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磊说他没想好怎么赚钱，这是实话。
  盈什么利啊？
  首先，南光虹的系统开发团队之于三石公司，更多的是一种未来储备，目前还属于一个非盈利部门。
  齐磊更多的是想给三石公司的未来提升一个深度。至于眼前的这个时间，至少三五年之内，除了烧钱，没别的作为。
  其次，齐磊说到底就是个外行，你让他来点杰克马式的演讲发言，展望一下未来，忽悠一下大方向还行。
  最多也就照抄安卓的模式，震惊一下南光虹。
  可实际上，it行业里面的事儿，他是真的不懂。
  电脑一个主机箱里面到底是咋回事儿，他还没闹明白呢，更别说it了。
  他又不是超人，这也懂，那也懂的。就算开源、免费，然后真的闯出了名堂，他也不知道到底怎么赚钱。
  就和三石公司一样，网吧管理的概念凭的是后世认知和直觉。靠概念赚钱，却要凭借周桃和赵娜团队的能力。
  把南光虹留下，搞国产系统，凭的是后世认知和直觉。至于怎么赚钱？不知道！可能以后会知道。
  而且，早就说了。在他看来，象征意义大于商业利益。不赚钱也没啥。
  耿大爷一听，他居然不知道？
  登时撇嘴，简直无语了，“那我给你出个招儿咋样？”
  “您？”齐磊有点不信了。
  这就有点扯淡了吧？我都闹不明白，你就懂了？
  “您有什么招儿？”
  “唉！”只见耿大爷一副恨铁不成刚的架势，“这脑子啊，就不转个了呗？”
  “现在什么it业啊，电脑啊，新闻里天天报，多火的行业啊！算是高科技不？”
  齐磊，“算啊，肯定算啊！”
  “那你的三石公司不就是高科技公司了？”
  齐磊，“对啊！”
  耿大爷瞪着眼珠子，“南光虹啊！国家计算机研究所出来的团队，上百人规模的研发实验室啊！”
  “这在哈市，在龙江省，是独一份儿吧？”
  齐磊，“应该...是独一份儿了！”
  “那你还等啥！？”耿大爷瞪了眼，“找政府要补贴啊！要政策啊！”
  “特么哈市就你这么一棵独苗儿，还拉来了国家级的团队落户，你知道这是多大的政绩不？”
  “想啥呢？”
  “缺啥？少啥？有什么困难？那还不赶紧想想清楚，列个单子！？”
  齐磊：“……”
  嚓！好像又白给了？
  呆愣半晌，齐磊突然眼珠子一转，拿起电话，给南光虹拨了过去。
  片刻之后，电话接通。
  “南老啊！对，是我。”
  ……
  “要不，你提前过来一下呗？”
  ……
  “哦。没什么？就是这个研发实验室，咱们不是得注册嘛！”
  ……
  “您老比较熟，该找哪个部门比我清楚啊！”
  ……
  “对对！！您是院长啊！”
  ……
  “那顺便可以和有关部门谈一谈，高科技产业落户，以及人才引进之类的话题嘛？”
  ……
  “还有一个事儿！”
  ……
  “您看，咱们实验室还没有选址呢，我这资金也有点紧张，是不是可以找政府帮忙解决一下啊？”
  ……
  “对呀！”
  ……
  “咱们看上一个省广播电视厅的老建筑，地方大，环境还好，您肯定喜欢，很适合给您搞研发啊！”
  ……
  “可是…”
  ……
  “可是太贵了，买不起啊！要不，您过来？”
  ……
  “还有还有！咱们三石公司这个税啊，宣传啊，那电视台播个新闻啥的…您说是吧？”
  ……
  “您过来，还是比我有力度的。”
  ……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过了半天，猛然传来南光虹的咆哮。
  “齐磊！！你是不是早就打的这个主意？扯虎皮拉大旗，是不是？”
  “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真心搞系统？”
  吼的齐磊耳根子生疼。
  “是真心的！！对天发誓，绝对真心的！”
  南光虹：“……”怎么那么不信呢？
  南光虹觉得，被这小子给哐了！还没怎么着的，怎么先把我利用起来了？
  对此，齐磊则解释道：“饭要吃，工作也要做嘛！”
  挂断电话，耿大爷都得给齐磊竖大拇指。
  “这张虎皮扯的，带劲！”
  难得开始说教，“做生意和做人都是一回事，别动不动这个该赔，那个我认了的。遇事别图省事儿，做最坏的打算，用最大的努力。”
  “哪有那么多绝对的不可能都让你遇上了？”
  “劈过柴火没有？”
  齐磊点头：“劈过。”
  耿大爷，“劈柴用的就是一个巧劲儿，找准了位置，轻飘飘一斧子下去就两瓣儿，就看你能不能琢磨透里面的门道。”
  齐磊撇嘴，深以为意，“受教了！”
  ……
  搞定这些琐事，齐磊就准备回尚北了。
  南老最终还是同意，过了正月十五来哈市帮忙运作。
  但是，到时候也用不着齐磊，本来应该让齐国栋负责陪着南老，这方面三叔比大侄子有经验。
  可是，齐国栋实在没时间。年前那一百多家店，有相当一部分在哈市和哈市周边的需要齐国栋帮着跑执照，忙的很！
  没办法，齐磊只好求助周桃，可惜周桃也没时间。
  招标会，还有年后公司的接待客户，全是周桃、刘缘和张丽在支应。三个人已经忙的脚不沾地了。
  周桃，“我是真抽不开身，明天招标会。后天开始，年后已经初步达成意向的客户陆续过来签合同，又是好几十家。”
  “你找别人吧！要不，你就别走了，就没见过你这样的老板！”
  “对了！还有松花江大街那处老房子，不也得我去跑？”
  齐磊：“……”
  他不回家是不行的，还有两三天就开学了，再不回去，郭丽华真的就要变身暴力老妈了。
  皱眉想了想，“让赵维去吧！娜姐也陪着。嗨！！其实也不用太操心，这方面，南老比咱们有经验。”
  怎么也是过来人，接触政府，谈点优惠政策，南光虹肯定驾轻就熟。
  “能行吗？”周桃有点担心。
  赵娜就一个大学生，而赵维...说心里话，周桃一直不太懂齐磊的用人之道，尽管赵维这个人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齐磊太信任赵维了，以至于谁都看得出来，除了唐奕和吴宁，齐磊最看重的就是赵维，甚至把他和另外那两个划等号。
  这就不正常！
  “你能跟我说说，到底因为什么对赵维……”
  这是周桃一直以来的疑问，不是开了三石之后才有，而是在做袜子生意的时候就开始了。
  毕竟从她的视角看，齐磊认识赵维的时间比认识她还要短，怎么就…就可以信任到这个地步呢？
  对此，齐磊没有回答。
  为什么，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周桃见他不想说，也就不好再问，只是心中的问号一直没有消退。
  不过，她倒是建议齐磊多留一天，毕竟明天的招标会有可能看到卫胖子。
  对此，“帮我狠踩几脚！”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卫胖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下场，齐磊已经不关心了。
  没意思！
  这一个月，齐磊增长的不仅仅是财富，还有眼界。
  真正的长了眼界，对于一个前世平平，今生却有抱负的重生者来说，尤为重要。
  与其和一个已经自食其果的小人物较劲，那还不如和畅想大楼里那个姓柳的别别眼神儿来的更有动力。
  不过话说回来，真的挺神奇的，短短一个月多一点点的时间，变化如此之大，让齐磊这个重生者都生出飘忽有如云端的感觉。
  而且，这一个月所发生的事情，还不是齐磊有多厉害，而是他足够幸运。
  运气这个东西，真的玄乎得很。
  齐磊其实从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快的发展。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能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
  比如耿大爷，比如南光虹……
  包括，在他艰难的时候，遇到周桃；还没下定决心的时候，遇到卫胖子。
  似乎每一次危机或机遇降临，总是有人能适时出现，不是逼齐磊一把，就是搭把手扶他一程。
  不得不说，解释不了。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玄之又玄。
  而且，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似乎也非齐磊本意。
  他可从没想过，会成为国产系统发展进程中的一个重要角色。
  甚至，如今即便他不想在这方面有所作为，也不得不去做点什么，将之视为长久的目标。
  有时，齐磊甚至在想，也许…这就是他重生的使命？
  那未来的路真的挺长的，也挺难走的。
  因为没有人比齐磊更清楚，在国产信息产业中，需要追赶的东西，可不仅仅是一个电脑系统而已。
  路遥峰险，谁特么在坑我？
  ……
  ————————
  寒假，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即将结束。
  劳累，却又非同寻常。
  多年之后，众人回忆当年，挑选印象最深刻的一段过往，不约而同的，都认为99年初的那个寒假是最特别的一个冬天。
  这一年，哥仨的小团体正式变成了哥四个，然后又加入了两员女将。
  这一年，他们谁也没想到，只是想开一间网吧而已，却成就了许多人的梦想。
  徐小倩从来没想到，她和齐磊的人生，在相识第一年的冬天就已经彻底绑定。
  而杨晓直到多年后，经历无数风雨依旧坚定地认为，那年冬天，干掉两支拉图的那个晚上，才是最心惊肉跳的起伏。
  齐国栋从来没想到，他会成为一家科技公司的挂墙老板。
  周桃更想不到，那4%的抉择，是她这一生之中最大的一场豪赌。
  耿大爷在这个冬天认了一个徒弟，用他的话说，“也学去了大爷我的七成功力。”
  是的，耿大爷不管到什么时候，都始终认为，自己在看人看事这方面，比齐磊强那么一点点。
  而南光虹在这个最失落的冬天，来到了最冷的北方，依旧前途未知，却遥望一丝曙光。
  收获最大的，还是齐磊。
  不仅仅是生意，更不仅仅是小团体的壮大。
  三石公司、首个国产系统自研项目，等等等等，虽然给他带来了财富和未来的可能，可这些也仅仅是浮于表面的收获，
  真正让齐磊铭记这个冬天的，其实是通过一系列事件，在他自信心和眼界上的成长。
  而这些，要归功于耿大爷、南光虹，还有三石公司的奋斗史。
  老耿大爷，一个没文化，像老农民一样的智者，教会了他如何用智慧眼光去看待这个世界。
  这和章南、唐爸教给齐磊的东西是不同的。
  章南传授的是高度，用更广阔的视角看全局。有点太过飘渺，有着文人的生涩。有点中规中矩，学院派的感觉。
  而老耿不同，他接地气，用最直接的小民智慧来解决大问题，善良之中又带着市侩奸猾。有点敌恶我更恶，不择手段的味道，和章南是完全不同的两个路数。
  而南光虹…
  南光虹让齐磊看到了无论哪个时代都很稀有的一种品质——大国担当！生存在极速商业化、人心向利的年代，却始终坚守初心。
  这样的人很难得，也越来越少。
  可是，中国却从来不缺少这样的人，值得敬佩，却很少有人愿意成为这样的人。
  而三石...
  三石公司众人的奋斗历程，让齐磊认识到，没有什么是必然的，也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齐磊抓住了网吧管理的热点，可是没周桃的加入，没有耿大爷的出现，他不可能走的这么顺利。
  这么说吧，在三石公司创立之前，如果一个月之后的齐磊穿越回来告诉他：“你不旦成功了，挣了大几百万，还造就了龙江省最大的一家高科技公司，并从畅想挖来了南光虹团队。”
  那齐磊一定认为，这个穿越回来的齐磊一定是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
  这段经历，让齐磊真正认识到什么叫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也许，这才是齐磊最大的收获，再加上耿大爷那套劈柴理论。
  齐磊自己都不知道，从这个冬天开始，不管遇到什么样的难题，在他的脑海中，从此缺少了一个选项，那就是“不可能”。
  遇事，首先想到的是怎么去解决，而不是不可能，不要尝试。
  这种潜意识的信心，也许才是最珍贵的。
  而齐磊不知道的是，正是在耿大爷、南光虹和三石公司的经历，等多方影响下，造就了齐磊在接下来的一件大事上的抉择完完全全的有悖常态。
  也许…真的就是冥冥之中！
  ……
  齐磊没让三叔送，倒是耿大爷热心肠地要开车送齐磊回尚北。
  在路上，和耿大爷聊天，听他说已经准备和畅想的人接触，洽谈龙江代理的问题。
  对此，齐磊还真有点意外，“大爷，你真要拿这个代理啊？”
  之前，他还以为老耿大爷就是说着玩的。
  耿大爷一笑，“咋了？我干不了？”
  齐磊，“干得了。可是，就怕畅想那边不愿意把龙江代理权给一个完全没有从业经验的人。”
  “嘿嘿！”耿大爷一乐，“所以这事儿得你帮忙啊！”
  齐磊，“我？”
  耿大爷：“对啊！”
  “怎么帮？”
  “到时候，你让赵娜和张建，就是那个博士，和我走一趟！”
  “……”
  憋了半天，“又学会了。”
  耿大爷抓着方向盘，“是吧？有大博士给我坐镇，谁敢说我不懂行？”
  齐磊，“……”
  只能说，这老头儿…满身都是学问，而且是在学校里学不到的学问。
  可是，不管能从耿大爷身上学到多少，齐磊都要回归现实，他马上就要开学了。
  这才是齐磊最现实的身份，一个学生、一个儿子、一个…兄长！
  ……
  齐磊四姑是个雷厉风行的角色，过年时说，要把燕玲转回尚北，让齐磊帮忙着着点学习。
  过了年，就一点没含糊。
  此时，张燕玲同学的借读手续已经办完了，昨天四姑就把她送到了齐磊家。
  只不过，齐磊没在家。
  郭丽华和齐国君这才知道，儿子过完年又跑了好几天。
  今天要是再不回去，人就没了……
  回到家，果然被郭丽华一顿臭骂，引得燕玲躲四姑身后咯咯咯的偷笑。
  四姑倒是没说什么，只在一旁看着齐磊挨训，完全灭绝人性。
  郭丽华骂了一会儿，见齐磊也不还嘴，自觉无趣，最后和四姑悻悻离开，这个家算是彻底交给了齐磊。
  总之，不管怎么骂，齐磊再也不是郭丽华眼中那个混蛋儿子了，已经是个可以托付重任的大小伙子。
  ……
  燕玲暂时住在郭丽华和齐国君那个屋，有一铺小火炕，就是没有摆放书桌的地方。
  按齐爸的意思，等开春回暖就把炕扒掉，空出地方可以摆两张床，也有书桌的位置。
  年后，如齐国君所说，俩口子在铁西那边租了房子。
  齐家的这两间房是东北最常见的老式格局，一进门是走廊，一直通到底，右边一间是小厅和小屋。
  齐磊房间这边也是一间，本来是大屋，一间通着的。后来因为厨房搬到院子里去了，所以就隔成了两间小屋和一个锅炉房。
  齐磊这间朝南，挨着的是一长条的锅炉房。在锅炉房后面还有一间北屋，只是常年不住人，当杂物间用。
  齐爸的意思是，等开春把北屋也收拾出来，放上床或者炕。唐奕和吴宁在这边过夜，就不用和齐磊挤一个屋了。
  而他们俩口子，就彻底不在这边留位置了。
  没办法，尚北粮库就在铁西，尚北城的最西边，临近郊区。
  而齐磊家则在尚北的东北角，平时上下班和照顾厂子就很不方便。这回干脆就在厂子边上住下，也节省了来回的时间。
  要不然，齐国君天天就在办公室里搭一张床，夏天还好，冬天实在遭罪。
  郭丽华思前想后，觉得儿子年轻，折腾点就折腾点了，老公不行啊，还是得优先考虑齐国君的健康问题，别挺大岁数创业还没见成效，人先垮了。
  毕竟家这边，只要忙过这一段，还有崔玉敏和董秀华可以帮忙看着齐磊。
  老妈和四姑一走，燕玲就活分起来了，“哥，晚上想吃啥？我给你做去！”
  齐磊则是开始穿外套，“走，带你找奕哥和宁哥去！”
  “哦！”燕玲雀跃应声，跳步去套上外套，然后拽着齐磊的袖子，蹦蹦跳跳的出门。
  两人出了胡同，向二中的方向走。
  此时还没过正月十五，年味未退，家家还挂着灯笼，交通局院内的冰灯隔着铁栅栏亦能看的真切。
  没五分钟，就来到开发区南楼的一间底商。只见门外光秃秃的，却能看见屋里亮着灯，还有工人在忙碌。
  齐磊推门进入。
  店内不大，上下两层，加在一起不到一百平米。
  里面的装修工人茫然看来，“找谁？”
  齐磊，“老板呢？”
  工人这才放下心来，指了指楼上。
  齐磊和燕玲越过凌乱的装修材料，上到二楼。
  就见唐奕、吴宁、杨晓、徐倩，还有程乐乐，站在空荡荡的地中间嬉笑聊天。
  杨晓是两天前回尚北的，那时齐磊在京城呢！
  而徐倩也是最近几天才被章南放出来的。
  “哦去，可舍得回来了！”唐奕一看到齐磊就咋呼开了。
  燕玲则是四下打量着已经装修好的二楼。
  好吧，其实也没什么装修，只是刷了白墙、铺了地砖。二楼被一分为二的做了一个隔断，就没有了。
  满眼好奇，“你们怎么都在这儿啊？”
  吴宁则是顺手接过燕玲的羽绒服，丢在里屋唯一的一张单人沙发上。
  除了沙发，还有两台破电脑。
  “这以后就是咱们的据点了。”
  这是即将在尚北开业的第一家三石网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