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一点错也没有，”陆令看了看青山，发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陆哥，你说，这种事是不是真的有？”
  “这个本来就是真实事件改编的，”陆令道，“真实事件发生在1967年的加州，当时也是一模一样的五天实验，第三天就开始了失控。本来一个班上就30人参与实验，到了第五天就超过了200人。不过，最终去礼堂的时候，是播放了一下真实纳淬的实验等影片，让大家明白这东西的可怕，勉强解散了组织。后来，1963年，有位心理学家，叫米尔格拉姆，他做了一个服从实验，发现普通人对权威的服从和普遍性远远超过大家的想象。”
  “这两年好很多了，我发现网上很多人都不信任专家了。”青山道。
  “这并不代表分辨能力的提升，只是新的刻板思维罢了。你要知道，网上天天嘲笑电诈的人，很可能就是被骗的那个人。”
  “哦哦，是这样啊。”青山道，“要是这么说，电影拍的比现实更好。”
  “是的，老师最后希望‘处决’异端的那一幕，直接让多数人警醒，这比现实中给大家看影片要直接得多。”陆令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青山，你看完这部剧什么感觉？有没有感觉这种思维的可怕？”
  “没有。”青山摇了摇头。
  “那你是什么感觉？”
  “我就感觉那个女主角挺惨的，她明明是对的，却要被同学们针对。还有那个被欺负的小孩，他利用这个组织变得强大了之后，那么快就能变化那么大，说明他过去被欺负太久了，对不对？这就是被压抑之后的释放。”青山道。
  “厉害！”陆令点了点头，“没错。”
  “那我休息会儿，到了沈州我就醒了。”青山坐在这个经济舱有些憋屈，好在安全出口这里宽敞一点，他尽量倚靠着，睡了过去。
  陆令却在思考青山的话。青山虽然说也看懂了一些心理学方面的东西，但青山更关注的并不是这些，而是每一个角色本身。
  比如说青山提到的那个女孩，那个第二天唯一一个穿自己衣服的女孩。
  陆令到现在都没有彻底明白，向晓涵为什么让陆令看这部剧呢？
  陆令曾经想过，可能向晓涵就是为了搞折腾陆令，故意把陆令喊回去，告诉陆令一个假消息，以此来完成心中的满足感。但这个说法很不靠谱，因为要想折腾陆令，其他的任何办法都比这个更直接更有效。而且，如果向晓涵能真正地提出一些线索，那么死刑会延期，现在可能还活着。
  那，既然不是折腾陆令，这部电影里到底有什么呢？
  除此之外，向斌之前想和陆令赌一把，赢了的赌注是让陆令告诉向晓涵，说向晓涵并没有错。
  向晓涵是做错了什么事吗？为什么向斌明知道向晓涵要死了，还要带过去这句话？这句话到底是有什么意义？
  陆令以前还觉得，是因为向晓涵杀人的事情。陆令觉得，可能是向斌担心女儿情绪压力大，就是为了送一句安慰的话。
  但是现在陆令不这么觉得了，她觉得向晓涵一定做过某件在向斌看来算是错误的事情。这能是什么呢？
  向晓涵杀人都不是什么大事，还能有什么事呢？
  陆令想不通，就没有继续想，也是休息了一会儿，一直到下了飞机，二人准备去找向斌，没有选择坐高铁，而是回了特警总队，找了一辆车，开车奔赴辽东市。
  路上，陆令和燕雨、刘俪文打电话，沟通起了这部电影。
  “陆令，我觉得，女生让你看一部电影，可能内容只是一方面，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只是想跟你说，她和那个女主角特别像？”刘俪文问道。
  “这是什么心理？”陆令有些不解。
  “认同啊，有些女生情绪化很重，她们总是让其他人去看星座、看塔罗牌、看某个运势，然后各种转发，说这个东西和她很像。有时候看到某个电影、小说甚至只是某个文案里的人和她像，即便只是她认为的像，她也会到处分享。”刘俪文道。
  “不能吧？她就为了让我看她像那个女孩？不像啊……电影里的女生是有自己的思想的，而且是有主见、善良的，但是向晓涵，怎么也不能和这些沾边。”
  “那我就不知道了。”刘俪文道，“那就得你自己查了。顺便，你得知道向斌的想法，等你这次审完向斌，恐怕什么都知道了。”
  “现在审向斌，我的牌还不够。向晓涵让我看《浪潮》的这件事，我和向斌提到了，向斌并不激动。这张牌我已经打过了，没发现什么问题。”
  “总之，我觉得你分析的对，”燕雨插话了，“向晓涵一定是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而且这件事向斌难以接受。我不认为向斌是为了安慰向晓涵，这也不太现实。”
  “是……向晓涵也是，都要死了，也不把事情说清楚，真烦人。”刘俪文接了一句，“你说，她这个人是不是就是有什么病？就让你看电影，却不跟你看什么，这么信任你吗？问题是，现在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而是关于这部电影的解读方向太多了，我们整个都是乱的。”
  “她没有说出内幕，是不想耽误死刑，不想往后拖了。”陆令解释道。
  “那她还真是向斌的种。”燕雨道。
  “是啊，要是焦护国的种，估计就是贪生怕死之徒了。”陆令道，“所以，向晓涵到底犯过什么错呢？”
  “她参与的案子，主要就是东坡村的案子、风雪镇的案子、以及沈州的尚强和刘铮的案子，”燕雨道，“你这会儿没事，把这三个案子里的人物再捋一捋。”
  “东坡村不用捋了，捋了几百遍了，不可能和向晓涵有什么别的关系，沈州的案子也简单，她的目标就是尚强，应该是向斌指使的，不过，即便如此，她自己的毛病确实也不轻，把刘铮也顺便杀了。”陆令道，“难道是刘铮的问题？杀错人了？”
  “我们当时查了刘铮的事情了，”燕雨道，“没发现关联。”
  “那，问题出在风雪镇杀人案上面？”陆令问道。
  “你自己捋一捋吧。”
  第573章 无功而返
  陆令还真的仔细地想了想，但是，他发现把向晓涵和风雪镇杀人案关联是比较困难的。最主要的联系，就是向晓涵和李乐乐关系好，而李乐乐是风雪镇杀人案的主谋之一。
  “这之间有什么关系？”陆令想了半天，“我们是在风雪镇密室杀人案中认识的，那个案子我们一起办的，和向晓涵的关联有哪些呢？”
  “主要是当初廖峻女友的车祸案，那个案子向家和李乐乐等人不是都参与了吗？那个案子就是余士可的《蝴蝶之生》的内容。所以，风雪镇杀人案，李乐乐和余士可是主谋，向晓涵大概率也是知道的。”燕雨道。
  “好吧，确实有些线索能证明可能有关联……但是关联性有些弱啊……”
  “确实，而且现在一大半人都枪毙了，也没什么可查的了……”燕雨叹了口气，“现在，甘宏那边审问结束，你是时候去问问向斌了。”
  “好。”
  陆令挂了电话之后不久，接到了游少华的电话。
  “你现在在哪？”
  “我在去辽东的路上，怎么了？”陆令有些担心，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又来了？这次时间急不急？晚上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今天晚上吃饭没问题，什么事啊？”
  “哦，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了，给你打个电话。”
  “我会信？”陆令可是很了解游少华的性格的，那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其实是个好消息，我们最近一直盯着马腾的儿子马思臻，结果还真的碰到了我们想要找的人，也就是张进修。”游少华道。
  陆令也不说话，等着游少华继续说。
  游少华噎了一下，接着说道：“张进修最近有跟踪马思臻的行为，被我们发现了。我们没办法做到时刻保护马思臻，于是找到了张进修，和他进行了沟通。张进修出狱之后，确实想找机会报复马思臻、王一雯、陶雅文等人，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找地方打散工。经过了解，他也不是为了给父亲张涛报仇，主要是想弄点钱花花。他觉得马思臻、王一雯、陶雅文家里都有钱，而且都欠他们家的，所以肯定能要出来一笔钱，毕竟这三个人的家长都会担心张进修找麻烦，肯定是愿意花钱保平安的。”
  “倒也合理，问题是这仨人哪有家长？”陆令有些疑惑。
  “你这什么脑子啊？马思臻和陶雅文的妈妈还都在，王一雯倒是没有父母，但是已经成年了，自己管钱。”
  “糊涂了，倒也是。”陆令脑子里思考的案子实在是有点多。
  “嗯，张进修被我们一吓唬，现在老实多了，而且，我还帮他找了个稍微稳定点的地方打工，让他去一个工地。他有前科，一般人不敢要他，我给他找到了工作他挺感谢的，估计不会犯傻了。”
  “这倒也合理。”
  “是啊，解决了一大块心病。”游少华道，“我感觉也没你说的这么复杂，把张进修搞定不就全解决了？直接把安全隐患处理在萌芽阶段。”
  “游队，我有个问题想问您。”陆令道。
  “你说。”
  “您说，王一雯为什么要选择读高四呢？为什么明知道审查不会通过还要报考警校呢？”陆令问道，“这段时间，您有什么新的想法了吗？”
  “对成绩不满意，想再努力一年呗。”
  “我觉得并非如此，她心理素质不错，高考的分数比日常低一些，这本来就不正常。我倒是觉得，她是为了躲什么。警校和军校这种地方，外人进不去，她就算去了大学，也不会有人能在校园里找到她。除此之外，高中也可以做到这一点，禁止外人进入。但是，唯独常规大学做不到这一点，也就是说，如果他去了其他大学，如果有人寻仇，完全可以在学校里溜达很多天就为了找她。”
  “怕有人寻仇吗？那不还是你说的张进修？”
  “我觉得不一定。”
  “是不是为了马思臻而留级？”
  “我觉得也没那么大的必要吧？”
  “那你说为什么？”游少华问道。
  “你是虚心请教还是单纯问问？”
  “虚心请教。”
  “我真不知道。”
  “？？？”游少华道，“你不是开玩笑？”
  “嗯，我确实没有准确答案……”
  “什么玩意啊！”游少华气坏了，“等着，晚上我安排，看我不把你喝……诶？对了，你酒精过敏……你现在还过敏吗？”
  “嗯，还过敏。”
  “你自己回来的吗？有别人陪你一起回来吗？上次是刘俪文，这次不是她了吧？能不能带个男的回来？这样你不喝，我找他喝。”
  “这次如你所愿，我把青山带回来了。上次你不是还担心他了吗？”
  “青山？”游少华想了想，“算了，喝酒的事情以后再说。”
  “那我先去找向斌了。”
  “去吧。”
  挂了游少华的电话，陆令脑子里的线索，在飞快地交织，他确实是有很多猜想，但是没法去说。
  实际上，陆令每次办案，都会有很多猜想，而且前期都会按照这些猜想去查。很多时候，这些猜想都是错的、没有结果的，并非每次都对，毕竟他也不知道正确答案。
  办案是允许试错的，这是必然的客观逻辑，每次都知道对的路怎么走的人，那除非是看过剧本。
  而此时，陆令脑子里的猜想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无法一一调查的地步，因为一旦都调查，只会更乱。
  想着这些，陆令把车停到了看守所门口，再次见到了向斌。这次见向斌，必然是有很多的难度，所以陆令提前交代了青山，希望青山唱黑脸。
  这次见到向斌，向斌都有些无奈了，怎么总来找我啊？
  “看你有些不高兴，”陆令道，“我要是你，看到我应该很高兴。”
  “我没病。”向斌情绪明显不太好。
  “上次我走之前，我说你是个完整的人了，你不高兴？”陆令问道。
  “你有病？”向斌轻声回了一句。
  他并没有骂陆令，他对于骂陆令也没什么兴趣，但是他确实不想被陆令继续侮辱了。
  “这次来，我又补齐了一些拼图，但是，还有缺憾，想找你彻底补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