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子的科举兴家日常 第42节
作者:
彦王爷 更新:2023-12-21 14:36 字数:4902
“行啊,回头爹跟你一起去,回来的时候,正好爹去附近买点菜。”他跟掌柜的商量好了,这段时间借用一下厨房,买点菜回来,他们自己做着吃,一个是省钱,另一个也安全。
去年他跟阿德来的时候,亲眼看到有人故意从楼上往下扔花盆砸人,也道听途说了些不知真假考前识人不清被人下药的事,这种事情上,他可万不敢有丁点马虎。
然而有些事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钱有福约上王吉,两人并钱长林从衙门换完考引出来,眼见着就要走到客栈了,路过一处酒楼时,二楼突然摔下来一个酒坛子。
“阿福,小心。”
酒坛砸下来很突然,钱有福只觉一阵酒香朝自己飞过来,身体下意识往后侧退了一步。
“啪……”酒坛擦着钱有福胳膊砸在地上,摔碎后溅起的酒液湿了钱有福的鞋,碎片把钱有福书生服的下摆割出一道道口子。
钱长林、王吉脸都吓白了,反应过来,第一时间上前来检查钱有福有没有受伤。
“爹、阿吉,我没事,酒坛没砸到我,听到风声我就赶紧退开了。”钱有福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笑着安抚他爹跟王吉,然后才转头看向酒坛砸过来的方向。
那里刚刚好像站着几个穿着书生服的书生,可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里已经没人了。
钱长林顺着钱有福目光看过去,脸上满是压抑的怒火,“阿福,你看见刚刚是谁砸的了嘛?”
王吉也是又惊又怕,“这些人太过分了。”他刚刚看的清楚,那酒坛就是直直朝着钱有福砸过来的。说不是瞄准的,他都不信。
钱有福捏着手指,调整了下呼吸摇头,转身走进了旁边这家酒楼。
酒楼的掌柜也已经知道了刚刚楼上有客人往下摔酒坛,还差点砸到一个小书生。心里对做这事的书生恼火的不行,却不得不为了维持体面,笑着为楼上客人开解。说是客人无心之失什么的。
“什么无心,我都看到了,那就是直直朝着阿福砸过去的。”王吉气的不行。
钱长林也是拳头捏的咔哧咔哧响。
钱有福作为当事人当然也生气,但是一来他并没有多大事,这种情况下,就算他告到衙门去,差爷也不可能把凶手怎么样,二来在这件事里,掌柜的也很无辜,所以钱有福拍拍他爹跟王吉,示意他们冷静,然后把两人拉到身后,才笑着跟掌柜的道,“掌柜的在府城多年见多识广,想来每年府试院试这种事见过听过的也比我多的多,坦白的说,您真觉得砸酒坛的这位兄台是无心之失吗?”
“这……”当然不可能,对方不仅不是无心之失,恐怕连眼前的小书生身份都打听清楚了。可这话,开门做生意的,他能说吗?掌柜的额头冒汗。
钱有福也不想为难掌柜的,想了想,钱有福抬头看看二楼方向,深呼吸了几口气笑着道,“掌柜的,应该不介意我上去看看吧?就算对方是无心之失,我也得知道是哪位这么粗心、大意,险些砸到我,您说是吧?”
“当然当然”掌柜的看着钱有福的笑脸,一边心下感叹着这小书生不简单,遇上这样的事竟然还能心平气和的,说话也有理有据让你无法反驳,一边不自然的笑笑,引着钱有福往二楼走。
二楼,正互相攀扯、推锅的几个书生听到楼下动静,脸色瞬间都有点发白。尤其是被人诱导最后把酒坛扔出去的那个。
人就是这样,因为嫉妒,一瞬间作恶,等事情做了,被别人发现了,想到后果,又开始害怕。
阜宁县县案首徐涛定了定神,轻声道。“行了,都镇定点,你们到底在怕什么?我们又不是故意的,不就是争抢酒坛的时候,不小心失手把酒坛甩出去了嘛?也没伤到他,回头咱们好好跟他道个歉,赔偿他的衣服损失也就是了。”
其他人,本身没有坏心没想过害人的,想想也是,总算镇定下来,本身就想害人的,脸色却更白了。
徐涛平时虽然大大咧咧的,能考上县案首自然也不是傻子,看出其中两个人脸色不对,眉心不自觉蹙了蹙。想到他出来赶考前,他爹的叮嘱,徐涛心下多少明白了几分,再想到之前忽略掉的两人看向下面的眉眼官司,看向两人的神色便有几分冷。
只是还不等他发作,钱有福就已经在掌柜的陪同下走上来了。
徐涛忙起身主动上前拱手致歉,并主动提出赔偿方案,“在下愿意双赔偿这位小兄弟损毁的衣服,并另外拿出十两银子作为惊吓到这位小兄弟的赔偿。”
钱有福看看徐涛,又转头看看剩下几人,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问了两个问题,“你认识我?酒坛是你砸的?”
徐涛摇头,“不认识。”他也是昨天才到府城,怎么可能有机会认识钱有福,不过通过刚刚一事,再看到钱有福的年纪,徐涛已经大概猜到钱有福是谁了。
这位应该就是青阳县那位十一岁的小案首吧?也难怪,那两人动手,这两天简单接触下来,徐涛已经知道那两人考了四五次还在府试挣扎。结果人家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就得了县案首,若无意外,一个童生,已经算是攥在手里了。两人心里能平吗?
这么想着,徐涛就更想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来了。“酒坛也不是我砸的。但是今日这局是因为我才组的,所以我也有责任。”
钱有福点头,目光却在剩下几人身上逡巡,最终落在一个目光闪躲、脸色发白的人身上。
“不知道这位怎么称呼?”
第062章
“在, 在下张贵。”张贵白着脸拱手,努力扯出一抹笑。
钱有福点头,然后真心实意的问道, “我能冒昧问一句,是谁, 让你砸我的吗?”
张贵惊愕抬头, 似是没有想到钱有福会这么问,下意识转头看了眼旁边穿着褚色书生服的书生。
那书生被张贵这一眼看的就跟被钉子扎了屁股似的,一下子跳了起来, “张贵,你什么意思?你可别诬陷我, 我只是看到他过来跟你感慨两句他有多厉害,小小年纪就是青阳县今年的县案首
, 我可没让你拿酒坛砸人。”
“可是你话里话外明明……”
“明明什么?”褚衣书生跳起来打断张贵,“我说什么了?张贵, 你少污蔑我,大家都看到了, 酒坛是你扔出去的, 人也是你砸的,你别想把你砸人的事往我身上赖。”
张贵:“我没想赖,酒坛确实是我扔出去的。”那么多双眼看到, 这个,他没办法反驳,但是, 张贵转头重新看向钱有福, “我,我真不是有意的, 我是真的失手”他承认,他那一刻确实嫉妒钱有福,也确实生了这个想法,可还没来得及施行呢,胳膊就被人撞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酒坛已经从他手里飞出去了。
“当时只有他离我最近,而且他还跟我说了那些话,所以酒坛肯定是他故意往你那边撞的。我说的都是真的,钱公子你相信我。”
钱有福目光在两人间逡巡半晌,似是有些迟疑,不知道该相信谁,想了会儿才道,“你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样我确实很难判断你们到底谁说的是真的,你可还有什么其他证据?”
“其他证据?其他证据?”张贵轻声呢喃,而后突然道,“我想起来了,他,他不仅想害你,我还听到他跟人打听其他几个县案首的长相喜好,他肯定也是想找机会下手……”
“你胡说八道……”禇衣书生听到张贵的话,下意识就想过来厮打张贵,被旁边人眼疾手快的给拦住了。
张贵吓的往后跳了一步,急声道,“我没有胡说,陈省看到你去吉福楼买桃花糕了,你明明知道徐涛接触桃花就会得桃花癣,你还去买桃花糕,肯定是想找机会害徐涛。”
“啥?他买了桃花糕?”徐涛这下不淡定了。因为就像张贵说的,他不能碰任何含有桃花的东西,稍微沾到一点就会得桃花癣,这一点,跟他亲近的都知道。“陈省,你真的看到他去买桃花糕了?”
陈省艰难点头。
“好啊,原来你不止想害这位小公子,还想害我?!”
事情发展到这里,其实已经不需要钱有福再多说什么了,徐涛、张贵他们自己就已经先把叫金铭的禇衣书生恼恨上了。
若非金铭打死不认,府试又马上就要开始了,这个时候闹出事情来,可能会给考官留下不好的印象,看徐涛等人的表情,他们自己就能把金铭扭送到衙门去。
当然,不送也没有关系,读书人重名声,今日一过,金铭、张贵做的事情必然会让府城所有读书人对他们退避三舍,除非他们当真才华横溢到能让人忽略他们的人品,否则,有府试前谋害同窗这样的名声在,这两人将来的基础上也就那样了。
这么想着,钱有福有些嘲讽的勾着嘴角看向金铭、张贵,“多行不义必自毙,今天这事,我也不想再去细究你们到底是有心还是无心的。你们俩陪我一身衣服,再赔我二两银子的惊扰费、误时费……”
“二两银子怎么够?这也太便宜他们了。至少十两。”徐涛等人义愤填膺。
“对至少十两。”
钱有福摇头,“十两太多了。”有的穷书生赶考,总共身上都带不到十两银子。金铭、张贵两个,金铭还好,看穿着家境应该不错,张贵的话,家里条件恐怕还不如他家。
反正经过今天这事,两人的名声算是没了,也算是得了报应,他懒得再计较银子的事。
再说,要的多了,传将出去,万一再让人觉得他趁火打劫,趁机敲诈两人怎么办?还是二两银子好,不多不少。
众人见钱有福执意如此,这才没再说什么。
等二人把赔偿给钱有福的银子并衣服折价钱给了钱有福,钱有福朝几人拱了拱手,便带着钱长林、王吉两人离开了。
“阿福,你今天这事处理的对,之前是爹太激动了,险些酿成大错。”
回到客栈跟王吉分开,回了他们自己的房间,想到刚刚的事情,钱长林自我反省。
钱有福将换回来的考引细细收好,笑着摇头道,“爹没错,爹就是太担心我了而已。”易地而处,如果换成他爹险些被人砸,凶手就在眼前,他估计也会跟他爹一样激动。“这事已经过去了,爹就别再想了。”
“对对对,好好准备考试才是最重要的。你这两天都别出去,饭菜,爹给你做。”
钱有福笑着点头,为了缓解他爹的紧张,让他爹不再想之前的事,钱有福还利索的来了一次报菜名。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静静读书的日子眨眼即过,时间很快就到了第一场府试这天。
跟县试一般要考四场、五场不同,府试只有三场,前面两场考贴经、杂文,各考一天,最后一场策论考两天。
每天卯时一刻进场,为了不迟到,这天钱有福寅时就爬起来了。
出门的时候,检查了好几遍考引。
“钱小弟,好巧。”
确实挺巧的,钱有福没想到会在路上遇上冯重一行,忙笑着拱手跟冯重他们打招呼。
“一起走吧。”冯重邀请钱有福。
钱有福笑着点头,这往考院就这一条路,他想不一起也不行啊。
“听说钱小弟前两天在街上差点被人砸了?”两人一边顺着人流往前走,一边闲聊。
“这事这么快就传到冯兄耳朵里了?”钱有福诧异,他还以为要到府试结束,大家比较闲的时候,才会传开呢。
“本来可能也没这么快,不过就在钱小弟险些被砸的第二天,就在我们住的客栈的隔壁客栈,就有人从楼梯上摔下去,把胳膊摔骨折了。”
然后钱有福之前的事,自然也被大家一起扒了出来。
“?”钱有福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凑近冯重轻声问道,“是被人害的?”
冯重肃然点头,“除了这个,昨天还接连发生了两三起,都是这种事。”有人谨慎跟钱有福之前一样躲过去了,有人现在只能躺在床上。“钱小弟接下来几天,也都注意些吧,这些人已经疯了。”
“至于吗?”
钱有福轻声呢喃。
冯重听到了,轻轻摇头,谁知道呢?也许人家觉得至于吧?
反正他们这种人是不能理解的。
“到了”。考院离钱有福住的客栈本就不远,出来遇上冯重说了会儿话,很快就到了考院外面。
因为这次所有考生手里拿的就只有一张考引,前面查验的速度明显比县试的时候快了很多,只排了差不多一刻钟,钱有福就检完进去了。
很快有衙差过来发笔墨纸砚等物品。
最后被送过来的是试卷,跟现代古文填空非常类似的贴经试卷。
难度不大,但是量非常非常大,钱有福写下来没打半点磕绊,只是中途手实在写的太累,停下歇了会儿,写加誊抄也花了将近两个时辰。
从考场出来,钱有福手都还有点发酸,一直在捏手腕。
第二场考杂文,这个有点类似于现代的应用文写作,钱有福更加得心应手。
困难出现在第三场考策论的时候。
衙差刚把晚上睡觉用的被子给钱有福送过来,天上就飘起了雨。
所有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钱有福也一样,更艰难的是他这间号房,它有两处漏雨。
这一点,钱有福之前进来的时候其实就发现了,只是当时想着反正也没下雨,问题不大,却不想怕什么来什么。就剩这最后几个时辰了,竟然下雨了。而且看这雨好像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衙差雨布还没送过来,未免试卷被雨水打湿,没办法,钱有福只能把最上面一层外衣脱下来,把基本上已经答完的题小心翼翼卷好,外面用他的外衣包一层,然后放到被子下面遮一下。
饶是如此,等雨布、蜡烛等物送过来,他把雨布什么的弄好,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