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嬴政 第95节
作者:
长生千叶 更新:2024-02-17 16:42 字数:4177
嬴政与各位使者还要移步议事,成蟜便留了下来,毕竟斗甯还在牢里关着,需要一些手续才能将斗甯接出来 。
嬴政等人离开,樊於期赔笑道:“真真儿是不好意思楚国副使,咱们章台宫新来的士兵,是个亲兵蛋子,甚么也不懂,便叫楚国副使住了牢房,这叫甚么事儿呢?我这就让他来给副使您赔不是!亲自赔礼道歉!”
他说着,呵斥着叫来了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一身新兵黑甲,身材高大挺拔,衬托的器宇轩昂,一双剑眉星目,年轻英俊得不像话。
樊於期道:“还不快跪下来,给楚国副使赔不是?都是你冲撞楚国副使!”
那年轻的士兵跪下来,一板一眼的拱手,却道:“卑将按流程办事,并未出现任何纰漏,因此自觉不该赔这个礼儿。”
“你说甚么?!”樊於期喝骂道:“你这个小兵崽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此乃楚国派遣来的副使,是你能得罪的人物儿么?”
年轻士兵道:“是卑将的错,卑将认错,不是卑将的错,卑将不知为何要认错。”
“你……”樊於期还要发火。
斗甯拦住对方,客气温柔的道:“樊将军不必动怒,其实这位小兄弟说的在理,本是甯之错,若不是甯的方位感太差,又怎么会在章台宫中迷路?也便不会被关押在此……其实说到底,还是甯给各位惹了麻烦,还请樊将军,和这位小兄弟多多担待。”
樊於期赔笑:“楚国副使,您说的哪里话?远来是客,难免不熟悉章台宫的环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他说着,对年轻士兵道:“快,还不谢过甯君子?人家甯君子既往不咎,否则今日之事,我必然重重责罚与你!”
年轻士兵看了一眼斗甯,板着脸没有说话。
斗甯连忙打圆场道:“不必了,既然无事,那甯可否离开了?实不相瞒,甯这弟亲身子骨素来羸弱,圄犴潮湿阴冷,甯是怕蟜儿的身子受不得。”
樊於期道:“自然自然!甯君子,成小君子,请!请!您请!”
嬴政坐镇在章台宫中,卿大夫们听说要召开朝议,全都闻讯赶来,迅速列班入坐。
齐国使者叫嚣道:“今日秦主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的特使好端端的出使,怎么就在你们章台宫突然暴毙呢!这事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否则……否则……”
“否则如何?”嬴政此人做了两辈子的帝王,最不屑的便是旁人的威胁。
齐国使者被这么多人看着,脑袋发热,便信口开河的道:“否则……我便禀明寡君,与其他诸国合纵攻秦!”
“合纵攻秦?”嬴政轻笑了一声:“齐国使者,你很有想法么?”
他说着,幽幽的道:“魏公子,你来说说看,上一次诸国合纵,是甚么时候的事情了?”
“回禀王上,”公子无忌站出来,拱手道:“大抵是七年之前的事情。无忌惭愧,当年还是无忌主导诸国会盟,合纵攻秦。”
“是啊,”嬴政略微有些感叹的道:“七年便这么过去了。齐国使者,寡人问问你,你们国中可有魏公子这样一呼百应的君子?若是没有这样的人物儿,你们拿甚么合纵?拿甚么攻秦?!”
“我……我……”齐国使者根本不是嬴政的对手,论起谈判实在太嫩了,支支吾吾的憋红了见面。
“总之!”齐国使者道:“今日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嬴政微笑:“齐国特使溺亡,寡人也十足哀痛,你们说齐国特使乃是被楚国副使推入水中溺亡,彼时斗甯却在圄犴之中被关押,仆役也没有亲眼看到甚么,这让寡人如何主持公道?主持了你们以为的公道,寡人又该如何与楚国交代?”
齐国使者哑口无言,却强词夺理的道:“这般说来,秦主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给我们齐国一个交代了?”
嬴政道:“齐国特使酒后失足,便是寡人的交代。”
“好好好!”齐国使者气急败坏:“既然秦主执意如此,袒护楚国,那好啊,我这便连夜回国,令寡君兴师,与诸国会盟,合纵攻秦!”
齐国使者说着便要往殿外走,晋良猛地站起身来,“嗤——”拔出腰间宝剑拦住对方。
“做甚么!?”齐国使者呵斥道:“你们秦国不要欺人太甚!怎么,还要将我们使团赶尽杀绝不成?!”
“晋良。”嬴政抬起手来,制止他的动作:“不必阻拦,既然齐国使团想要离开,便让他们离开。”
“可是……”晋良蹙眉。
不等他说完,公子无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摇摇头,示意晋良不要阻拦。
晋良虽然还蹙着眉,却“唰!”的一声收回佩剑,齐国使者吓得几乎是屁股尿流,一溜烟儿跑出章台宫。
“王上!”晋良不服气的道:“便这样让他们走了?这分明是楚国与齐国之间的事情,如今齐国使者却将屎盆子扣在咱们的头上,岂不是太冤枉了?”
嬴政不但不恼怒,反而轻笑了一声。
晋良更是迷茫,齐国使者走了,王上好像还挺欢心的?
公子无忌无奈的摇头道:“呆子,你看不出来么,王上并没有与齐国合盟的意思,齐国想要挑起战役,正好合了王上的心意。”
嬴政微笑:“还是魏公子知晓寡人的心意。”
晋良越听越糊涂,嬴政幽幽的道:“齐国使者认定自己的特使被楚人杀了,便不会与楚国联手合纵,如此一来,最多便是与燕赵韩魏四国联盟合纵,少了楚国这样的敌手,何乐不为呢?”
“再者……”嬴政幽幽的道:“七年了,整整七年,诸国平静的太久,恐怕以为寡人是个没脾性的,也是时候活络活络了……”
嬴政并非一个没有脾性,没有野心之人,即位的这几年,他主要对内,安抚朝廷,巩固势力,如今是时候开始对外扩张了,正好齐国主动送上来人头,是他们咄咄逼人,若是嬴政还手,也顶多说是忍无可忍,无可厚非。
嬴政从政事堂出来,正好看到成蟜,成蟜在圄犴办好了手续,送斗甯前去下榻,已然后半夜,便准备回去休息。
“蟜儿。”嬴政拦住成蟜。
成蟜看到嬴政,眼神微微晃动,他可没忘了,在闹出齐国特使溺亡的事情之前,自己与嬴政正在接吻,稀里糊涂的接吻,关键问题在于,成蟜还觉得很舒服,很沉醉。
现在想一想……
成蟜:“……”当时我的脑子里一定有坑!
嬴政刚要开口,成蟜抢先道:“方才政事堂的事情,蟜都听说了,齐国使者咄咄逼人,的确十足可恨……”
嬴政挑眉道:“这的确是一方面,但蟜儿你可知晓,朕为何如此针对齐国使团?”
嬴政针对齐国使团,很大原因是顺水推舟让齐国挑起战事,另外一方面,还能分化楚国与齐国,让齐国无法与楚国联盟。
但其实这都不是嬴政的主要缘由,嬴政幽幽的道:“因着齐国特使惹蟜儿不欢心,他死有余辜。”
成蟜心头猛地一跳,的确,齐国特使三番两次的与成蟜找茬儿,根本看不起成蟜。
成蟜没想到嬴政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如此针对齐国使团,原来是在给自己出气?
嬴政轻声道:“蟜儿,寡人有话与你好好谈一谈,今晚便宿在路寝宫,如何?”
“那、那个……”成蟜赶忙拒绝:“王上,已然是后半夜了,时辰不早了,赶紧休息罢,好困啊,蟜也先回去了!”
说罢,一溜烟儿跑了。
成蟜几乎是逃命一般往自己的屋舍而去,他也不知自己慌张甚么,只觉不能与嬴政单谈,也不能与嬴政单独相处,一定会发生更大的“意外”的!
他一口气跑回自己的屋舍,嘭冲进门去,狠狠将门关闭,靠着门板呼呼喘着粗气,仿佛后面有野狼在追赶一般。
“蟜儿?”一道声音从舍内响起,惊讶的道:“你这是怎么了?”
“大哥?”成蟜定眼一看,自己的屋舍之中有人,竟是斗甯。
成蟜惊讶的道:“大哥你不是回去歇息了么?”
斗甯方才的确想要回去歇息,只不过他有些话,一定要与成蟜当面说才行。
斗甯注视着成蟜,目光有些许的严肃,郑重的道:“蟜儿,你实话告诉哥哥,秦王……他是不是强迫与你了?”
“咳——咳咳……”成蟜差点呛着。
斗甯正色道:“其实为兄在来的路上,已然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蟜儿别怕,告诉哥哥,哥哥虽只是楚国的一个中大夫,但也绝不会任由自己的亲弟弟被人欺辱的!”
成蟜脸皮子微微发红,强迫?若说是强迫,的确是有的,不过并非嬴政强迫自己,而是上次自己醉酒绑了嬴政,还顽了极其羞耻的捆绑游戏。
成蟜面色异样,斗甯登时会错了意,温柔的表情冷酷下来,抓住成蟜的手腕道:“蟜儿,他当真强迫于你了?没事,没事了,哥哥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受苦,你与哥哥走罢,只要你同意,哥哥带你走得远远儿的,保证任何一个秦人都找不到你。”
“走?”
嘭——
随着一道质问的嗓音,舍门突然被从外面打开。
嬴政毫无征兆的走进来,黑着脸,沉着嗓音道:“楚国副使这是要将寡人的大行人带去何处?”
咯噔!
成蟜一个头两个大,嬴政怎么来了?还听墙根!这是甚么地狱级别的修罗场?
嬴政的脸色黑压压,大有狂风暴雨之势,斗甯的脸色也不饶多让,他的身材虽然瘦削高挑,远远不如嬴政高大,但板着脸面,一点子也不退让。
斗甯冷声道:“秦王雷霆手段,外臣自然早有耳闻,然,蟜儿是外臣的亲弟弟,便算是拼尽了这条性命,外臣也必要护蟜儿周全!若是秦王想顽,大可以去找旁人,还请高抬贵手,放过蟜儿。”
成蟜连忙劝阻斗甯道:“哥哥,你别说了……”
嬴政却不乐意了,板着脸道:“蟜儿,你唤谁哥哥?”
成蟜:“……”便宜哥哥怎么无差别输出?扫射到友方了。
嬴政强硬的将成蟜拉到自己的身后,一双如狼一般的眼目凝视着斗甯,毫不退让的道:“顽?寡人何时说过对成蟜只是顽顽?若敖斗甯你可听清寡人的话,寡人对蟜儿……是真心实意的。”
成蟜:“……”等等,这是……
表白?
第62章 成蟜喜欢的人
成蟜呆立在原地,有些发懵的盯着嬴政的后脑勺。
表白?
方才便宜哥哥是不是在表白?
因着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嬴政说得又实在太自然了,所以成蟜根本没有任何准备,仿佛幻听一般。
何止是成蟜,就连斗甯也吃了一惊,斗甯万没想到嬴政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毕竟在他看来,嬴政是一国之君,而成蟜只是楚国送来的一个外臣罢了。
斗甯惊讶的道:“你……你说甚么?”
嬴政是他们之中最为镇定的一个,并不觉得自说出了甚么惊世骇俗的言辞,毕竟统一天下这样不可能的事情都曾在嬴政的手中完成,还有甚么是不可能的?
嬴政这次没有看向斗甯,而是回头看向成蟜,嗓音低沉,目光专注的道:“寡人说,寡人对你是真心实意的。”
成蟜张了张口,嗓音全都卡在嗓子里,久久不能回答。
嬴政干脆握住成蟜的手道:“随寡人来。”
成蟜还处在迷茫之中,便被嬴政拽走,直接带回了章台宫的路寝之中,进了太室,嬴政将所有的寺人侍女全都遣走,一时间太室只剩下二人。
太室的烛光犹如白昼一般,清晰的映照着嬴政的面容,让他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都无比清晰。
嬴政道:“蟜儿,你的意思呢?”
“甚么……?”成蟜后知后觉的从震惊中自拔,迷茫的开口。