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欺骗我，我是让这个世道给骗了。”女鬼惨笑了两声，看了看头顶的月亮，又看了看面前的江水，继续说道：“我以为这个世界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所以我一直老老实实做人，可是这个世道是怎么对待我的？我因为拒绝一个有妇之夫的求爱结果被那个混蛋给侮辱了，那个混蛋因为家里有背景进去不到一年就出来了。坏人没有受到该有的惩罚，而作为受害者的我却要一直忍受心内的恐惧以及那些人无端的谩骂。我才是受害者呀，为什么她们总是在我背后指指点点，我做错什么了吗？甚至还有些人说我是坏人，想要破坏别人的家庭，我不是被侮辱，是为了钱主动投怀送抱的坏女人……他们的良心何在，他们落井下石的言语何其歹毒，那时我真的希望有人帮我，可是根本没人帮我。我去报警，结果警察只是找到那几个传的最凶的人进行了警告，可是警告有什么用啊，他们回头骂的更凶了，而且传的更是难以入耳了。什么叫作有理说不清，什么叫作叫天天不灵，那种绝望你们感受过吗？你们感受不到。都说好人有好报，我从小到大一直是个善良的人，这就是我该有的回报吗？走投无路，我自杀了，我想要用我的死给自己找回一个说法。结果我被认定为自杀，没有人受到法律制裁，坏人依旧没事，受到谴责的依旧是我。呵呵，这是不是很讽刺？呵呵呵……”
  女鬼笑的很凄惨，她那原本一直水渍未干的脸上又多了两串流动的水迹。女鬼喃喃的说着，声音夹在风中，整个江边似乎都充满了呜咽。
  檀玄叹了口气，打断了女鬼的哭诉，“你的遭遇确实值得同情，但是这都不是你害人的借口啊。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女鬼猛的低下头，瞟了眼檀玄后愤怒的说道：“什么叫时候未到，十年不够吗？还要我等几个十年？是不是等到坏人寿终正寝才算报应到了？我害人，我害的都是该死之人。”
  檀玄摇了摇头，“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他们该不该死应该由法律审判，而不是让你来给他们定罪。你虽然可怜，但是你害了人，你就同样可恨了。”
  “可恨又怎么样，那是他们罪有应得。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我也幻想着正义不会缺席，但是我等了十年了，哪有什么正义降临，坏人依旧活的潇洒自在，我没等来什么希望，却目睹了多少绝望的人和我一样葬身在这片江水里。如果不是突然受到启发，我还浑浑噩噩的傻等不知道还有多少个十年呢。现在我明白了，救人于水火英雄只会出现在传说中，现实中没有利益关系，哪来的什么英雄主持公道。既然善良的人没有好下场，那我就做个恶鬼。恶人不是没有恶报么，那就由我来做为他们的报应。”
  第255章 冥顽不灵
  愤怒会让人丧失理智，仇恨更会让鬼疯狂，无论是人是鬼，让他们归根到底都是意难平。
  檀玄望着面前近乎癫狂的女鬼禁不住摇了摇头，“不要给自己找借口，你说的再可怜，再冠冕堂皇，你现在做的这些也不过就是为了报仇，都不被允许的。”
  “要被允许才做吗？如果都遵纪守法，我又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女鬼的情绪起来了，已经近乎癫狂，对檀玄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畏惧之情。
  “我就是报仇怎么了，没人给我主持公道，我再不自己报仇，难道我就白死了吗？我没看到什么为民除害的英雄侠士，倒是没少看见你这类和稀泥的家伙，如果不是你们这些人，那些坏人又哪会如此明目张胆的逍遥法外。你们都该死，都该死。”
  女鬼的叫喊吓得萧竽往秦思贤的怀里躲了躲，女鬼的面目并不狰狞，让人心里恐惧的只是它那愈发愤怒的神情。
  萧笛更是喃喃道：“她疯了，她彻底疯了，她已经被仇恨彻底蒙住了心智，开始仇恨全世界了。”
  檀玄叹了口气，“它不是疯了，这才是让它存活于世的根本，它本来就是任艳娇死时的一份执念，只是现在这份执念夹杂了不甘和怨念，它已经不是刚死死的它了。”
  “那是以前的我太傻了，所以才会等到现在，现在我的梦醒了，对不起我的人，一个也逃不了。嘿嘿嘿，一个也活不了，嘿嘿嘿……”
  檀玄无视了女鬼癫狂的大笑，问道：“今天白天死的那个程曼橙是你报仇的第一个目标吗？”
  “没错，她只是个开始，然后会有越来越多该死的人会死。”
  “她是害你自杀的第一个凶手？”檀玄继续问道。其他人听到檀玄终于问到了正题，也都一言不发的看着女鬼。
  “没错，就是她，她骂我骂的最凶，甚至还堵到我家门口骂我，我要报复的第一个人就是她，她不是擅长搬弄是非么，我就用她来让你们这些混蛋心烦意乱，慢慢对生活绝望，然后和我一样。”
  “原来是这样。”檀玄点了点头，然后冷笑着说道：“不过你的如意算盘白打了，她已经魂飞魄散了，她未必是个好人，但绝对不是个好鬼，我已经送她从这个世上彻底离开了。”
  “哼，便宜她了。”女鬼没有惊讶，毕竟这个情况它早就已经知道了。
  一旁的萧笛插话问道：“你为什么第一个要报复的是被人说你坏话的人，而不是那个曾经侮辱过你的人呢？那个人才是罪魁祸首吧？”
  女鬼瞥了一眼萧笛，脸上闪过一丝怒意，没办法，刚才萧笛那一下虽然打在了车上那个昏迷不醒女子的额头，但是真正承受伤害的却是她这个附身在女子身上的鬼。
  女鬼咬牙切齿的说道：“那个家伙当然要死，但是我不会让他轻易的死，我要让他家破人亡，在痛苦中经受折磨而死，我要让他亲眼目瞪他家的女人一个个都要遭受侮辱，不但活着的时候被侮辱，死了更要受尽折磨，人能做的，鬼也要做。不过这个急不来，我要着急够了人手才能对他动手。”
  在场的人心里一颤，现在已经不是不寒而栗了，夜风中的他们很冷，但是心里更是凉的一塌糊涂。
  “你真的是彻底的疯了，已经无药可救了。那个人虽然可恶，但是你也不能罪及家人呀，还要在他们死后还要折磨他们，。你的心里已经彻底扭曲了。”
  檀玄不屑的哼了一声，“你就听它说吧，它是按仇恨程度报仇的，那个人虽然侮辱了它，但是她更恨的还是那些因为闲言碎语逼她自杀的人。”
  “任艳娇，那个程曼橙因为言语侮辱，是造成你自杀的一个元凶，那车里这个女孩又如何惹到你了呢，十年前他还是个孩子，难道也跟别人传闲话，害你收不了了？”
  “孩子，小孩子做错事就不用负责了吗？她以童真为掩饰，以童言无忌为借口，恶毒程度比大人还要更胜一筹。”
  “她也逼你自杀了？”
  “你以为呢？不信你问她呀。”女鬼突然冲着车内大喊大叫道：“赵玲玲，你给我下来，你和他们说说，你当初都做了什么，到底该不该死？你和程曼橙的罪恶不分先后，你们都该死。”
  “哈……”
  车内的女子悠悠转醒，伸了懒腰，结果胳膊没有完全伸开，等她睁开眼睛四下打量身处何地时，正好和车外的女鬼四目相对。
  “啊！”
  一身尖叫后，女子再次晕了过去。
  女鬼冷笑着说道：“看见了吗？她是多么惧怕我，这是做了多少亏心事，看到我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檀玄皱着眉头看了眼女鬼，“你是不是没照过镜子啊？这大晚上的，谁看到你这模样不吓懵了啊，她这是好点儿的，只是吓晕了，如果遇到心脏有点毛病的，能直接被你吓死了。”
  檀玄转头看了眼秦思贤和萧竽，“你们到车上看看去，别一会儿那个醒了再弄出点好歹来。”
  檀玄也想让萧笛上车的，毕竟车外很冷，但是想到萧笛那爱凑热闹的性格，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能把那两个累赘先弄回车里，免得一会儿真的动起手来应付不过来。人心难测，鬼的心思更难猜。
  “任艳娇，我能理解你心中的怒意难平，毕竟你的遭遇确实令人愤慨和同情，换做别人，可能连这十年都不会等。但是即便如此，你也不该擅自行凶，不管是人是鬼，伤及他人性命都是不被允许的。老天不是没长眼，只是这个世界不小，坏人太多，要惩罚也要排队，还没轮到你罢了。不能因为你是受害者就可以随意去报复当初伤害过你的人，不然你这个受害者就变成了行凶者，同样被天理所不容。”
  檀玄虽然同情女鬼的遭遇，但是同情不是宽容的理由，他不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在他的面前。
  女鬼又是一阵大笑，“不容就不容，做人的时候都没能容下我，我还稀罕容我做个鬼么。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只有坏人死了，好人才会活的幸福，如果我为民除害也算天理难容，那我更觉得我做的没错了，老天不收他们，我收！”
  “唉呀！”檀玄禁不住揉了揉脑袋，“你还越说越来劲了呢，你觉得自己挺伟大呗？净给自己戴高帽，你害人是要报仇，被你害的人真的罪该致死吗？你以为你是谁，还老天不收，你收，你这也太大言不惭了。如果你可以定他人死活，那些部门是不是就可以取缔了？我告诉你，曾经的你很可怜，现在的你很可恶，现在你已经变成了你当初所痛恨的坏人，而且你比他们还要可恨。”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没有害好人，我要害的都是坏人。”
  “你口中的坏人该不该死暂且不说，但是你说的坏人就是坏人吗？”檀玄将萧筝拉到了身边，对着女鬼问道：“他又做了什么坏事，你竟然派伥鬼第一个害他，就因为他是警察，而且还是那些警察的领导吗？如此随便定人死活，简直荒唐至极，如果任由你胡作非为，这世道就彻底乱了。”
  “乱就乱了，没有我，这个世道一样的乱。”
  檀玄冷笑道：“世道乱不乱，你说了不算，你想给这世道添乱，更是痴心妄想。”
  “怎么？你想阻止我？”女鬼盯着檀玄问道。
  檀玄微微一笑，“虽然有时我也这世道的，但是我还是觉得不管是人是鬼，都应该遵循这个世道的规矩，谁坏了规矩，谁就应该受到惩治。”
  “你以为你是谁呀？说我大言不惭，我看你才是。”
  檀玄依旧面带微笑的说道：“我曾经是个暮夜良人，虽然现在不在良人局了，但是我依然觉得我是个暮夜良人，遇到鬼怪害人，我不能坐视不管。”
  女鬼愣了一下，冷笑道：“还有自诩良人的，你够不要脸的，果然不是个好东西。那个警察和你这种人在一起，更不会是个好警察。”
  檀玄有点懵，这么多年，骂暮夜良人的鬼有很多，但是能骂出不要脸这个词的，他倒是第一次听到。
  “好不好不是靠看的，何况还是你那双被仇恨蒙蔽了的眼睛。放下你的执念吧，你不属于这个世界，就不要再对这个世界指手画脚了。”
  女鬼将鬼眼一瞪，突然往后退了几步，在她认为安全的地方和檀玄说道：“凭这些骗鬼的话就想让我放下仇恨，你是在痴人说梦吗？或许你有些能力，但是打不过我还不能跑么。你想保护你的朋友，你做梦。你等着，我会让他们都不得好死，除非你和他们寸步不离。尤其这个女人……”
  女鬼看向了萧笛，脸上的笑容变得古怪，“你很漂亮，但是漂亮对于女人来说那就是一种罪，我会让我经历过的事情加倍让你体验。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要让你们……”
  “够了！”檀玄怒吼道，“对于你们这种恶鬼，我都多余和你说这么多废话，既然说了这么多好话你还冥顽不灵，那你就消失吧，你以为躲到那里就安全了吗？那你也太小瞧我了。你记住，暮夜良人不是什么不要脸的老好人，而是专门对付恶鬼的。”
  檀玄用力一跺脚，地面轰隆隆一阵晃动，接着女鬼便不收控制的飘到了檀玄面前，然后被檀玄掐住了脖子。
  第256章 又有鬼
  “啊……”
  一声惊叫打破了卧室的宁静，一个身影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的喘着粗气。
  “怎么了？”檀玄也坐了起来，借着透过窗帘的光线一脸关心的看着萧笛。
  “我做噩梦了。”萧笛轻抚着自己颇具规模的胸口，惊魂未定的说道：“我梦到我哥被一群恶鬼追杀，最后最投无路跳江了。”
  “不要怕，梦都是反的，你就是被昨天的事情吓到了。”檀玄将被子盖到了萧笛光滑的肩头，屋子内的暖气很足，遮光的作用明显大于保暖。
  “别乱想，昨天那个鬼不是已经被我给除点了么，你哥没有危险了，凡事有我呢，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对你哥图谋不轨。敢对我大舅哥下手，那是真的活腻歪了，连鬼都不想做了。”
  “可是我还是担心。”萧笛苦着脸说道。
  “有啥担心的，我大舅哥他贵气萦身，再加上他的工作性质，哪有那么多不开眼的家伙敢去招惹他呀。”
  萧笛瞥了檀玄一眼，撅着嘴说道：“讨厌，有本事你当我哥面叫他大舅哥试试。”
  檀玄舔了舔嘴唇，然后搂住萧笛亲了一口，“试试就试试，反正咱们的关系他也知道了，又用不着保密。我叫他大舅哥又不是占他便宜，有我这样的妹夫，他不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萧笛顺势依靠在檀玄的怀里，伸手在檀玄没有任何遮挡的身上掐了一把，“别昨天我家人夸你几句你就找不着北了，帮我哥那是你应该做的。对了，看看几点了，你昨天不是说帮我哥在他车上布置一个法阵，防止那些不长眼的东西去冒犯他么。”
  “他要下班才有时间呢，现在离天黑远着呢。”虽然有抱怨，但是檀玄还是下床了，没办法，他不想起床也被萧笛给踹了下去，布置法阵是在晚上，但是需要提前准备材料。
  关心则乱，但是关心不是担心，对于檀玄的话，萧笛还是非常相信的，包括檀玄刚才套的近乎，她听着心里也是一阵甜蜜。昨晚家里同意她出来，就是对他们这还没挑明的关系的最完美的认可。没有明确的承认，更没有否认，都保持着默认也是现阶段他们愿意接受的结果，关键是不用承受什么心里压力。当然，萧笛也希望檀玄能够通过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迅速融入自己的家庭之中。
  任艳娇没了，不管心里有多少不甘，檀玄都没有让他继续留在世上。虽然事后檀玄多少对自己的鲁莽有些后悔，毕竟车里的那个赵玲玲再次清醒后除了害怕并没有什么负罪感，似乎任艳娇的死和她没有任何关系，这让檀玄后悔救了她。但是檀玄依旧赞同萧老爷子后来说的那句话：世上有那么多恶人就够麻烦的，恶鬼就不要再来凑热闹了，活着都不能解决的事情，死了就行了？萧老爷子似乎带有调侃的话让他的心里豁然开朗，早前那些隐瞒瞬间烟消云散。
  檀玄准备了半天，除了布置法阵的材料，他还准备了填饱肚子的东西，毕竟这是大舅哥第一次登门，可惜傍晚的一个电话就让檀玄所有的准备都白费心思了。
  “小笛，我现在手头有点事儿，晚上就不去你们那边了。你们晚上再回家一趟，姑姑他们晚上的飞机，我不能送他们去机场了，你们开车去送一下吧。”
  萧筝认可了檀玄和萧笛的关系，虽然彼此之间不用客套了，但是用起来也更方便了，就像这个电话，萧筝根本没有商量，就是直接来下通知的。
  “嘿！真拿我们当开出租车的了？”萧笛立刻不乐意了，一句话就把自己和檀玄一天的忙碌都变成瞎忙活了，她哪能受得了。
  檀玄在旁边嘿嘿笑着说道：“别给我脸上贴金，我是开网约车的，人家出租车司机可看不上我这样。既然筝哥有事走不开，那咱们去送送姑姑他们吧，自己家的车，怎么也比坐出租强啊。”
  “滚！”萧笛狠狠的瞪了檀玄一眼，尤其是看到檀玄那受宠若惊的表情，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爱来不来，我把做好的饭菜喂狗也不给你吃了。”
  精心准备的饭菜怎么可能喂狗，至少檀玄抢在了狗的前面，吃饱喝足后拉着萧笛去萧家接上了萧笛她姑姑一家。
  “不好意思啊，小檀，这么晚了还要麻烦你开车来送我们。”
  檀玄嘿嘿一笑，对着后视镜说道：“姑父，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什么麻烦不麻烦，不过是一脚油的事儿么。”
  王国伟笑嘻嘻的说道：“檀哥，那你这一脚可够狠的，机场离市区可小一百公里呢。”
  萧笛回头瞪了王国伟一眼，问道：“你信不信我的脚比你檀哥还厉害？”
  “我信，我信。”王国伟立刻老实了，萧笛的脚厉不厉害他未必清楚，但是他知道萧笛的脚一定疼，而且稍有不慎就马上会疼。
  王为先看了看自己的吃瘪的儿子，笑着和檀玄说道：“小檀，你和小笛打算什么时候订婚啊？”
  “嘎……”
  突然一个急刹车，然后车子重新继续行驶。
  “咳……咳……”檀玄咳嗽了两声，瞄了眼萧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哈哈……”王为先笑着拍了拍前排的座椅，“原来你也有怕的呀，算我没问，你专心开车吧。”
  “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王国伟在一旁再次不合时宜的冒出来一句。
  “你找打。”萧笛扭头就给了王国伟一记暴栗。
  “你个暴力女，你就不能讲点道理吗？我是为你……哎呦！”
  王国伟的话刚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了，因为萧笛的又一拳头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