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叶家。
  赵云还立在月下，静静仰看星空，左眼眸光闪射，右眼也是意蕴横生。
  他用了一百年，将左眼修成了仙眼。
  他也用了一百年，将右眼修成了天眼。
  左仙眼，右天眼，这便是他此刻的状态。
  终有那么一日，他会修成双仙眼。
  也会有那么一天，仙眼会蜕变成神眼。
  咚！
  伴着第一抹晨光，有钟声蓦的响彻。
  那是丧钟，叶家的丧钟，能闻恸哭声。
  赵云一步走上了房檐，举目四望，所见皆白花花一片，整个叶家都挂上了白绸，因一场残酷的战火，叶家死了太多人，至战争结束，才有时间办这场丧礼。
  哎！
  赵云一声叹，取了酒壶，撒下了一片酒水。
  他未叨扰叶澜，独自一人出了叶家。
  走入长街，所见皆白绸，所闻皆嚎啕大哭。
  不止叶家一族办丧事，整个古城都回响丧钟之音。
  他去了城中心，那里坐落着几座祭坛，皆传送阵，可朝其他古城传送。
  他来这，就是看传送阵的。
  圣火殿距离此城太遥远，仅凭飞行，半年也未必能飞到。
  不出他所料，传送阵是坏的，不少老家伙正在祭坛上忙碌，在刻画阵纹，也在修复阵法，一场战火，席卷整个北极星，连颇多传承都被灭了族，更遑论城中传送阵。
  诶？
  他正看时，突觉一声轻咦，有人拍了他一下。
  回眸一看，是个锃光瓦亮的脑门儿，可不正是先前在星空遇见的光头老汉嘛！不知其名讳，但既是老汉，又是个光头，称其光头老应该没啥毛病，不成想，也来了这座古城。
  “前辈，真巧啊！”赵云一笑。
  光头老未言语，只摸着下巴上下扫量赵云，一个小仙被一尊洞虚境追杀，竟还活着，命这么硬吗？
  “一个前辈救了我。”赵云随便扯了一个理由。
  这么说，光头老能勉强接受，随手拿了酒壶，也看向了几座祭坛，很显然，也是来借助传送阵的，但眼下这光景，短时间内怕是用不了。
  赵云最后看了一眼，转身便要走。
  光头老则伸手，又给他拽了回来。
  “前辈还有事？”
  “带你去个好地方。”
  光头老也不管赵云愿不愿意，直接带上了飞剑，直奔城外。
  “去哪。”赵云踉跄一下才站稳。
  “去了便知。”光头老未细说，盘腿儿坐在了剑上。
  赵云未刨根问底儿，也随身坐下，一边内视体魄，一边演化紫府，有造化神树坐镇其中，澎湃的生灵气，成片成片的汹涌。
  “你...是天族的人吧！”光头老蓦的一语。
  “不记得了。”赵云又揉眉，把失忆演的惟妙惟俏。
  光头老斜了一眼，这个小东西，貌似在跟他打马虎眼。
  飞剑一路划过天宵，逐渐远离陆地，飞入了一片浩瀚大海。
  恰逢夜幕，海面波光粼粼的，别有一番风景，美中不足的是，海上多有血雾缥缈，看样子，这里也曾遭了战火，乃至死了很多人，看岛屿上的古城，多成一片废墟，便知战争打的有多惨。
  “带我来这作甚。”赵云又一次询问。
  “去就行了，哪那么多废话。”光头老拿着一个罗盘，只顾埋头看，只时而抬眸，瞧一眼四方，好似在找什么东西，多半是异宝。
  至少，赵云是这般认为的。
  因为，这个罗盘很是奇异，该是个寻宝的物件儿。
  赵云坐稳了一分，若有异宝，他不介意去瞧瞧。
  当然，若光头老想杀人越货，他也不介意让这厮长长记性。
  呔...！
  咋呼声顿起，前方岛屿有人影跳出。
  说杀人越货，还真就来了一伙子强盗。
  光头老侧眸，瞥了一眼赵云。
  赵公子也自觉，也斜了一眼光头老。
  有那么一种心境，只他俩能懂，这特么的人品问题吗？他俩凑一块，必会遇见拦路打劫的？上一次是在星空，这一回是在大海。
  “宝贝交出来。”
  三五强盗已围上来，皆扛着鬼头刀。
  对方阵容不算小，清一水儿的洞虚境。
  “坐稳了。”
  光头老当即起了身，单手掐了印诀。
  顿的，脚下的飞剑，嗡的一颤，变得足有十丈庞大，剑体上，还有一道道古老秘纹刻出，加持了恐怖剑威，更有无形的剑意飞舞。
  诶呀？
  众强盗见之，当即分成两拨，两人攻上前，三人则双手合十，动了封禁之法。
  滚！
  光头老大骂，御动了飞剑。
  别说，他这把巨剑的确很霸道，攻杀而来的两尊洞虚境，当场被撞翻了出去，连其他三尊联手使出的封禁，也被剑威破开。
  他就这般横冲直撞，强行遁出了那片天地。
  “哪走。”
  众强盗面目凶狞，皆拎刀追了上来。
  光头老看都未看，只安心御剑，能追上来，老子跟你姓。
  “好快啊！”
  赵云也未看身后，只盯着这把飞剑，先前没咋看清，此番仔细一瞧，竟是太虚级的仙剑，拿出去砍人，或许不好使，但用来逃遁，真个一路风雷挂闪电，如一道金色光弘，横插天宵。
  “消耗该是不小。”
  赵云瞟了一眼光头老，妄自御动太虚级的仙兵，对仙力的耗损，是异常恐怖的，气血磅礴如光头老，都脸色苍白了。
  这般付出，自有回报。
  瞧身后的追杀者，有一个算一个，都追的气喘吁吁，追了大半夜，还愣没追杀，此刻，正扎堆儿骂娘呢？打劫这么多年，头回见跑这么快的洞虚境。
  “追，接着追啊！”
  光头老也在骂，单挑他不怕，就怕群殴。
  赵公子就随意了，有永恒界避身，来多少都随意。
  嗡！
  飞剑又嗡颤，缩小了不少。
  光头老吞了几颗丹药，继续朝东走。
  行至一片海域，飞剑才放慢了速度，如一只大鸟，在一片虚空，来回的盘旋，身在其上的光头老，依旧握着那个罗盘，看了又看。
  赵云也在看，这片死寂的海域，貌似没啥异样。
  “就这了。”光头老御动了飞剑，如一道惊鸿直插大海。
  待足够深入，赵云才见端倪，海底竟另藏乾坤，竟有一片小世界，而且，还是能移动的小世界，难怪光头老带着他在海上来回跑。
  两人再落下，已是一片幽林，准确说，是一片海底幽林。
  赵云曾抬头看了一眼，汹涌的海水，皆被神秘力量阻隔，那该是一层无形的结界，阵脚就在幽林之中，以防海水吞没。
  “跟上。”
  光头老拎着剑，当先迈开了脚步。
  赵云看了一眼，也随之跟上，幽林昏暗乌光，有朦胧的云雾缭绕，还有一幅幅古老的异象，似隐若现，除此，便是一阵阵的阴风儿。
  “这什么地方。”赵云好奇的问了一句。
  “我也不知，但里面有宝贝。”光头老回的随意。
  “师傅说，有宝贝的地方都潜藏厄难。”
  “你师傅就没说，干啥都是一种修行吗？”
  光头老一边走一边看，已非第一次来，如一个导游，带着赵云兜兜转转，因为这片幽林中，藏有迷踪仙阵，且刻了不少禁制。
  不久。
  两人才在一片湖泊前停下。
  湖泊的正中心，坐落着一座高台，高台之下，则是九十九层石梯，瞧高台上，则悬着一颗金色的灵珠，绽放着璀璨而古老的光。
  “那是啥？”赵云问道。
  “天灵珠。”光头老说话时，眸子熠熠生辉。
  “是个宝贝。”赵云摸了摸下巴，不然光头老也不会这般的激动。
  “去，把它拿下来。”
  “你咋不去。”
  “我若能进去，还用找你？”
  “你都进不去，我能进去？”
  “此地有禁制，只人修才能进，好巧不巧，我是一头乌龙。”光头老说着往前走了一步，如撞了钢板，磅的一声响，被挡了回来。
  “那我也不去。”赵云摇了头，“万一死在里面咋办。”
  “老夫用秘术探查过，其内没有杀阵。”光头老一本正经道。
  “我不去。”
  “若拿到天灵珠，此物归你。”光头老说着，拂袖取了一口闪着仙光的小铜炉，“此乃炼仙炉，是由普天仙铁铸造，老值钱了。”
  “你先给我，我才去。”赵云说道。
  “归你了。”光头老倒也干脆，当场丢给了赵云。
  赵公子自不客气，可他，小看了这铜炉的重量，一个没接好，差点儿栽那，不愧是仙铁铸造，果是不凡，拿在手中，气蕴很磅礴。
  “放心，没危险的。”老头又取出了一条铁链，绑在了赵云身上，随之还刻了一道秘纹，“若遇危急，老夫便将你拉出来。”
  “不错。”赵云还在看铜炉。
  比他更激动的，是龙渊剑那厮。
  仙铁啊！这若吞了，滋味该是不错。
  “快去。”光头老催促一声。
  至于小铜炉，的确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宝贝，也的确很值钱，他这已珍藏多年，为了忽悠小后辈去拿天灵珠，他也是下血本儿了。
  也无妨。
  待拿到天灵珠，再给这小子抢过来。
  这事儿...他经常干。
  “得嘞。”
  赵云收了小铜炉，一步踏入了湖泊。
  如光头老所说，湖泊中的确没有危险，连走了十几步，也未见异状，好似就是一片普通的湖泊，真正凶险之地，该是那座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