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那边有个傻逼。”
  第18章 【修】
  今天的实操课要在校练场上。
  天极宗要为抵御魔族侵扰做准备，因此弟子们的修习课程也做了调整，之前的御剑、法术课等都暂时改为了魔族防御课，专门训练未出师的弟子在面对魔族时该如何应对。
  黎安第一次搞户外活动，好奇全写在脸上，只见授课的女师尊带了一个长相诡异的傀儡人在众弟子前示范：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要把这些傀儡人当做魔族异类……”
  黎安看着质量堪比商场模特，两只眼睛一大一小的傀儡人，表情一言难尽：
  “你说魔族的人真的长这样吗？”
  “？”莫名被人用指头偷戳手臂的桓殷面露疑惑。
  黎安：“可是长成这样想不入魔也很难吧，这么说当个魔族也挺不容易。”
  桓殷：“……”
  这些傀儡人都被提前注入了一丝魔气，用来模仿魔族战斗时的状态，受到攻击便会反抗，虽然长得丑却很像真人。女师尊示范完毕，便让底下的弟子找实力相近的人各自组队，再领一只傀儡去与之对打。
  旁边的周栩听到，立刻想到了黎安，他是纯治疗派药修，完全不会攻击法术，水平跟黎安组队刚刚合适：“黎安师姐，你要不要……”
  他话音未落，就见自己的同桌忽然上下扫他一眼，眼神十分的不友好。
  脑袋只想着对打不要受伤的周栩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哆嗦，桓殷收回目光，不耐烦地揪了一把黎安的领子。
  “走了。”
  “来啦。”
  正在好奇傀儡人的黎安回过神，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路过时注意到愣在一旁的周栩，刚要打招呼，就被桓殷拖着袖子一把扯走。
  周栩：“……”药修的一生好艰难。
  目睹了一切纪澜的冷笑一声：“怎么着，想偷懒，你又觉得你配了？”
  被戳穿的周栩再次受到一百点伤害：“对不起师姐，我不配。”
  “自己去领傀儡人回来，先对打两百个回合。”
  “哦。”
  此时已经有弟子陆陆续续领了傀儡人开始练习。虽然这些傀儡长得不走心，但身上装备却很符合魔族的刻板印象，黎安看到一个小弟子被拿着狼牙棒的暴走傀儡追得满地乱跑，咯咯地笑出声来。
  桓殷于是偏头瞄她：“你也想练？”
  正在看戏的黎安回过神：“我遇上魔族难道不是先跪地求饶比较快？”
  桓殷想也不想点头：“说的也是。”
  黎安：？你都不鼓励我努力一下的吗，这样搞得我很没面子。
  黎安撅嘴偷偷小声骂他，桓殷不搭理，黎安就当他没听到。她读书的时候，体育课就是上学累了拿来休息聊天的，既然不适合练功，自然而然开始带着桓殷一起偷懒，但不知道为什么，黎安总觉得桓殷靠着树荫放松的姿势比她还娴熟。
  校练场上弟子们都三五成团的在练习比划，黎安就在一旁看热闹，发现打得不错的就给人家鼓掌叫好，有几个被夸的脸皮薄的男弟子，频频脸红地往树下打量。
  桓殷本来只是懒散靠在树下，阴沉沉地看了半天，莫名牙根有点发痒。
  “无聊。”
  他站起来要往外走，颀长的背影把对面那些目光全部挡住，几个男弟子看见桓殷的脸色，不自觉吓得对打的剑都砍歪了，黎安在后面没察觉什么，见他要走连忙去拉人袖子，
  “别呀，还没看完你走去哪儿？”
  她话音刚落，对面的人群里忽然爆发出欢呼，原来是贺峥正带着云柔跟傀儡人对打。
  贺峥挑的傀儡实力不弱，但在第一剑修面前自然排不上号，他似乎有意卖弄，跟傀儡对打的招式不像是练剑，倒像是跳舞，飘飘然地对傀儡挽着剑花逗来弄去，外人看起来行云流水，的确养眼。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黎安的错觉，她只是随意打量一眼，就撞上贺峥双目深情的视线对望过来。
  黎安：麻了，有被yue到。
  贺峥刚才在一旁，看到黎安为那些明明很普通的弟子喝彩，不知怎么心底突然不舒服，忍不住也暗戳戳卖弄起剑法，本以为黎安见了肯定会惊艳一番，不料她只看一眼转身就走，顿时脸黑地站在原地。
  黎安垮起个脸，拉着桓殷的袖子后悔道：“你说得对，快走快走，不然等会儿被油糊了眼睛。”
  桓殷听到黎安的话，低头看了眼被拉住的袖口。
  黎安这个人对肢体接触一向很不敏感，胆子大起来的时候经常胡乱扯桓殷的衣服，温软的指尖无意间便会蹭到他冷凉的手腕。
  桓殷手顿了顿，脸色还是臭，身上阴冷的气息莫名却收敛了，黎安无知觉地拖了桓殷要走，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喊：
  “前面的人快让！快让开！”
  喊话的是琼华峰的林煜，他神色惊慌，正在追赶一个失控的傀儡人，林煜的药人方止也丢了一串长绫出去，似乎是想把傀儡控制住，却反被暴走的傀儡倒拖着走。
  黎安听见声音偏头，手举长刀的狰狞的傀儡人此时已经冲到了面前，她吓得愣在原地，心脏收缩，刀落到鼻尖才反应过来要把桓殷推开，却感觉腰间忽然一紧，一只冷铁一样的手臂将她死死扣住护到身后。
  “啊！”人群中传来一声惊慌的尖叫。
  桓殷在刹那间空手接住傀儡人的长刀，众人还未回神，失控的傀儡人反过来被一刀削掉脑袋，剩下的残体由一道灵力轰然震为齑粉。
  事情发生的太快，四周的人鸦雀无声。
  方止被傀儡拖得摔倒在地，看着假人脑袋骨碌碌滚到脚边，还睁大着眼睛，不由自主抖了一下。
  天极宗这些未出师的内门弟子，都是被保护起来的少爷小姐，平日趾高气昂，其实连一只魔兽也没真正杀过，尤其被砍头的傀儡逼真得恍若活人，见到这个场景，顿时表情都有些不舒服。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林煜，他脸色也不太好看，一言不发地踢开傀儡人惊悚的头颅，扶起地上吓得脸色煞白的方止。
  不过是一个失控的傀儡，用法术拦住便好，何至于用砍头碎尸这样阴狠的手段？
  在场的人大多都和林煜一个想法，看向桓殷的眼神皆变，就连之前暗自觊觎桓殷长相的几个女修，此刻脸上也写满了恐惧和不适。
  然而桓殷杀完傀儡只是冷冷站着，从头到尾连眼睛也未眨一下。
  这样的眼神他早就习惯了，以前如此，从来也如此。
  桓殷面无表情地想着，手却莫名有点僵，感觉扣在怀里的人忽然抗拒地推了他一下，才像是被什么刺到一样松开。
  他表情淡漠地看了黎安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走掉。
  黎安皱了下眉，没来得及抓到人，表情难看极了，转头看向林煜。
  “你明明差点闯祸被人拦住，却连谢谢也不会说一声吗？”
  林煜听完，搂着怀里的方止愣了愣。
  黎安懒得管他，气鼓鼓地追人去了。
  贺峥在旁边默默目睹了一切，眉毛皱起抬脚走过来，捡起了地上的傀儡人头。
  刚才如果不是桓殷，失控的傀儡人就要砍在黎安身上，然而桓殷反手一刀实在太干净利落，这种下意识的杀招如果不是刻意训练，便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根本不是普通药人能做出的反应。
  贺峥想想也有些厌恶，心下有了计较，悄声叫孙志附耳过来，“你去打听一下，那个叫桓殷的药人……”
  第19章
  桓殷不知用了什么法术，从校练场一离开，眨眼便不见了。
  黎安只好踏着两条腿匆匆在学堂里找。她眉毛紧拧，脸色是少见的急切，又像是不高兴压着一口气。
  奇怪，同心结显示明明人就在附近，但是她翻来覆去都找不到人。
  桓殷施了隐身咒，沉默坐在教室里，任由黎安的脚步声来来回回在周围响起。
  他现在有点暴躁，却又不单是暴躁。
  以前这个时候，他不过是动手杀两个人，虽然不能缓解他躁动阴郁的头痛，内心总有一丝畅快。
  然而遇见黎安后，桓殷已经很久没有杀过人了，不是没有想杀人的时候，天极宗这些吵闹的人大多他都觉得厌烦，只是桓殷跟黎安呆在一起久了，总觉得看见杀人会吓得她睡不着觉，似乎杀了比不杀还麻烦，久而久之他也懒得动手。
  难道是久不杀人便生疏了吗。桓殷觉得心脏被沉闷和烦躁搅动，他想不起砍下傀儡人头的快意，唯独记得黎安推开他的表情，狭长的眼尾渐渐染上一抹暗红，捏着桌角的手指无意识收紧。
  惨兮兮的课桌瞬间禁不住炸开一道裂缝。
  黎安听到响动，转身便往教室走，没注意膝盖一下磕在旁边的石阶上。
  “嘶……”
  她痛得倒抽一口气，抬头就看见桓殷跟只幽灵一样突然悄无声息地冒到她面前。
  桓殷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黎安的声音，反应过来的时候脚已经踩了出去，他自己似乎也察觉到了，脸色臭得要死。
  黎安看出来桓殷心情很差，但自己还在气他不声不响地走了，也板着脸，径直往迈步，却因为磕到的膝盖不小心趔趄了一下。
  桓殷下意识伸手。
  “不要扶我。”黎安看到他的手，皱了下眉迅速躲开。
  桓殷蓦地僵在原地。
  他浑身温度骤降，一言不发，那只砍掉傀儡人脑袋的手隐忍收回用力握紧，连手背上都冒着一股一股的青筋。
  黎安自然是注意到了，脸色一黑：“妈的你是猪吗，笨死了快点放开啊！”
  她说完忽然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少年的手背，平时看着挺聪明的，怎么一遇到受伤的事就这么呆。黎安咬牙切齿，一瘸一拐地拖着桓殷另一只手往教室走。
  桓殷本来压着火气，对黎安的动作和骂声都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莫名就被她拖动了。
  怎么回事，她不是因为害怕厌恶不想碰到他吗？
  桓殷的怒火卡在中间，此时被黎安牵着，表情就有点难以形容，好像他是做错了事的小孩，黎安才是那个要批评他的家长，态度看起来比他还凶。
  “坐好。”
  黎安冷着脸把他丢到位置上，桓殷第一次反过来被别人凶了，不知道该给什么反应，就默默地坐了。
  “手伸出来。”
  桓殷不解地把被牵过的手放到桌子上。
  “是另外一只。”黎安磨着后槽牙道。
  桓殷愣了愣，看了眼黎安的表情，才把另一只右手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