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窗外快速后退的熟悉景物，他想，自己真的是个胆小鬼。
  在这学期期末成绩出来后没过多久，江方野就收到贝茜发来的消息。是两张图，第一张是两张机票叠在一起，目的地显示是南半球的某个国家；另一张图是机场候机楼的照片，周河给她拍的，面对镜头笑着比了个耶。
  这个笑让江方野一阵恍惚，想起了陆思枷曾经和他说过的，要追求属于陆家alpha自由的话。如果今天给他发消息的是陆思枷，他或许一样会庆幸对方得偿所愿，无论这个自由有没有代价，拥有的时间是否和生命等长。
  [一路平安，未来一定要相见。]江方野发过去，放下手机，看向坐在沙发上低头看手机的陆思榕。
  半晌，他出声：
  “贝茜姐凌晨的飞机。”
  “嗯。”陆思榕头也没抬，这一声嗯像是从声道里挤出来。
  和贝茜见面的第二天，他在去教务处改了登记在册的第二性别后，收拾好东西带到了校外公寓。因为陆思榕说暂时不回庄园，让他先在公寓住着。没在一起之前他总觉得自己只是暂住，然而现在开始应该叫同居。
  有的时候他甚至会想，自己是不是处于陆思榕精心构造的美梦里。这一切都像是气泡，在阳光下五颜六色，却又轻易能戳破。好几次他在陆思榕睡着后会悄悄地摸摸对方的脸，来确认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是被自己紧紧地握在手里。
  在贝茜离开的第五天，本市的娱乐新闻头条全在报道陆思榕和贝茜分手的事。江方野早上刚起床就听到客厅传来电视报道的声音，隐隐约约听到陆思榕和贝茜的名字，夹杂着几句出国，原因未知等等。
  吃完早餐他打开手机app，点击娱乐版面。#陆思榕贝茜分手#的话题已经一举冲上娱乐热搜第一，点开来，标题从‘惊！陆家长子亲自坐实感情生变’到‘本市最门当户对的情侣分手是为哪般’，两人之前被拍到的同进同出的照片条条都是九宫格。
  这些照片是他选的。
  前几天陆思榕把他叫去书房，一脸严肃地让他选几张。接过陆思榕新买的手机，发现那些照片都是对方和贝茜的合照。有挽着手一同逛街的，有陆思榕帮忙开车门的，还有陆思榕排队买奶茶的。
  江方野对这张排队买奶茶的照片特别有印象。因为当时所有的媒体都用这张照片来渲染陆思榕对贝茜是多么多么的上心，一个富家公子居然为了爱人愿意排将近20分钟的队买奶茶。尽管照片里的陆思榕和队伍里其他人一样穿着便装，依旧显眼突出。
  陆思橞还对这张照片进行了批判，发了好长的语音。算是阴阳怪气地说排队买个奶茶就成了好男人，那她现在就让陆思枷也去排队买个奶茶，媒体会不会说，‘惊！陆家居然有两个好男人！’
  那个时候江方野还被蒙在鼓里，除了感叹陆思榕真的对贝茜很好以外，也会疑惑这些八卦媒体怎么连这么一点小事都要报道。他一直都对本市媒体在陆思榕身上展现出的执着感到疑惑，陆思榕又不是什么大明星，为什么谈个恋爱像是变了本市的天一样。
  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陆家确实掌握着本市金融的天，还在多种行业有涉猎。好像陆思榕谈个恋爱大家这么好奇的点在于谁能变成豪门阔少或者阔太，然后感慨自己命不好运气不好没有那个人。
  这一切的猜测在陆思榕让他选照片时被推翻。陆思榕看着他疑惑的神情，脸上带着恶作剧得逞一般的笑开口：
  “这些媒体只要放出的关于我和贝茜的花边新闻，都是经过我默许的。发的什么内容，用哪些照片，甚至说在哪里能拍到这些照片，都是我授意的。”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手机：
  “这次你来选，选几个你喜欢的。”
  江方野心想我哪里能有什么喜欢的，这些合照的数量比他和陆思榕现有的合照还要多，并且看起来惬意又轻松。他和陆思榕的合照大部分都是在陆思榕各个阶段毕业时拍的，生活照少只又少。
  顶着陆思榕好整以暇的目光，只好选了很多张看上去陆思榕很开心的。这几张如今就出现在了娱乐新闻版面，伴随着底下观众争先恐后的评论，成功在社交媒体上获得了一个‘爆’字。
  除了这些照片外，一段几十秒的采访视频也被大量转发讨论。是一段陆思榕本人的音频，亲口承认自己已经和贝茜分手，是和平分手不存在任何第三者，分手的原因是贝茜很早之前就决定要出国留学，两人对未来规划的理念不和。
  音频的最后陆思榕对贝茜送上了祝福，愿就算分开了未来也一切顺利。江方野都能想象陆思榕说这话的神情，装作用情至深，实际上波澜不惊。
  他没去想陆思榕对他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胆小鬼是不会去想这些事情的，胆小鬼只会缩在自己给自己划出来的安全范围里，然后为对方一切行为找合适的借口。
  晚饭外卖快到时，他听到陆思榕站在阳台上，似乎是在和贝茜的父母通电话。假借收拾沙发靠近阳台听了一会，不知是对方有意降低音量还是阳台门真的很隔音，他只断断续续地听到几句：
  “她要出国这件事我不知道为什么她没和您聊过，我以为您知道，对......”
  “有没有同行人？这我也不知道......”
  “没骗您，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