你是合约关系。”司济纠正她的说法，“不过很快就不是了。”
  乔畅把解约合同放在她的面前。
  “这是什么意思？”田青没碰合同，抬眼问道。
  “田小姐，既然能找你来，自然是我们手上已经有足够的证据了，田小姐在这个圈子里混这么久，应该最清楚大家最不喜欢就是把撕破脸皮的事情放到台面上说了吧，彼此心知肚面，心里有数就行了。”乔畅笑得很灿烂，一如当初签她，欢迎她加入扬帆大家庭时的表情。
  “那乔总也该知道，在这个圈子里，为了资源，手段什么的只要不要太过分，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田青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不好意思，那田小姐可能对我们公司有些误解，”乔畅脸上笑容不变，“扬帆比起能力和资源，还是更注意德行。”
  看对面好像没什么让步的意思，田青心里有些紧张了。
  以扬帆现在的话语权，只要放话出去，恐怕没什么公司敢再签她，更何况听他们的意思是，他们手上还掌握了这次她抹黑叶舟舟的证据。
  那就算有公司考虑到她现在的商业价值，敢和扬帆正面对刚，他们只要放出证据，她立刻就能身败名裂。
  “抱歉，这是我做得不对，”田青打量着他们俩的神色，“不过幸好还没什么不可挽回的过失，舆论控制得很好，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大范围传播开来。”
  乔畅脸上带笑，司济也是平和温雅的模样。
  看着都和平日里见到的他们没什么区别。
  “也没对叶舟舟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她继续说道。
  司济此时才真正抬眸，看了她一眼。
  明明没什么情绪，却让她心惊，背后一阵凉意。
  慌忙站起身来，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她低头道：“我愿意登门道歉。”
  她继续丢出她拥有的所有筹码。
  “而且，为了其他公司的艺人，放弃我，是多么不划算的买卖，这笔生意司总和乔总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田青这两年在扬帆算得上是一姐的地位，可想公司为她付出的精力和金钱，都不会在少数。而且她之后也能为公司带来足够的效益。
  在这个她明显有压倒性优势的天平上，田青自信自己稳操胜券。
  司济没有回答她说的话，反而问了一个完全不相关的问题：“你进公司这么久了，有没有想过，公司为什么取名作扬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