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什么？生日？
  「欢迎光临，随便坐喔——」
  朗叔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活泼有力，每每当杨齐踏入店里的时候就有种被气氛感染的感觉，精神忍不住就会变得很好。距离他把许亦辰捡回家已经又过了好些日子，这段时间他天天都到这里报到，有的时候甚至一待就待到关门时间，然而每隔一天他的心情就会变得更好，好的不可思议。
  原因没有别的，当然就是出在许亦辰身上。
  今天也不例外，因为隔天难得公司比较清间的关係，杨齐又是留到了快关门的时间才叫了碗拉麵，途中他就这么摊着菜单，等到店内没客人的时候才笑吟吟的点了碗拉麵，在这之前他就靠着一罐果汁在店里看着许亦辰一整晚忙忙碌碌。
  「……」许亦辰把拉麵放到了杨齐的面前，露出了带着鄙夷的表情，「可以不要一直笑咪咪的看着我吗？很像变态。」
  瞧他又是主动跟自己搭话，杨齐乐的很，「在你的面前我就是个变态啊，没错没错。」
  「……」
  杨齐是非常乐意接受许亦辰这些无伤大雅的嫌弃的，毕竟在他的眼里任何一句话看起来都很可爱，尤其——许亦辰在不久前把头发整理过了一遍，不只剪短了点让造型看起来更加俐落，最重要的是他把发色给染黑了。
  没错，染黑了！
  杨齐承认自己是厚脸皮，但他不得不把许亦辰做出这样改变的原因归在自己身上，是因为上次他说黑色很适合的关係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真的会高兴到三天都睡不着……不，不行，这样会影响到上班效率，改成三天都笑得合不拢嘴好了。
  瞧他笑得像个傻瓜一样，许亦辰乾脆不理他，整理好室内的桌椅之后没一会又溜进了厨房，杨齐倒也不在意，带着愉悦的心情享用眼前带有浓郁香味的豚骨拉麵。自从那次之后，许亦辰就不会在他的拉麵里多放那些红通通的「爱心」了，朗叔的手艺果然没让他失望，不管是什么样口味的拉麵都非常好吃。
  这么说来，朗叔似乎曾经说过自己有在日本当过学徒……
  「哦！杨齐！」
  突然，一道声响打断了杨齐的思绪，原来是朗叔慢慢地走出了厨房，一边对着他打招呼，「你又留到这么晚啦。」
  杨齐笑了笑，挥了挥手回应他，「对啊，不欢迎我吗？」
  「像你这么好的客人吼，怎么可能不欢迎啊——来一百次都不是问题！」
  「哎呀，我会恭敬不如从命的哦，哈哈！」
  两个人就像是兄弟一般的你一句我一句，杨齐本身就擅长与人交际，更别说因为工作的关係接触到的事物必须非常广泛，所以对于朗叔那个年纪会流行的东西他也是略知一二，很容易就能跟他聊得开心。
  气氛正好，杨齐也把晚餐给吃完了，朗叔起身又去拿了几罐啤酒，一边还推了几罐给杨齐，「吶，要不要喝一点？我请客喔。」
  「谢谢，我心领了。」杨齐笑了笑，语气有些无奈，「可是我正在戒酒呢。」
  「戒酒？真的啊？」朗叔是失望，只好换成果汁推了过去，「那也没办法啦，你就喝这个吧。」
  「那我就不客气啦——」
  杨齐才刚要打开瓶罐，就见到许亦辰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们两人，那张脸蛋没什么表情，不晓得站在那里多久了，又是在想些什么。看到杨齐的视线，朗叔当然也有发现他走了出来，乾脆对着他挥挥手。
  「别忙厨房的事情了，你歇停一下吧，老是忙这忙那，看的我头都晕了。」
  「……臭老头，我肯认真工作你该谢天谢地好吗？」许亦辰轻哼了声，「哪有老闆叫人休息的……要冰起来的肉我切好了，要冰哪里你自己处理吧，你又不让我开冰箱。」
  「啊，真的？晚点再用就好了嘛，真是——」
  听见许亦辰的话，朗叔叨念了几句后拎着自己刚开罐的酒放到一旁，带着抱歉的表情，「我先去处理一下食材，抱歉啊。」
  「不会。」杨齐是面带笑容，「工作重要。」
  朗叔又是嘟嚷了几声，伸手就要捏许亦辰的脸，不过被他给闪了过去，还白目地衝着他吐着舌，差点没让朗叔抡起拳头，看着他们像对父子一样的打闹，杨齐是克制住自己别笑出声。
  好不容易等到朗叔走进厨房，许亦辰这才抱着胸走到杨齐的面前，两隻眼睛在那些瓶瓶罐罐上瞅阿瞅的。
  「为什么朗叔不让人开冰箱？」杨齐率先开口，这是他刚才听到的，「冰箱里有什么祕密吗？」
  「没什么秘密啊，该有的食材应有尽有。」许亦辰悠悠地道，「只是他觉得冰箱是他的地盘，不喜欢别人乱动而已，所以只有冰箱是他自己整理。」
  「哦——」
  杨齐理解似的点点头，的确是会有这种事情，换做是他的话也会有不想让人接触的地方，就例如他为自己买下的城堡好了，除了太忙碌的时候让值得信任的鐘点女佣进门打扫以外，就只有简浩恩跟许亦辰进去过了。
  忍不住又回忆起许亦辰替他准备早餐的那天早上，就在杨齐要露出被许亦辰称做是噁心到极点的笑容时，许亦辰唤出的声音顿时打断了他的思绪，把他给拉回了现实中。
  「对不起，亦辰，你刚说什么？」
  「……」许亦辰瞥了他一眼，欲言又止之后才是开口，「你在戒酒？」
  「戒酒？啊，是啊。」杨齐笑笑地回应他的问题，「因为跟你约好了嘛。」
  「……完全没有碰酒？这段时间以来？」许亦辰狐疑的看着他，「既然是商人，铁定要应酬的吧？明明以前常常喝到烂醉，还吐在我的袋子里。」
  「那是……对不起啦，那真的是意外。」听那揶揄的口气，杨齐也是无奈，「的确应酬是不可避免的，但这不代表我会打破跟你说好的约定，顶多就是筛选一下应酬的对象而已。」
  许亦辰挑着眉，「这是这么简单就能决定的事情啊？」
  此话一出，杨齐立刻回以一个笑容，那抹笑容之中满满的是得意以及自信，彷彿许亦辰说的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件事情。
  「对我来说就是这么简单。」杨齐直视着他，「有关你的事情，没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
  「……」听他这么说，许亦辰撇开了目光，是轻叹一口，「对着一个男人说什么甜言蜜语啊。」
  「我真开心你把他当成是甜言蜜语。」杨齐耸了耸肩，「我喜欢你，性别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
  许亦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接着他卸下了自己的围裙，收走杨齐吃剩的空碗就要回到厨房，不过在这之前，他重重地把一样东西给按到了吧檯的桌上，也就是杨齐的面前。
  「这个，我不需要了。」
  没有被杨齐的气势给压倒，许亦辰反过来扬起了下顎，在搁下了这句话之后，他毫不犹豫的反身回到了厨房里。
  而被留在吧檯处的杨齐看着桌上的物品后只是过了一秒，他慢慢地勾起了嘴角，微瞇的眼眸无法看清他此刻的心思，唯一可以知道的就是他心情愉悦的很。
  被许亦辰遗留在桌上的，是一盒尚未被拆封过的菸盒。
  儘管是日復一日的生活，杨齐也乐在其中，每次见到许亦辰都有不一样的感受，下班后的这段时间成了他生活的新动力，明明他就还没能追到许亦辰这隻大猫咪，却有种未来一片光明，人生非常美好的感觉，好似早晨起床时那清爽的精神饱满。
  撇开这些事情，杨齐还不停地在上班时间传讯息骚扰许亦辰，多亏了这点，他大致上摸清了许亦辰的生活作息。晚上两点下班之后在三点至四点之间入睡，一睡到隔天中午才会醒来，有的时候也会拖到下午，而上班前的这段时间偶尔他会出门走走，大多是会选择到店里帮忙准备其他事情，或是帮朗叔一起进货新鲜食材。
  等到他连已读都没有的时候，杨齐就知道他是在忙拉麵店的事情了，等到那个时候他也会乖乖的不吵他。
  然后，杨齐这几天从朗叔的口中探出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许亦辰的生日要到了！
  听说这是以前某一天朗叔碰巧看见许亦辰钱包里的身分证才知道的日期，但是那孩子基本上对自己的事情绝口不提，所以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也从来没一起替他庆祝过生日，唯一会有的就是当天朗叔会强制放他一天假期。
  还记得朗叔说的感叹，大概许亦辰也是知道原因，也因此到了后来他也不会再多说什么，每次都会很乖的接受这个假期，然后在家睡上一整天。
  然而朗叔会告诉他这件事情的原因也很简单，就只有一句话。
  「我觉得你应该会想知道这件事。」
  一句话就说中了杨齐的心事，他当然超想知道的！只不过问了好几次从来没能问成功而已！还被他威胁说绝对不能去问朗叔，根本间接告诉了他朗叔知道这件事情。可惜那阵子许亦辰盯他盯得特别紧，所幸这回让朗叔自己说了出来，道是避免了自己有可能挨下许亦辰一拳的风险。
  「所以说，我要放假。」
  「……」面对义正严词的杨齐，简浩恩只是点了点头，「可以啊，我今后都把你星期日的行程打掉，就能固定休週日了。」
  「不是不是，那个才不重要！」杨齐挥了挥手，「换个方式说好了，我要请假。」
  「请假？」简浩恩的脸色总算有些改变，「哪一天？」
  虽说他脸色是改变了，不过也只是多了层浓浓的无奈而已，毕竟他知道杨齐说得出口，就一定要卢到结果让他满意才行，比起询问原因跟摇头说不行，直接问他日期然后思考如何挪动行程比较快。
  「十一月三号！」
  「哦，我看看。」
  简浩恩慢条斯理地翻着记事本，现在正好是十月底，十一月初的行程照理来说他不会排得太满，如果要更改的话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协调。
  ——他本来是这么想的。
  当简浩恩看着十一月三号那天标註的行程，他的脸色总算有了无奈以外的情绪。
  迟疑了好一会儿，简浩恩抬眉看向杨齐，「一定要那天？能不能二号或四号？」
  「不行。」杨齐很快地反驳他，「就要三号。」
  「可是……」简浩恩的神情看起来非常困扰，「那天是杨董事归国的日子，他们是预定要跟你吃饭的——」
  「啊，真的？」
  杨齐一愣，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难得看简浩恩的表情这么不知所措，原来是因为自己的父母要回国一趟了，再怎么说简浩恩可是很尊敬他们两老的，不希望那天行程有任何改变也是预料之中。
  不过，这些杨齐才不管呢。
  他的父母把他拉拔长大到能够独立扛起一间公司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手牵手一起去国外旅游，看他们两人身体还那么健朗，三不五时就会拍些跟风景一起的亲密合照一直传给他，吃的都比自己还好，过得太快活反而还年轻的不少，杨齐对那两张脸是看都看腻了。
  如果他们真的想吃一顿家庭聚餐，不管什么时候都不是问题，可是生日啊，一年只有一次！
  「是的，所以你还是请别天——」
  「不要。」杨齐坚持的很，「就三号，别那么紧张，你代替我去跟他们吃饭就行了，反正你们那么熟了。」
  「那怎么行！」简浩恩一愣，「杨齐！」
  确实，因为高中毕业就被杨齐给带进家里的关係，简浩恩跟杨齐的父母基本上已经很熟捻了，只不过他认为自己没有理由可以去参加顶着家庭聚餐这个头衔的饭局。
  他是想了很多，但可想而知，杨齐对此一律不在意，并且没有要改变念头的打算。
  「现在我是老闆，我说了算。」杨齐直视着简浩恩，不是不能理解他在想什么，「我先跟你说，我家那两个老人是把你当成了第二个儿子，不要想些自己地位不及之类的鬼想法，这样才是对他们没礼貌。」
  「……」
  瞧简浩恩哑口无言，杨齐就知道自己说中了。
  他扬起下顎，说的更是直接，「他们会对你好不是因为我的关係，你也知晓他们并不是会溺爱孩子的类型，是因为真的喜欢你所以栽培你，你别想的太多。」
  「可是杨齐，只有我的话——」
  「啊！不管了，就这样！」杨齐打断了简浩恩，语气里是不容置疑，「你代替我去跟他们吃饭，问起我的话就说实话，直接说我要去约会就好了，省得麻烦。」
  「……你确定吗？」简浩恩的表情很是疑惑，「你要跟你说的那个男孩出去？」
  「对，那天他生日。」
  「已经约好了？」
  「不，这倒还没。」提起许亦辰，杨齐的表情顿时轻松了起来，「现在还只是我一头热。」
  「……」
  糟糕，简浩恩开始觉得这傢伙有点可怜了。
  「不过没关係，我会卢到他答应我的，要视不答应的话我也知道他家在哪，大不了直接去拜访——」
  「……」简浩恩眨了眨眼，神情有些鄙夷的看着杨齐，「……你可别犯罪喔，杨齐。」
  「开玩笑，我可是善良的好人民。」杨齐哼笑了声，「就算要犯罪我也会做到不被发现的。」
  「喂！」
  「我开玩笑的啦，别这么激动嘛。」
  「……」
  简浩恩则了声舌，一边在心里腹诽着，最好只是开开玩笑，看他神情那么认真的说出这些话，就算语气再怎么轻佻也都不像是随口说说，反而更让人怀疑，尤其是从他这不定时炸弹说出口。
  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过既然杨齐都说到了这份上，要是自己继续拒绝的话，显然就是他的不对了。除了感谢跟尊敬以外他确实也非常喜欢杨齐的父母，知道他的难处以后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个性上也是既开朗又活泼，最不缺少的就是笑容。
  一些细微的特质其实都能从杨齐的身上看出一些影子，唯独在经商这方面的才能杨齐是完美的从父母那里继承了，甚至还赐予了他一张俊美的脸蛋，正是虎父无犬子的意思吧。
  儘管他做出了妥协，简浩恩还是有些退却，「我知道了，我会告知杨董事他们的。」
  「哦。」笑笑地应了声，杨齐接着说，「记得衣服要穿好喔，父亲只在乎服装外表而已。」
  「嗯，我知道。」
  「嗯——对了，还有一件事情。」
  听他这么说，简浩恩没有停下了书写的动作，只是稍微抬起眼眸，「什么事？」
  「如果被他们知道我去约会的话，肯定二话不说就要你带他们去偷看我的情况。」杨齐呵呵地笑了两声，「先不论我父亲是不是会跟去，但是我母亲铁定会这样做。」
  「……」简浩恩有种不祥的预感，「所以？」
  「不要让她来妨碍我，那隻小猫咪很怕生的。」
  杨齐微微地勾起嘴角，笑容里藏了些许的阴沉跟胁迫，明明是微乎其微，却着实的让简浩恩背脊发凉。
  啊，他知道了，他不该觉得杨齐可怜，而是该觉得被杨齐追着跑的那个男孩可能……会很辛苦……？
  简浩恩整了整自己的思绪，也在同个时间闔上了记事本，顺便把刚才拿进来的公文放到了杨齐桌上，这才恢復了以往锐利的面容，伸出纤长的手指一推那带了点禁慾感的细框眼镜，没让自己的气势输给杨齐。
  「你放心吧，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