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除了洛林先生，还有别人也能做魔力游戏？”
  “瞧那顶巫师帽，难道是法师之塔的人？”
  “法师之塔不是向来不问世事吗，怎么可能跟洛林先生合作呢？”
  “好了不要吵了！安静看会长打游戏！”
  伊薇特轻点石板。
  华丽的圆舞曲逐渐淡去，变成了一首简单而动听的八音盒旋律。
  冬夜，风雪呼啸。一座小而温馨的屋子，壁炉中暖意融融。
  站在窗口远眺，只见夜色中有一点金色的光芒正逐渐接近，即使狂风暴雪也掩不住那炽盛的光芒。
  待那光芒接近，伊薇特才看清那其实是一盏提灯。拎着提灯的是位身穿白衣的女祭司。她戴着风帽，脸冻得通红，肩头落满雪花。
  “吱呀”一声，小屋的木门应声打开。女祭司走进屋内，环顾四周，接着露出微笑。
  “真是一座温馨的小屋。我相信它在不久之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其乐融融的家。”女祭司说，“对了，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中央大神殿的高阶祭司。愿女神的慈悲之光永不离你的左右，虔诚的信徒呵。神殿已经通过了你的领养申请，不过，我得先确认一下你的身份。能告诉我你的姓名和出生日期吗？”
  石板上出现了两个输入框。伊薇特早已熟谙这套操作，《勇者传说》里也可以自定义主角的姓名，大概是为了增强玩家的代入感吧。
  伊薇特输入了自己的名字和出生日期。
  女祭司点点头：“原来是伊薇特·霍恩伯里信徒。那么你的性别呢？”
  【1.男性】【2.女性】【3.您难道看不出来吗？】
  伊薇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搞事选项3。她真的很想知道女祭司面对这种无礼的言语会做出何种反应。
  女祭司不慌不忙，仍然面带慈祥的笑容，就像一位耐心面对孩童恶作剧的母亲。“女神教导我们不能以貌取人。一个人外表所展示的不一定就是他内在真实的，不是吗，霍恩伯里信徒？”
  ……竟然挺有哲理的。
  石板上又出现了两个选项，这回只剩下【男性】和【女性】了。伊薇特只能选择2了。
  女祭司说：“那么霍恩伯里小姐，我已经将你要领养的孩子带来了。这个孩子在前不久的魔女战争中失去了双亲，她本人也因为受了打击而想不起过去的事情了。但这些都不重要。新的家庭和母爱一定能抚平她的伤痛。”
  女祭司看向自己背后：“来吧，孩子。”
  一个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走进门。她穿着和女祭司一样的白色长袍，对于小孩子而言过大的兜帽几乎将她整张脸都遮住了。
  “请你给这个孩子起一个名字吧。”女祭司道。
  伊薇特“哎呀”一声。她没想到还要给孩子取名。自己的名字已经用过了，该怎么办呢？
  “会长，用我的名字吧！”一个男生挤到伊薇特跟前，热情地指着自己。
  他立刻就被其他人拖了下去。
  “呸！你是男的耶！这明明是个小女孩好吧！”
  “会长，还是用我的名字比较好！我的名字多好听！”
  “超老土的好吧！现在只有七十岁老太太才会叫那种名字了！”
  伊薇特揉了揉太阳穴。这帮家伙，怎么上赶着认她当妈呢？
  “都别吵了！”她严厉地瞪着会员们，“不管用谁的名字，总有人不满意。所以我看还是用这个名字好了。”
  她输入了三个字：克里丝。
  “你们都没有意见吧？”伊薇特环视众人。
  众会员：“……”克里斯，你小子赚到了呢！
  “既然没人有意见，那就这么定了。”伊薇特按下确定。
  游戏中——
  “真是个可爱的名字。”女祭司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这个孩子的志愿是当一名魔法师，你可以把她往那个方向培养。当然了，你如果有其他的培养方针，神殿也尊重你的意思。”
  她的表情忽然变得极为严肃：“这个孩子是会成为青史留名的伟人，还是默默无闻地度过一生？是沐浴在光明之中，还是踏上黑暗的道路？这全都掌握在你手中。你的每一个决定都将改变她人生的轨迹。”
  女祭司转过身：“那么我就先告辞了。我很期待这个孩子长大后会成为怎样的人呢。”
  提灯的火光消失在了风雪和夜色中。
  小屋中只剩下了小女孩。
  “我、我叫克里丝！”小女孩紧张地开口，“从今天开始，我就是霍恩伯里女士的女儿了！请多多关照！”
  她笨拙地摘下兜帽，露出黄金般的头发。一双碧蓝的眼睛忽闪忽闪，让人联想起黎明时分的星星。
  “不对，”小女孩说，“不应该叫您霍恩伯里女士了。应该叫妈咪才对！”
  她眯起眼睛，苹果似的小脸上绽开一个绚烂微笑。
  霎时间，会员们的尖叫声差点儿掀翻活动室房顶。
  “好、好可爱！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现实中的熊孩子明明那么讨人嫌，可游戏里的小孩为什么这么惹人怜爱！”
  “她竟然会叫‘妈咪’耶！如果我选男性，她是不是会叫我‘爹地’？”
  “谁能分我一枚晶片？我也好想体验一下喜当爹的感觉！”
  伊薇特向后一仰，陷入柔软的扶手椅之中。
  她已经全然不记得自己在几十分钟之前还抱有“养孩子游戏好无聊”这种观点了。此时此刻她的头脑里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无痛当妈，好！
  蛆般扭动了一会儿，伊薇特猛然坐起来，开始研究这个游戏该怎么玩。
  游戏中可以为小克里丝设置行程。行程分为“上课”“打工”和“休息”三种。
  可以选择的课程都和魔法有关：草药学、炼金术、占卜术、召唤术、魔阵学、魔咒学、魔法战斗实践、魔法与科学……
  每一门课程都会提高或降低孩子的某种属性。譬如草药学可以提高感知和体力，但会降低魅力。想也知道，天天在药园子里刨土，弄得满身泥泞，当然没有什么魅力可言了。
  而孩子属性的高低，不消说，肯定决定了她能否实现魔法师的理想。
  上课自然是要交学费的。一节课最便宜的也要200铜币。游戏初始只给了5000铜币，此外每年7月，神殿还会发放一笔为数不多的抚养费。手头的钱若是花光了，就只能让小克里丝去打工赚钱了。
  “噗，真是想不到克里斯也有去打工的一天……”会员们低声窃笑。
  相比起现实中腰缠万贯的富哥克里斯，游戏中的小克里丝真可谓一穷二白。
  魔法课如此昂贵，打工若是积累了疲劳，还得花钱去休息减压。
  这个游戏的目的就是平衡上课、打工、休息三者的数量，在有限的资金和时间框架内，尽量提升孩子的各项属性，最终让她成为一代大法师。
  看来养孩子和经营公司一样，都需要有出众的规划和管理能力。
  由于不知道成为大法师究竟有什么要求，伊薇特只能凭自己的经验推测。作为一名魔法师，魔力、智力、感知之类的属性应该最重要吧？那么就先以提升魔力、智力、感知这三项属性为主。体力、敏捷之类的属性应该不太重要，毕竟从没听说过魔法师用拳头打人的……
  于是她给小克里丝安排了大量的占卜学、炼金术和魔咒学。至于打工，也以当书店店员和家庭教师这种和智识有关的工作为主。
  每次上魔法课，小克里丝都眉开眼笑。“克里丝好喜欢上占卜课！克里丝希望有一天能在水晶球里看到自己变成大法师的样子！”“魔咒学好难啊，不过克里丝会努力的！大法师可不能连咒语都念错！”“今天在炼金术课上又不小心把老师的坩埚烧穿了……但是没关系！失败是成功之母！”
  因为课上得多了，小克里丝在魔法学校遇见了三个和她同龄的女同学。
  红发少女蕾拉，元气满满，脾气暴躁，但充满了领袖风范，是所有人眼中的“大姐头”。克里丝在上了三次“魔法战斗实践”这门课后，蕾拉主动来找她搭讪。
  “你好，我叫蕾拉。你的战斗能力挺不错，看上去很有天赋。那么今后你就是我的对手了！请多指教！”
  嘴上说是对手，但红发少女还是对小克里斯伸出了手。
  第二个同学名叫玛格丽特，是在占卜课上遇到的。她拥有鸦羽般的黑色长发，充满知性，神秘莫测。
  “我早就在水晶球里看到你了，克里丝。”占卜课后，玛格丽特对克里丝说，“我们的相遇乃是命中注定。但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呢？水晶球也不知道。啊，遇到你之后，我的命运便登上了未知的舞台。我从未如此期待过未来。”
  第三个同学是在魔咒课上遇到的。她名叫海妮，拥有海蓝色的长发。她的装束一看就是出身高贵的大小姐，说起话来也冷冰冰的，如同一朵高岭之花。
  “你叫克里丝？抱歉，我不会记得弱者的名字。”海妮扬起唇角，神色高傲，“如果你希望我记住你，那就变强吧！强到我再也忘不了你为止！”
  除了这三个女同学，小克里丝在外出游玩的时候，也遇到了三个同龄的男生。
  第一个是喜欢剑术的阳光少年提尔。他出场时总是扛着一把破破烂烂的木剑。
  “这把剑可是勇者送给我的哦！我小时候被魔物抓走了，来救我的勇者为了安慰我，就送了我这把剑。”提尔爱怜地抚摸着剑身，“总有一天，我也要成为了不起的勇者。到时候，克里丝，你就来当我的魔法师吧！勇者和魔法师，我们可以征服整个世界！”
  第二个男生是学者世家的传人莱恩，他是克里丝在图书馆遇见的。这孩子沉默寡言，总是捧着厚厚的精装书。但他笑起来的时候，却给人春风拂面的感觉。
  “我喜欢书，读书的时候，就像碰触到了别人的心灵。”这位内敛的黑发少年说，“有时候两个人挨得那么近，可他们的心灵却如同隔着天涯海角。有时候两个人明明生在不同的时代，不同的国家，可他们的心灵却能跳动如一。你和我会是哪一种呢，克里丝？”
  第三个男生是克里丝在女仆打工时遇到的。他是一位贵族少爷，金发碧眼，如同童话中的白马王子，名叫伊万。
  “贵族？我从不认为自己高贵。在我看来，人的高贵来源于他们有尊严的灵魂，而不是血统和身份。乞丐也可以很高贵。国王也可以很卑劣。而我？我只是个普通人罢了。但我觉得，你才是真正高贵的，克里丝小姐。”
  小克里丝此时还只把三个男生当作意外结识的好朋友，但熟谙游戏套路的众位玩家早已看出这三个人可不单单是游戏npc这么简单。
  “我懂了！就像《勇者传说1》的队友一样，这三个男生是可以攻略的！”一名会员大叫起来。
  “难道说只要好感度够高，克里丝结局就会跟其中一个男生结婚？”另一人思索道。
  伊薇特虎躯一震，看三个男生的眼神瞬间从“玩家看npc”变成了“丈母娘看女婿”。
  想娶我的宝贝女鹅？没那么容易！只有天下第一好男人才配得上我的女鹅，老娘倒要先瞧瞧你们是何等货色！
  她不动声色地问：“你们觉得这三个男生哪个最好？”
  会员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当然是提尔！克里丝将来是要当魔法师的，魔法师跟勇者不才是绝配吗？”
  “我反对这门亲事！”立刻有人反驳，“提尔就是个愣头青。克里丝文静好读书，莱恩这样稳重的人才适合她！”
  “那只是你自己的爱好吧！你看看这三个人的人设，明明伊万才是真·男主设定！我们的小公主克里丝就应该跟王子在一起！”
  “我觉得吧，性别不要卡得那么死。那三个女孩不也很好吗？”
  “为什么克里丝就非要嫁人啊？女人的未来难道只有嫁人一条出路吗？我支持克里丝踢开臭男人，做事业女性！”
  “俗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克里丝干脆就由我来……”
  “喂！！！我报警了！！！这里有变态！！！”
  伊薇特眉头一皱。“好了，不要吵了。”她谴责地回望众人一眼，“游戏可以玩很多次，把每个人都追一遍不就行了吗？”
  “会长，总要有个先来后到的顺序嘛！”
  “每次只能追一个也太麻烦了，能不能开后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