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火箭的小女孩[星际] 第499节
作者:其恕      更新:2024-01-29 17:41      字数:4091
  楚辞道:“我昨天晚上刚去过”
  莱茵委婉地道:“你半夜去一个女孩子家里?”
  楚辞无奈道:“我只是为了去问她一点事情。”
  莱茵“哦”了一声。
  他们返回了安全屋,只是在路上的时候,埃德温忽然道:“顾勋返回一星了。”
  楚辞若有所思:“这也说得过去,如果朱叶的事情暴露了,他就没有办法在自由彼岸买到军火,那么再留下也就没有意义了。”
  次日晚,过了零点的时候,楚辞换了件衣服,将自己的头发藏在帽子里,转身正要走,身后忽然传来西泽尔的声音:“你又要去找那个叫橙子的小姑娘?”
  楚辞点了点头:“她让我今晚去找她的。”
  西泽尔道:“她让你去你就去?”
  楚辞:“……那要不你和我一起去?”
  西泽尔冷然道:“不去。”
  “那你先睡觉吧,”楚辞冲他挥了挥手,“不用等我。”
  他转身出了门,刚从阳台上抽完烟的莱茵走进来,随口问:“为什么不和林一起去?”
  半晌,西泽尔面无表情道:“那个小姑娘喜欢他。”
  莱茵:“……哦。”
  这一次楚辞也没有乘坐悬浮列车,但他找到一辆醉鬼的车,载着醉鬼一路开到了星海别墅,然后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停车,锁好车门。想必明天早上这位车主醒来的时候会大惊失色,以为自己醉驾了数千米还安然无恙,他一定会为自己的幸运而感动到哭。
  停车点距离橙子常住的公寓只有不到两千米,他从巷子缝隙里穿梭过去,最后跳进窗户。可是他到的时候,橙子竟然还没有回来,他一直等了将近一个小时,门口才有声音响起。精神力场感知反馈给他那就是橙子,但是楚辞却隐约感觉到,她的精神状态和前天刚见到她的的时候,不太一样。
  他想要进一步探究,然后猛然意识到自己在窥探别人的精神,如果再往前他恐怕就会进入橙子的记忆,于是立刻收回了精神力场。
  橙子进来的时候,屋子里灯无声亮起,她似乎吓了一跳,愣在原地半晌,才道:“你怎么来这么早?”
  楚辞指了指她手腕上的终端:“你不看时间的吗?”
  橙子这才低头看了眼时间:“原来已经三点了,我以为才刚过凌晨。”
  楚辞从流理台后的高脚椅上跳下来走到她面前,皱着打量着她:“你怎么了?”
  橙子脱掉鞋子的动作一顿,随后抬起头道:“什么怎么了?”
  “你的精神状态和前天不一样了,”楚辞道,“为什么?”
  橙子狐疑而略带惊惧地看着他:“你能看出来?!”
  “我不是看出来的,”楚辞解释,“我的精神力等级很高,我能感知到。”
  “那就好……”橙子脱力一般倒在了沙发上,将脸颊埋在手掌中,“我怕被他们看出来,那我就死定了!”
  “你在说什么?”楚辞过去坐在了她旁边,“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橙子抬起头,定定地盯着他:“我杀了朱叶。”
  “……我知道。”
  橙子的脖颈缓慢而僵硬地垂下去,面朝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呢喃道:“其实自从上次杀死老钟之后我就再没有杀过人,顶多也就是打伤他们……可是昨天我杀了朱叶,我,我竟然没有觉得害怕,我也不知道说了她有什么用,可是,可我只是想活着,我只是想活着……”
  “没事了,”楚辞轻轻拍一下她的肩膀,“没事了,你活着。”
  他看到一滴一滴的眼泪滴落在橙子的手背上,可是她无动于衷一般,像一座雕像,就这么坐着。
  一直过了很久,她才忽然开口:“朱叶的老板发现了她私藏军火,抓住了她,也抓住了我……他们审问朱叶,朱叶想让我给她陪葬,我撒谎了,我知道她在私藏军火,但我说,我不知道。”
  她一口气说完,情绪才终于稳定下来,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又更细致、更全面的将昨天在地下室发生的事情重新讲了一遍,在她开口之前,楚辞问:“我可以录音吗?我怕我忽略重要信息,想带回去给莱茵先生再听一次。”
  “可以。”橙子点头,她拼命地回忆了白衣女人和黑衣人所说过的所有话,最后犹豫着道,“我不知道你调查顾勋的原因,但是我总感觉,卡隆和朱叶的关系比我想的更复杂一些,他们绝不是单纯的买家和卖家的关系。”
  “而且我今天听来给我移交数据的黑衣人的意思,卡隆,也认识朱叶的老板,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白衣服女人。”
  楚辞面色沉沉的点了点头,他心中有模糊的念头一闪而过,就像是直觉已经知道了答案,这个答案像一块石头压在他的心头,一直下坠。
  “好了,我说完了,”橙子站起身,“你快回去吧,免得你男朋友生气。”
  楚辞下意识道:“……不会吧。”
  橙子反问:“真的不会?”
  楚辞从刚才猜测的念头中脱离出来,极其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应该,不会?”
  橙子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迟疑,抱起手臂微笑道:“是吗?真的吗?”
  楚辞:“……”
  他光速回忆了一遍这两天西泽尔和他说过的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然后表情空白:“……完蛋,他好像真的生气了。”
  第368章 军火商(十五)
  橙子很无奈地道:“我要是不提醒你,你是不是还发现不了?”
  楚辞沉默了一秒钟,道:“不至于吧,就是可能会迟点发现。”
  橙子:“那到时候你可能就没有男朋友了呢。”
  楚辞:“……”
  他站起身,看上去准备要走,却又迟疑着:“橙子,如果我告诉你,那个白衣服女人,也就是你现在的老板是一个非常非常危险的人,为她工作,你随时都有可能丢了性命……你愿意离开这里,去圣罗兰吗?”
  可是橙子的反应比他所想的要平静淡然地多,她说:“我知道。”
  “可你仍然要为她工作,”楚辞皱起眉,“为什么?”
  “在我杀了朱叶那一刻起……这就成了我自己选择的路。”橙子低声道,“如果我当时赌错了,我现在就已经死了。而且,你对她好像很熟悉,她是你的敌人吗?”
  楚辞沉声道:“不要因为我的立场而影响你自己的判断。”
  “没有,”橙子摇头,“这件事已经发生了,我才知道她是你的敌人,不是因为你。”
  半晌,楚辞叹道:“你为什么这么固执。”
  “这么做确实很危险,”橙子道,“但也可以让我更真实地活着。”
  她想,从前她很怕死,可是当她杀了朱叶之后躺在她的血泊中,慢慢地,迷茫竟然压过恐惧,那一刻她疯狂地思考她活着的意义,这是过往以来,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死亡只是一瞬间,活着却要耗费一切心力。
  那一刻,她忽然不再畏惧死亡。况且……人最终的结局,不就是死亡么?
  她跟着站起身:“你快点回去吧,西泽尔还在等你。”
  楚辞一言不发地走到门口,还是回过头对她道:“小心一点。”
  “嗯。”橙子答应着,“我会的,有事要记得找我,不用担心。”
  她听停顿了一下,道:“我不会害怕死亡,也不会放弃任何活着的希望。”
  楚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好。”
  这一次他从升降梯下去,这座公寓的秩序竟然很好,升降梯间里干干净净,甚至还有一股薄荷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他走到了后巷里,沿着悠长而逼仄的巷子一直往前,被霓虹和钢铁丛林所遮蔽的天空失去它原本的颜色,而剩下的,就是或者凌厉,或者模糊的轮廓。一条一条低垂的低矮的电线和管道纵横交错着,如同巨大的网,将穿行其中的人搜罗在里,仿佛永世不得超生。
  快要走到巷子口的时候,他停住脚步,靠着冷硬的墙壁慢慢弯下腰去。
  他抬手撑住自己的额头,大口大口地呼吸冰冷空气。他的心脏沉沉地坠着,他没有权力去干涉橙子的决定,但他再清楚不过这个决定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他下意识地想要阻止。一个人时刻准备好接受死亡意味着什么,这是痛苦、恐惧、挣扎和勇气最终汇于一的抉择,需要怎样坚定的心,才能坦然接受自己的死亡?
  所以时间最终会带走曾经天真而无畏的他们,现在他们依然无畏,却不再天真。
  半晌,他慢慢直起身体,觉得喉咙里升起一股不可抑制的痒,于是卡着脖子不停地咳嗽,一直咳得眼眶中涌出生理泪,视线在水雾中朦胧,他隐约看到有一个人朝他走了过来,但他没有躲,仍由那人走到自己身边,轻轻抚了几下他的脊背。
  等到那股痒意过去,楚辞才深吸了一口气,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西泽尔没好气道:“你能不能抽两秒钟看看自己的终端。”
  楚辞迟钝地“哦”了一声,抬起手腕去看终端,才发现终端上有许多条未连接成功的通讯,还有西泽尔的留言,但是他竟然都没有看到。
  “我,”他用冷冰冰的手背揉了几下眼睛,“抱歉。”
  他本来想说自己没有看到,可是这样的话听起来像是狡猾的辩解,他觉得还是不要说了。
  “回去了。”
  西泽尔往前迈步,楚辞却似乎慢了一拍似的,没有跟上他的步伐,他便又往后退一步,直接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楚辞猝不及防地,很低地惊呼了一声,一把扣住他的肩膀,西泽尔却恍若未闻般,抱着他走出小巷,到了停车的地方,弯腰将他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你怎么知道橙子家在这?”楚辞问。
  西泽尔关上车门,绕过去坐在驾驶位上,漫不经心道:“你能跟踪人家小姑娘,我就不能跟踪你?”
  楚辞知道他没有跟踪自己,因为按照他的敏感度,哪怕是微型无人机,跟踪他这么久他也会有所察觉,所以西泽尔之所以能找到这里,应该是埃德温定位了他的终端。
  他偏过头去看西泽尔:“你这句话阴阳怪气的。”
  西泽尔不为所动:“有吗。”
  楚辞回过头,靠着座椅靠背,没有回答。
  西泽尔食指骨节敲了敲方向盘:“安全带扣上。”
  他话音刚落,楚辞忽然倾身过来,身体一转跨在他的腿上,捧着他的脸颊,低下头去吻他。他的唇落下来的时候又凶又急,牙齿甚至磕在了西泽尔的唇上,西泽尔轻轻“嘶”了一声,却并没有躲。
  他们相抿合的唇齿之间,弥漫起一抹浅淡的血腥。
  楚辞毫不在意地继续去咬西泽尔的唇瓣,温热的血液和潮湿的唾液混合,不分彼此,他缓慢地喘息了一下,将自己口中的空气和温暖全部送给了西泽尔。
  良久,他离开西泽尔唇,果然看见他的嘴唇中间留了一个小口子,还缓慢渗出血丝。
  西泽尔抬手摸了一下,看着手指上沾着的浅红,挑眉道:“你怎么咬人呐?”
  楚辞偏过头,将脸埋在他的肩颈窝里,微热的气息吐在他的锁骨上方,然后西泽尔感觉到,他似乎伸出舌头,在他的脖颈上轻轻舔了一下。这次他的往后躲了躲,道:“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楚辞抬起头:“你不是已经生气了吗?”
  西泽尔没好气道:“所以你就让我更生气一点?”
  “我没有。”楚辞赖在他身上不动,头枕着他的肩膀,“我就是想抱你而已。”
  “可是你这样抱着我怎么开车?我们今晚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